第十一章 阴谋

“老北风可不好对付，俺手下只有二三十人，长短枪也只有十条，平时维持镇子里的治安，对付几个小贼还将就，想去上山剿灭胡子，俺想都不敢想。”马斌道。

马奎沉吟片刻，“你力量不够，可以去找县长，让县长多联合一些队伍，共同去山上剿匪。”

马斌笑了，“老北风惹着你了，还是那个姓岳的惹着你了？你这么卖力气要对付他们。”

“老北风抢了俺的电子表，那可是俺用咱家的两个玉镯子换的。”马奎道，“我是你大哥，我的事你不管，俺回去跟爹说，咱爹心疼那两个镯子，肯定过来找你。”

“大哥，这个事俺真没法管。”马斌道。

“三弟，你能当上警察分队分队长，没有县长点头，能行？你自己没本事剿匪，可以去找县长，让他想办法。”马奎气呼呼地喊道。

马斌眨巴两下小眼睛，一个诡计出现在脑子里。马斌站起身，打开房门向外看了一眼，发现屋外无人，这才关上门，悄声对马奎道：“老北风那伙人不好对付，县里不敢轻易招惹，但有一种情况除外。”

“三弟，别掉俺的胃口，快说呀！”

“要是老北风同那个什么党搞在一起，县里那些当官的就是不想剿匪，也得硬着头皮去干了。”马斌道。

“俺咋知道山上有没有那个党，你说这些不是难为俺吗？”马奎道。

“据俺所知师范中学藏着好几个那个党，那个党在学生、教师中发展自己的人，他们只认穷苦人出身的，杨立春和冯敬东都是穷苦人，俺过几天去县里找找熟人，让师范中学给他们安排两个活，如果那个党发展他们入伙，他们又跟山上的岳先生有联系，那么那个党就找到了打入胡子队伍的机会。那个党和山上的胡子走到一起，不就可以借助县里的力量剿匪了吗？”

马奎竖起了大拇指，“哎呀！三弟，你打小脑袋瓜子就好使，怨不得咱爹看重你，瞧你这个脑袋瓜子长的，小眼睛一眨巴，就是一条计策，简直比诸葛亮都厉害。”

“大哥，这件事情是咱们两个谋划的，别对外人说，说出去对谁都不好，要是传出去，山上的胡子，县里的官员，还有那个党都会对付咱们。”马斌神情严肃地道。

“三弟，俺明白，这件事就是烂在肚子里，俺都不会说出去。”

这天马斌回到城里的家中，把杨立春叫到屋子里。

“立春老弟，俺听说岳先生教会了你认字、算数，你也算个文化人了，想不想去师范中学做事情？师范中学的教师都是有学问的，你对学问感兴趣，可以同他们朝夕相处，天天讨论学问，这对你增长见识有好处。”马斌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对杨立春道。

杨立春只有十四岁，哪里能看出来这份关心背后藏着阴狠心思，能去师范中学做事情，就可以接触许多有学问的人，自然是他求之不得的，当时的他被马斌感动得一塌糊涂，“三少爷，俺谢谢你了，你对俺太好了，俺心里有数。”

“你爹俺也找了人，在师范中学安排了事情，你爹负责敲钟，看门，你在伙房帮着大师傅做饭，没有工钱，不过一日管两顿饭，学校还给你们安排住处。”马斌道。

冯敬东和杨立春第二天就去师范中学见了校长，校长是个中年人，名叫薛立人。县里的官员跟薛立人打了招呼，虽然杨立春和冯敬东是乡下人，但薛立人也不敢怠慢，冯敬东和杨立春过来见他，他放下知识分子的架子，态度和蔼地同冯敬东和杨立春谈话。

“老冯，朱局长是我特别敬重的长官，他老人家长官教育局对咱们学校特别照顾，朱局长问我学校后勤部门是不是缺人呀？我说后勤部门一直就缺人手，缺的很严重，只是没有合适的人，不敢擅自招募……朱局长推荐了你们两个，我自然会照拂的，以后学校有啥活，你们可以干，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回家休息。”说到这里，薛立人叹了口气，“学校也有难处，经费不足，二位的薪水……”

“薛校长，俺们能来学校干活就很感谢了，哪里还能要钱呢？没事，薛校长，俺们都是本分人，俺们身体好着呢，干活没问题。”冯敬东道。

“你们能够为学校着想，这很难得，你们有住的地方吗？”

