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国军千里之外摩拳掌，鲁南解放区军民融合

一九四六年七月，从山城陪都重庆迁回到首都南京的国民政府国防部，遵照蒋委员长的旨意，急急忙忙地把美国军援、美军甲等陆军师的武器装备，秘密运抵湖南长沙和岳阳县，这里是中国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六军的驻地。

第二十六军郑参谋长统计出接收的主要武器明细：一百零五口径榴弹炮十四门、山炮二十八门、战防炮三十四门、中型迫击炮五十二门、六零迫击炮八十八门、火箭筒四十三个、枪掷弹筒一百四十八个、轻重机枪一千四百六十八挺、冲锋枪一千零一十六支、步枪七千九百八十条。

军部座落在长沙城一家姓汪的大户人家的宅院里，宅院占地二亩，是三进院落。

宅院大门二侧，各站立一位哨兵，二位哨兵身体健壮挺拔、虎背熊腰，笔直、崭新的军服穿在身上，头上戴一顶美国大兵标配的钢盔，脚穿美军翻毛牛皮鞋，配戴白色手套的双手，紧握美式汤姆逊M3冲锋枪。二位哨兵显得精神抖擞、威风凛凛。

宅院墙外，有一个班的巡逻流动哨兵。

走入庄严高雅的大门楼，映入眼帘的是砖雕影壁，精雕细刻的影壁上，二个行书大字“吉祥”其笔势雄健、酣畅浑厚。左侧是倒座所居的窄院，一进院，经过垂花门，走入二进院，显得古朴、庄重的正房座落北方**，两侧各有东、西厢房。进入东侧耳旁一道小门，便是后罩房，俗称三进院。各院出入门，都有士兵把守。倒座所居窄院的一进院，有一个警卫连昼夜值班。

七月二十九日下午。

宅院正房，二十六军军、师级以上军官正在开军事会议。

军官们坐在一张东西摆放的长桌周围，桌上铺着草绿色的毯布，上面摆放二排茶杯。

马军长板着严肃的面孔，坐在会议桌东首**，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本真皮封面的笔记本和一支美国派克钢笔。

在座的高级军官都知道，马军长的真皮封面的笔记本，那是他就任二十六军军长职务前，在南京晋见蒋委员长时，蒋委员长赠送给马军长这位当年身边侍卫副官的。

翻开真皮封面笔记本的第一页，上面镶嵌着一张蒋委员长和马军长的合影照片，照片上蒋委员长正襟危坐，马军长身穿笔直的中将戎装，昂首挺胸站在蒋委员身旁。

在国民党众多的军界将官中，只有受宠的少数军阶较高的上层将官，才能享受到如此殊荣。

这时，马军长开尊口说道：“各位仁兄，兄弟不才，来到二十六军任职，已有一月余，承蒙各位仁兄抬爱。”

马军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下，国共两党已撕破脸皮，我们这些党国的军人，要在蒋委员长的领导下，义不容辞地参与勘乱。这里，我给各位仁兄提示一下：把自己小家那些繁琐的事情尽快地稍加以理顺、安顿，要有换防的准备，打仗是军人的职责，同时也是军人立功、晋升的机遇！”

“国防部调我到二十六军任职。”马军长用严肃的目光扫了一眼下属:“又遵照蒋委员长的指示，把美国人的新式武器配发给我们二十六军，这是要把我们二十六军打造成一支能够打硬仗、打胜仗的钢铁劲旅。”

马军长扬了扬眉毛，稍带些骄傲的口气又继续说道:“当年，我率领过一个团，打过红军，围剿过红军**苏区！

那时的红军打仗十分狡猾，他们打过就打，打不过就逃之夭夭，这就是当年他们打仗常用的战术。

经过八年抗战，他们打仗的战略、战术是否有什么新花样？我们用不了多久，还要和当年的那些老对手在战场上交手、较量的。所以，我们的军事观念要紧跟新的现代战争的步伐，不要落伍。要学习、接受新的现代军事理论和实践，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打胜仗，一是依靠人，二是依靠武器。在坐的各位长官，都曾经带兵多年，一些带兵打仗的道理，我不需要多讲。

