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分裂（十四）

顿时，现场谩骂声此起彼伏，刚才的新微与支持，现在迅速变成蔑视和痛恨：

“竖子安敢！先主的基业怕是掉毁在你的手上啊！”

“你这是在裂土分家！先主英明神武、绝世无双，怎么会出现你这样个子嗣！”

“这样的话，我们还不如支持大公子呢！”

白昼想不到，现场竟然会有这么个效果。虽然他把可能预料到的结果想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弹和意见。就差来个人把他抓起来，丢下去了！不过现场倒是没人这么敢，一是因为他是先主的嫡长子。二是因为他提出的这个意见虽然“荒唐”，但是还没有听出解释，众人也在等他一个解释。如果他没有解释，那么所有人都要对他失望了。即使连最支持推崇他的杨林军，此时脸上也面露不佳、万分难看。

这时候的白植，却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他昨天之所以让出了那么大的利益，一方面是因为被白昼说动了，另外一方面也想看看白昼应该如何应对这件事。如果白昼连他们都说不动，那么又有什么本事让他同意这件事呢？

“相信各位也都知晓，虽然我华北派系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龙鱼混杂。尤其是各派系因为利益和职务原因相互纠缠不休、明争暗斗，这极大损伤了我们内部团结和向心力。尤其是你大哥白丕为代表的新派，他们更加热血、激进、冲动。如果大哥掌权，一定会重用他们，进而打压其他派系，会造成华北内部离心离德。如果我上位，一定会对杨林军等老派多加尊重和任命。那一定会进一步激怒他们，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白昼说到这一刻，表情平淡了许多。前世喜怒不言于色的状态在他脸上体现，众人也不清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们现在虽然名义上分家、各自为政，但仍然藕断丝连，联系密切。在军事，经济，科技等领域进行结盟，并且必要时相互扶持对方。这样总好过彼此单干，而且如果我们分家的这副模样给南方看去，他们会认为我们的威胁小的多！况且无论是南方还是东北、西北，就这样谈和的话，他们会认为我们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联合在一起对我们造成进一步的削弱，这样得不偿失！如果只是用这样的方法让他们放松警惕，那这样再好不过了！也方便我们今后的打算。”

这样一解释的话，在场各位高层的怒火也都平息了下来。虽然他们仍然觉得这个方法很不妥，但也是眼下较为合适的打算了。毕竟他们都感同身受，现在华北内部的混乱是前所未有。先祖留下来的局势，可是给白昼造成不小的困扰。先主在时还能用他的威望压下来，并且这样的格局方便了先主的掌控。但如今各方势力已经头大不掉，这让平原城的调令很难维系在华北行省范围内。

在场的人听说了白昼的良苦用心之后，也不禁为自己先前谩骂的话感到羞愧。明白了，他一个人顶着的压力和不容易。并为他考虑到长远策略的佩服，这一下他的威信前所未有。这么考虑下去，也明白究竟哪些人对他是忠心，又有哪些人是虚与委蛇了。

这时候的白植才对白昼刮目相看、心服口服。他横扫了一下在场众多高层的表情，相信他们基本都同意了，而且少数属于新派的青年军官和高层，对此事强烈支持。深知白植都产生了一丝错觉，如果白皮在这里，会不会能考虑到这件事情和这个主意。但对于他所谓的画地而分却并不感冒，他们要求的是冀州和晋绥或者是冀州和齐鲁，不过他们有些异想天开了，对此所有人都将他们束之高阁、不理不睬。

此时的杨林军，脸上的不满和失望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复杂的情绪：“少主……”甚至是王德顺也不得不重新考虑了白昼这个提议。

“如果能够实行这个方法的话，虽然我们不能互相干涉政事，但也能通过密切的合作提前得知对方的动向。而且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来争取我谈之后的华北行省获得更大的利益，首先就是军队要从25万扩充到45万。这样才好平均划分，除此之外，我已经和二哥提前商量好了。我们已经同意了双方签订的条件，这下诸位可以放心了吧。”白昼发誓，这是他一辈子把态度放到最低的时刻，而且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果不能做到这一步，那么他的很多规划都将前功尽弃，反而要招致来自国内更多目光的忌惮和多方联合削弱。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在他以后的，计划中，首先要大力发展经济、修炼体系和科技，整治土地。大刀阔斧的实行改革，在其他军阀均为各种利益大打出手的时候，正是他趁虚而入，夺取地盘的时候。如果真到了未来某一天，原属华北派系的两个军阀大打出手，他可以避免这种内斗的方式“和平”解决。

