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四面楚歌（三）

北伐军参与此次攻坚战的是第四军张发奎、叶*等名将，部队大约有一万多人。北伐军在叶*带领下，向汀泗桥发起猛攻，双方就此交上了火。

战争打响之后，汀泗桥桥面上很快布满了尸体，层层叠叠，分不清是北伐军还是北军。前面的士兵倒在桥面上，后面的士兵就踏着战友的尸体继续进攻。双方士兵的鲜血染红了桥下的河水。双方调兵遣将，汀泗桥数次易主。

吴佩孚率部守了十天，他连连发电报催促孙传芳增援。然而，孙传芳以保境安民为由，将大军部署于江西，对昔日旧主吴佩孚见死不救。

在战事的紧要关头，吴佩孚亲临前线，率大刀队督战，连斩旅、团、营长十人。另外，后面设置机枪督战队，对于后撤的士兵一律用处死，被机枪击毙的普通士兵更是不计其数。

吴佩孚做梦也没有想到，昔日不堪一击的南军今日竟顽强，乃至于死战不退。吴佩孚最终没有等来孙传芳，他等来的是湘军大将李品仙，只是李已身归北伐阵营。李品仙率领一部，拿下牌洲司后，又翻过崇山峻岭，猛击吴佩孚身后。吴佩孚腹背受敌，在战场上胸部被流弹击中，不得已退入武汉城。

汀泗桥被攻破，叶、张发奎一战成名。由此，北伐第四军也被称为“铁军”。

丢了汀泗桥之后，吴佩孚为保武汉无虞，在临近武昌的贺胜桥就地布防。贺胜桥地势较为平坦，地理位置差汀泗桥太多，吴佩孚选在在此布防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深晓军机的吴佩孚知道孤城难守的道理，要保住武汉就必须要有外围的工事才行。

贺胜桥是通往武汉的必经之路，是武汉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吴佩孚生死存亡所系。

吴佩孚顾不得伤势，赶到贺胜桥督战。北伐军这边也想一鼓作气进入武汉，为此总司令蒋介石亲临督战。双方在这里集结十几万大军，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就此展开。

阵地丢失，再夺回。丢失，再夺回……

在战斗最困难的时期，吴佩孚再次命令大刀队督战，杀了百余名退却的士兵，将人头挂在电线杆上示众。然而，北军兵败如山倒，这种困兽犹斗的措施并没有挽回战场上的颓势。往前也是死，往后也是死，溃退的士兵干脆向大刀督战队射击，督战队予以还击，吴军顿时乱做一团。第四军趁机发起猛攻，先头部队与吴佩孚的专列来了一个近距离接触，车厢上顿时布满弹孔。吴佩孚知贺胜桥已然难守，在部下保护下仓惶退入武昌。

北伐军占领贺胜桥之后，击中火力围攻武昌城。

吴佩孚虽败入武昌，他并没有慌张。数十年南征北战，养成了吴佩孚镇静自若的性格，哪怕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或者面临大军压境的时刻。他是那种为战场而生的人，两军开战时的枪炮声能让他心情亢奋。若无战事，吴佩孚就是一副文绉绉的书生模样，话很少，看着也没有什么精神。两军一旦交战，吴佩孚立刻就象是被打了鸡血一样，他可以守在作战室数夜不朽，也不会感到有任何疲惫。

吴佩孚指挥将重炮架上龟山，各城门守军严密布防。武昌城城高墙厚，吴军居高临下，占有火力优势。

第一军是蒋介石嫡系部队，第一军第二师师长刘峙是蒋介石心腹。拿下武昌当记头功，蒋介石下令让刘峙所部担任主攻。

刘峙命令第二师士兵在居民中收集长梯，趁拂晓发动进攻。当士兵们爬上长梯后，发现一个问题：因为梯子不够长，差城墙还有两三米高度。这个错误犯得很愚蠢，代价非常高。第二师士兵们顿时成为了活靶子，吴军从城墙抛下燃烧物和手榴弹。此时，天色已明，龟山上的炮兵进行远程炮击。刘峙率领的第二师伤亡惨重。

蒋介石本来想让刘峙帮自己打个头彩，没想到会搞成这样。他脑羞成怒，下令第一军、第四军、第七军发起强攻，要用“肉搏强攻”的方式打开武昌城门。

作为将领，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北伐军士兵们高喊着“革命万岁”的口号，向潮水一样涌向武昌城下。