各位长官，我们第二十六军参加第一批国军部队整编，第二十六军被整编为二十六师，这是蒋委员长的英明决策！也是国军要与共军争夺天下的需要。”

马军长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是**军，我军的新番号是整编第二十六师。从此以后，大家就称呼我马师长好了。我嘛，暂时说这么多。下面，请曹副军长给大家讲一讲？”

曹副军长站起身，向马军长点下头，表示尊重，然后开口说道：“我们二十六军，经过多年的脱胎换骨，尤其是马军长担任二十六军主帅以来，我二十六军在他人的眼里，已经是国民革命军的一流主力部队！”

“国防部给我们二十六军换上了美军甲等师装备，我们二十六军真可谓是如虎添翼、今非昔比啊！我们二十六军被整编为二十六师，可是一个兵丁都没有裁减，今后，我们剿共，打起仗来也就更有底气，也更硬气。在座的各位长官，是不是都有这样的感觉和体会呀？”

曹副军长微笑地向马军长示意，又用眼扫看了一下诸位军官的表情，然后缓缓的坐下。曹副军长简单讲了几句话，无非是给马军长溜须拍马树威望，真是老奸巨滑的人物。

马军长用眼瞅了一下右身旁的郑参谋长。

郑参谋长立刻会意，笔直的身板站了起来：“马军长给这次军事会议定调为‘整编、整训、备战动员会’。军部要求四十一师、四十四师、一六九师的各位长官，要下沉到部队，逐级落实整训任务。检查、督促各团、营、连实战演练，让各级官兵尽快熟悉、掌握国防部配备的各种新式武器和装备。同时，要照顾好国防部派遣的各级整训军官，还有那些武器装备培训的教官和技术人员。”

“我们要乘借美式武器装备二十六军的契机，把我们的二十六军打造成一流的国军王牌主力。我们将来与共军在战场较量，定能旗开得胜！那个时候，我们马军长到南京凯旋述职，蒋委员长一定会给予褒奖，诸位脸上都有光彩！”

马军长是陕西省人，相貌和身材一样，肉乎乎的，眼睛不大，却流露出两道深不可测、冷冷的目光。他自从来到二十六军后，从未用正眼瞧下属。

曹副军长和郑参谋长讲过话，马军长脸上显露出微笑：“刚才曹副军长和郑参谋长，他们俩人都讲得是我马某的心里话。”

马军长收住笑容，话锋一转，继续讲道：“民国十七年，我马某给蒋总司令当侍卫副官，深受领袖亲自教诲，受益彼多！我二十六军是国军主力，是一把刺向共军的利剑。‘好钢用在刀刃上’！剑指何方？那就是共军盘据多年的陕北，还有山东和苏北。

当前，我二十六军迫切的任务，就是整训部队，积极备战，精心备战。古语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然蒋委员长下决心，彻底剿消共军。我们二十六军就要为党国冲锋在前，拉开架势和共军血战到底，并且还要赢得战场上的胜利！”

马军长调到二十六军，别看上任才一个月时间，二十六军官兵上上下下，都对他恭恭敬敬，他的履历足以让他人口服心服。

马军长一九零四年出生，大学学历。

一九二四年由国民党资历深厚的于元老保荐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学习。

一九二八年，在陆、海、空三军蒋总司令的侍从室任中校侍从副官。

一九三三年一月，在第十八军六十二团任团长，参加第四次对红军**苏区的围剿。

一九三四年四月参加第五次对红军**苏区的围剿。

抗日战争期间，率部参加绥远抗战、南口大战、台儿庄会战和豫中会战。

一九四四年任二十九军军长。

一九四六年六月任二十六军军长。

马军长在众多国民党高级将领中，真正算得上蒋委员长的正支嫡系。

湖南省岳阳县东北部，山峦叠嶂，层林尽染，树林田野一片生机。

一天上午。

整编二十六师一六九旅一部，正在此地实战演习。

枪声，炮声划破宁静的山林。山丘上，炮声隆隆，硝烟四起！

整编二十六师曹副师长，同时兼任一六九旅旅长。他和郑参谋长，他们俩人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的双手都举着望远镜。他们身边拥簇着一群旅、团级军官，军官们正观摩整编一六九旅一个营的实战演习!