“而且这样也是考验我们每个人能力和才干的时候，如果我治理一下民众的生活不顺，他们可以先向着大哥。反之亦如此，同样在我这里怀才不遇，无法被重用，同样可以到大哥的地盘获得优待。这样的优势每个人都必须承认的，但次下流，我们完全可以都成自己是华北派系的嘛。我们可以相互牵制又可以相互扶持，所谓的‘二元首制’就是这样的。大家以为如何？”白昼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同时又不忘添油加醋。

这是当下最合适的办法了，名为统一实为分裂。相互钳制，相互发展。然后双方将士如果发生冲突，也因为昔日同泽的原因而避免损伤。在场所有人的脸上已经没有多少抗拒的意味了，说明他们已经基本认同了这个事实。虽然过于草率，那也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

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放在了在场高层之首的杨林军身上。作为资历最老的老部下之一，同时也是最有实权的高层。如果他没有发话，在场的高层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不过杨林军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松了口气：“少主能够考虑到大局，我很服气，同时也认为这是目前最合适的策略了。但是少主，真的非要这样吗？”

白昼继续推心置腹的说：“叔父，你应该明白的吧，现在的情势刻不容缓，大哥和我都不想让对方。如果再这样继续僵持也没有意义，反而会导致真正的分崩离析，离心离德。眼下的貌离神合是双方都不会拒绝的。”

杨林军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好吧！我同意！”他发现他看向他昼的眼神不再是原来的那么单纯关怀了，他也是有成长的！

随后底下的人也开始纷纷表态，一个个都点了点头。不过那些新派的高层还是不满足白昼地盘划分的结果，提出来要求重新划分土地和人口。但是却被白植个人的威望压了下去，他能争取到这个结果已经很是不错了。要知道，在现场的会议中，他可是一直都没有表达立场。眼下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会议之后白昼又找到了白植。想要用钱来购买或者用其他物品物品代替一些装备和军火上的支持，毕竟在镂空装备和武器上白植是占了大头的。

白植一开始是不乐意的，因为他之所以提出了这么多军火和装备要求，就是为了能够在武器装备和数量上胜过其他军阀。但是白昼开出来的原因很充分：姆大陆军队已经兵不血刃的占领了易京城。白昼充当了面对姆大陆压力的桥头堡，如果没有那么多武器无法抵挡姆大陆军队南下之后的强大火力。

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后，白植爽快答应了。并且以低于普通价格的30%卖给了白昼近100门大炮，十辆坦克和十几架飞机。何况现在华北派系刚刚分家，和各方军阀已经签署了停战协议和归顺条约，这段时间基本上没有战争发起。各方军阀都在忙着内斗，没时间防备他们。况且现在白皮继承了两个副行省的基底，但没有底蕴，也需要一段时间发展。最缺的就是钱和各种资源，正好从白昼身上取。

在谈妥条件之后，白昼立即赶往了杨林军的府邸“请罪”。他之前擅自决定这种事，根本没有和他这位叔父商量过，所以他才会这么气愤。连看白昼的眼神都变得陌生了许多，这让白昼立即认识到了自己的小聪明和鲁莽。他自认为考虑的天衣无缝，但还是欠缺了对杨林军心绪的变化。

无论怎么样这位叔父都是他日后的左膀右臂，是他父亲白易川留给他的得力助手和干将。如果没有坦诚相待，那么最后造成的结果很有可能是离心离德，怨念心生。这位长辈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虽然他现在的处境仍然不妙。那也应该考虑到他本人的意愿。

于是他效仿了古代先贤“负荆请罪”，这个方法虽然古老，但十分有效。果不其然，在听到他走进自己府邸的杨林军，也慌不择路的去见了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