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满嘴跑火车

首席专家满嘴跑火车后，村长杜尚飞就不失时机扬着本子喊：“乡亲们要买就卖大专家推荐的新产品，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袋顶两袋甚至能顶三袋的超级化肥活性钾，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快到我这里来报名，数量有限，卖完了就没有了，卖完为止，每个报名的人最多只能买三十袋，超过了这个数就不可以了，这个数字还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我们村争取的，谁叫我是咱邹家庄的村长来，我这也是为大家谋福利，要买快来买奥！”

“我要我要，我要买三十袋！”

马上就有人扬起手来大声疾呼，一群人围上了村长杜尚飞报名交钱，杜尚飞看上去很有经验举起上手，将两条胳膊在空中摇来摇去，大叫：“别乱，别乱，我们一个个来，大家伙排队我保证大伙都能买到，别挤别挤一定都能买到！，赶快来报名交钱”

有的人抢着排队要报名买化肥，积极性出人预料，更多的人伸长脖颈看过去、犹犹豫豫、处在观望状态！

一个被引导的人群往往处在一个集体无意识状态，人多都有从众心理，说服自己的理由有时就很简单，人谁都不是傻子，人能买我怎么就不能买，我不比他人差，如果受骗了大伙一起受骗，万一这活性钾真得好用，原本一百九十八块钱一一袋八十斤装的特效化肥下降到一百块钱，几乎一半的价钱，这是专家让利给我们，事实上到镇里那些实体店买化肥，什么样的化肥都高上了天，一百块钱根本就买不上好化肥，真的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了这个店，错过了就真得没有了，再说了别人不怕骗，就自己怕骗么？

很多人在这种心里作用下，由原来迟疑观望的心理慢慢地也站到了报名买这活性钾特效化肥的队伍里来，很多人张口就是三十包，有的还有二十包，场面火爆，台上的那些专家研究员、局长副局长们兴高采烈，可以用一个弹冠相庆这个词来形容他们的惬意！

程天在市里工作时也以政府的名义与同市工商局处理过多起卖假化肥的案子，套路大同小异，专家以授课的名义给村民们讲解农业知识将一个村的老百姓召集起来，学最新学农业知识、有时候还有小礼品相送，村民就被吸引到一起听专家教授讲课，专家教授在大学里给学生授课，一个小时就是数百上千元甚至几万、十几万元，如今放下身段给村民授课，还是免费的，据说这是支援乡村建设，也是上级分配给他们的任务，当时一个局长专家正在推荐一种学名叫瓯柑的水剂肥料，这种水剂肥料据说是从美国进口，局长专家鼓吹这种肥料用在浸种、追施叶面肥上，作物产量翻倍，最明显的就是用在花生这种作物上，效果十分明显，花生浸种叶面肥也是用这种瓯柑水剂肥料花生的产量绝对翻一倍，讲这话的专家据说以前是市里农业局副局长，眼下自学成才也成了农业专家，一直在市范围内巡回讲课，瓯柑这种水剂肥料在这位局长专家的嘴里已经被吹得神乎其神！

其实，瓯柑这种水剂肥料已经在农资市场上售卖了几年，销量已呈逐年下降的趋势，大不如从前了，以至于到了目前的滞销，这个局长专家这一次是带着任务下乡的，筹办方已经付给了局长专家数万薪酬，以期待他重新打开市场，局长专家是带着多重身份下乡的，乡下老百姓懂个啥，只要一个人说好都说好，那几年老百姓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还是比较信服专家领导说的话，不过，那一次说到瓯柑，有一个人气喘吁吁站起来，由于紧张，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说话，气管炎就更加严重了些，他起来说了两个字：“不对！”

寂静的会场忽然有一个人提反对意见，又是一个平时走路都费劲的老气管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老气管炎呴呴地咳了几声，终于让自己的气顺了些，他说：“不是那么回事，瓯柑根本就不是那样好使，我花生浸种用了它，叶面肥也用了他，效果一点没有见好，花生产量就是一般般！”

一个老气管炎竟然敢起来挑战权威专家，权威专家当然也不是那么好挑战的，局长专家推荐瓯柑，你胆敢说瓯柑不好，局长专家问了一句：“你确定是使用了瓯柑么？”

老气管炎包装袋都举在手上，局长专家应该说是被打脸，但他临危不乱又转移了话题问：“你叶面肥打了几遍？”

老气管炎说：“我打了六遍！”

局长专家马上肯定说：“你打少了，你打七遍就出效果了，为什么不打第七遍？”

老气管炎反被质问，老气管炎肯定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因为自己少打了一遍，无言以对。其实，局长专家居高临下总是掌握着主动权，老气管炎如果当时说的是七遍，局长专家肯定会说打少了，打八遍就出效果了，老气管炎不管怎么说局长专家总用这种说词力压老气管炎！

老气管炎提出了质疑，很多人也都不说瓯柑这种水剂肥料得好，局长专家就又开始推荐另一种肥料，这是一种国产肥料，这种肥料确切地说就是水泥，而且还是那种不合格的垃圾水泥，有人将这种水泥滚成颗粒，颗粒就又被机械喷上了一层甘油，而这种甘油在空气中很快就会分解融化，给人的感觉就是肥料与空气里的水分结合了，能融化的肥料就是好肥料！

因为水泥不是肥料，那种遇到空气很快就会融化的甘油也不是肥料，作物生长所需要的氮磷钾几乎为零，是实打实的假肥料，局长专家被严肃批评，查获的数十吨垃圾水泥的假肥料被做了集中处理，做了铺路的沙子使用！

就眼下这种情景，自然就让程天跟那一次查处的假肥料的情景联系到了一起，村长杜尚飞报完了名，又扬起本子喊：“下面大伙交钱，交了钱活性钾特效肥料马上就可以拉回了家！”

这个时候一直停在村外公路拉满化肥的大货车陆续开到了会场，很多报名的人纷纷回家拿钱，开自家的电动车、农用三轮车准备回来交钱领取化肥，直觉告诉程天这些化肥肯定有问题，是时候站出来揭穿这些坑农、害农的专家教授的真面目了！

忽然，程天被一个人用拐肘轻轻地拐了一下，回头一看，这个人正对他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