演习营正在模拟向敌方阵地发起冲锋！

曹副师长手举望远镜，脸色变得愈加难看，他摇了摇头，问身旁的郑参谋长：“郑参谋长，你对这个营的实战演习有何高见？”

郑参谋长谦虚地说道：“兄弟岂敢在曹副师长面前班门弄斧？”

曹副师长不满地说道：“郑参谋长，我就想听听你对演习的高见？部队的实战演习战术不到位，一旦到了战场，不知有多少士兵白白会掉性命!我们这些当长官的，要对党国负责，要对士兵生命负责!”

郑参谋长尴尬地苦笑了一下：“曹副师长早就看出来了，这个营的冲锋队形，达不到实战要求。对方射出一颗子弹，极有可能击中我方二个士兵。我认为有必要多给基层军官上几堂战术课，对他们提出具体的战场实战战术要求。”

曹副师长满意地笑了：“郑参谋长，我就想听到你诚心讲的大实话？你曾经是军校教官，肚子里有军事理论，又当了几年的师、军级参谋长，积累了实战经验。今天下午，我把整编一六九旅的团、营级主官召集起来。你讲一下如何在实战中，摆开何种队形冲锋，才能够降低士兵伤亡。然后，再讲一下，在实战时，如何利用房屋作掩护，阻击消灭敌人！我这些日子，脑子里总是思索一些在战场上遇到的战术问题，郑参谋长，你能否答应我的要求？”

郑参谋长点点头，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曹副师长的命令，兄弟敢不服从！”

下午，在一个军用帐蓬里，十几名团、营级军官听郑参谋长讲授军事课。

山东和江苏两省交界，有个古城叫峄县。古代，峄县曾经多次改名，叫过丞县，也叫过峄州，历史上还有几个王朝三次启用兰陵县名称，民国时期又称为峄县。

峄县境内东北方向，有个著名的抱犊崮，这里森林密布，群山环绕，抱犊崮是沂蒙群山七十二崮之首。

崮顶，百尺悬崖峭壁，直上直下，易守难攻。

抱犊崮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适合藏兵，驻军。抱犊崮东北山脚下，有一个名叫前岭村的村庄，山东野战军的一个加强营营部、加强营第一连驻扎在这个山村。

村北是田野，加强营特务排排长乔万启带领侦察班十二名战士，在高梁地里锄草。

加强营特务排下面有四个班：有侦察班、突击班、警卫班、后勤班。

特务排直属营部，他们的任务是营部“业务多面手”，关键时刻又是营部的“拳头力量!”

侦察班班长李清新说道：“乔排长，听刘大娘说：‘她两个儿子，都在一个团里当兵，随山东的大部队去了东北？’”

乔排长高个头，长脸，油黑黑的，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他是山东人，入伍三年了，读过二年私塾。

他答道：“村里地主的田地被分了，地主的二儿子在国民党军队里当营副。刘大娘俩个儿子都是斗地主，分田地的积极分子，刘大娘怕俩儿子将来吃亏，把俩儿子都送给了罗政委的部队，一个闺女也远嫁到了百里之外的古兰陵。刘大娘身旁没留个儿女，这地里的活，也只能靠‘农会’帮工收成。”

一个战士接过话茬：“刘大娘待咱们像待自己儿子一样亲切！”

这时，从村庄方向跑来一个十七、八岁的战士，他是营部的通信员叫尚铁石，他跑到地边喊道：“乔排长，营部通知，晚上鲁南军区鲁艺小剧团到咱加强营驻地慰问演出，晚上八点演出开始，你们特务排要准时参加观看演出。”

乔排长停下手里的活，问道：“小尚讶，演得是啥戏讶？”

尚铁石答道：“秧歌剧《兄妹开荒》！不给你们多说了，俺还要去通知其它连队呐。”尚铁石跑走了。

乔排长招呼大伙，说道：“还有一亩地，锄完收工。”

晚霞染红了西边天际，挂在天上的几朵彩云，宛如盛开的大月季花，鲜艳夺目，散放着诱人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