冯敬东摇摇头。

“这样吧，你们就跟食堂大师傅老金住在一起好了，他住的那个房子以前是仓库，里面隔出了一间屋子，铺了一铺炕，你们三个人住在里面不成问题，学校条件太差了，以后经费问题解决了，我会优先考虑你们的住宿问题。”

薛立人这个人是个老好人，只想过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不想参与到政治斗争中，学校里存在地下党，暗地里发展党员，他感到不安，却怕惹祸上身，不敢去县里汇报。这次县教育局朱局长派了两个下人过来，要他安排在后勤部门打杂，他误以为朱局长要安插亲信，暗中调差地下党的活动，准备对地下党动手。他将冯敬东和杨立春找来，与之谈话，打算通过两个人的言辞和神情，看出些端倪，印证自己的猜测。然而两个人表现得十分低调，没有向他提出任何非分的要求，也没有暗示什么。但越是这样，薛立人就越是不安。

徐明川是一名国文教师，这天他腋下夹着一本书走进校园，看见伙房的门开着，一个少年坐在灶台旁低头十分认真滴翻看一本书，那本书厚厚的，长宽只有巴掌大。一个伙夫难道还识字？徐明川来了兴趣，走进伙房，自己的脚步声也没有引起少年的注意，少年依旧在低头看书，一边看，还一边拿着柴火棍在地上书写。或许看到了徐明川的鞋子，杨立春抬起头来，打量一眼徐明川，见他身穿棉袍，长的很斯文，大概是学校的教师，赶紧站起身，给徐明川鞠了个躬，“老师好。”

“小兄弟怎么称呼？”

“俺叫杨立春，前天来学校干活的。”

“你还认得字？”

“岳先生几个月前教会了俺一些字，还送给俺一本字典，让俺自己学习认字。”

“自己认字？不用人教，那你怎么知道生字的读音和意思？”徐明川惊讶地问。

“岳先生教会了俺汉语拼音，学会了汉语拼音，这字典里的字都标着拼音，俺一看拼音就知道这个字该怎么读音了。”

徐明川要过字典，向杨立春请教拼音的知识，杨立春一一相告，徐明川很快就学会了拼音，按照拼音的拼法，任意读识字典中的字，每个字的发音都十分标准，另外字典上的简化字也让他暗暗称奇。就像捡到了了不得的宝贝，一时间得到了这个字典的徐明川见猎心喜，一把拽住杨立川，拿着字典跑到教研室，向几位国文教师介绍杨立春和字典。字典自然是岳坚强从后世买的《新华字典》上面出版时间和出版社的名字，一切后世的痕迹都被用碳素笔涂抹掉了。

几位国文教师对这本字典啧啧称奇，询问杨立春字典是哪里弄到的？

“岳先生给俺的。”杨立春道。

“哪个岳先生？”徐明川问。

“岳先生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他不肯轻易见人。”杨立春道。

“这么有学问的人隐居起来了吗？”一个国文教师问。

“他是米国那个国家的华人。”

“米国华人，看来他没有隐居，据我所知国内没有实行简化字，也没有听说哪个人发明了拼音，这本字典一定是华人在米国出版的，岳先生带回了国内。咱们如果能在国内出版这本字典，对于推广国文教育，让更多的孩子学习汉字具有极大的意义。”

徐明川将目光转向杨立春，恳切地道：“小兄弟，你难道不想让更多的孩子学习国文吗？”

“怎么不想呢？俺就因为家里没钱，读不起书，才会成为文盲、白丁，要不是遇到岳先生，俺现在还不识字呢！”杨立春道。

“要想出版这本字典，就必须见到岳先生，问问岳先生字典的来历，如果字典是他编纂的，不经他允许，我们没有权利出版这本字典。”徐明川道。

“俺明天就去问问岳先生，俺就说你们想出版这本字典，看他啥意思。”杨立春道。

第二天徐明川拿着字典去找校长，对小张说这本字典如何重要，需要杨立春请假，去请教一位岳先生，得到岳先生首肯，才能把字典拿到出版社出版。杨立春是朱局长派来的人，即便徐明川不过来替杨立春请假，杨立春抬屁股就走，薛立人也不会拦着，再说人家也没有要学校的薪水，现在徐明川说这本字典要出版，没有杨立春帮助，就办不成，字典一旦出版，薛立人也会在全国教育界露脸，薛立人顿时就对杨立春高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