墙头上猛烈的机枪声响起，士兵们一茬一茬地栽倒在血泊中。独立团第一营作为敢死队，全营将士在二十分钟内全部死在宾阳门前。由此可见，当时战况之惨烈。

第七军组织敢死队在民房上搭上长梯，奋勇攀爬，要夺武昌之战的首功。吴军在城头抛下燃烧罐，长梯、民房顿成一片火海，被烧死的士兵不计其数。

刘峙发誓要一雪前耻，他带领第二师攻击忠孝门、武胜门一线，数次攻到城门前，但都被机关枪打退。刘峙怕别的部队抢头功，竟然谎报军情说已进入城内。

蒋介石信以为真，喊来唐生智要准备进城。这时候，从前线赶过来的白崇禧告诉他真相。蒋介石又气又无奈。作为前线总指挥，唐继尧大发雷霆，大骂刘峙，坚决要求蒋介石将刘峙调出前线。

后来，蒋介石回忆此事，说唐生智以下凌上，对其来说是一种耻辱。战场上就是这样，要用战绩说话，其他都是虚的。蒋介石把刘峙调往江西战场，去对付孙传芳。

之后，北伐军连续发动数次进攻，都被吴军击退。武昌城久攻不下，蒋介石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不得不将主力部队调往城外较远的山区集结待命，以避免无谓的伤亡。吴佩孚看到武昌暂时安全，就将司令部移到汉口。

此次攻打武汉，是唐生智军事生涯的高光时刻，因为他的第八军拿下了汉口、汉阳。

原来，唐生智当上湖南省**后，与亲苏人士交往很密切，允许其在湖南搞工人运动。

此时，汉阳守军、鄂军第二师师长刘佐龙反水，归顺了国民政府。刘趁两军交战的时候，突然发动兵变，调准炮口轰击吴佩孚的指挥所。汉阳兵工厂工人们也从仓库里取出枪支向吴军阵地射击。

汉阳城内守军顿时大乱，第八军看准时机冲入城内。吴佩孚败走汉口，逃到武汉以北的孝感，并在此处成立了指挥所。本着痛打落水狗的原则，唐生智令李品仙部星夜北上，击败吴军。吴佩孚再次逃亡，撤到河南信阳。

唐生智取下汉阳之后，强渡汉水，顺势又取了汉口。至此，武汉三镇已有两个落入唐生智怀中。唐生智派兵占领了位于河南与湖北交界处的武胜关，彻底切断了武昌城内守军的退路。

于是，武昌顿成孤城。

吴佩孚败走信阳之后，于理来说武昌群龙无首，应该很快就被攻克。实际上并非如此。

吴佩孚命令刘玉春为总司令，坚守待援。虽然，吴佩孚在湖北战场连遭败绩，但是他仍有希望：东南的孙传芳以及自己部署在保定的军队都是援兵。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只要援兵一到，局势很可能就会逆转。

北伐军连续发动数次攻城战，均被击退，部队损失惨重。

孙传芳坐视北伐军拿下汉口、汉阳后，终于看清了北伐军的战斗力，心中陡然一凉。按照眼前这个发展事态，蒋介石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他孙传芳。

孙传芳不能坐视吴佩孚被消灭，于是命令大军在江西集结，准备在北伐军后面发动袭击。

作为参谋长，白崇禧建议采用“围而不攻”的方式，用一部分兵力围住武昌，然后分兵攻江西，趁孙传芳军队尚未完成集结的关键时机，给其致命一击。

蒋介石采用了白崇禧的建议，命令第四军率领大军奔赴江西战场。

武昌之战，一共持续了四十天。如果从吴佩孚败走之后算起，也有足足三十天时间。

孙传芳令部队向咸宁方向集结，要解武昌之围。然而，孙部碰到了一支比号称“铁军”的第四军还能打的部队——号称“钢军”的第七军。孙、吴的部队最终没有合并一处，这是两者军事上失败的一个主因。孙传芳没有在第一时间援吴，最终害人害己。

武昌城总不能破，第四军开始采用挖地道的方式进攻。

在北伐之战中，由于苏俄的军事援助，国民党军的武器装备明显优于北军。为了攻破城，苏联飞行员驾驶的飞机对武昌进行了轰炸，并散发传单。

城市是一个资源集中地，能够提供精细化的社会分工和服务，但它本身不能生产粮食、蔬菜等生活必需品。武昌被围困一个多月，城中严重缺粮。这种情况下，粮食肯定首先供军队使用，城中百姓食不果腹，饿死了不少人。但即便如此，也难免会造成军心摇动的情况。

最终，吴军第三师反水，师长李俊卿命令部下秘密打开了城门。叶*独立团率先入城。

双方绞杀四十天之后，武昌城最终被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