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马师长观赏京剧遇见兵痞，加强营在阴平深挖堑壕

“陈家班”的演员们听到喧闹，也走上戏台，围拢起来。

马师长继续喊道：“警卫营长！”

“到！”警卫营长站到师长面前。

“去，把来安县长找来，让他当大家的面处置这事，我在这里等他。”

还未等警卫营长转身，那个“少爷”大声呐喊：“小人情愿接受马长官惩罚！”

马师长嘴一撇，说道：“你这个街痞流氓少爷，是地方一害，你愿意听我惩处，那好！我要你在这戏台上，向戏台下的听众鞠躬谢罪，保证将来不再骚扰来安城的老百姓，再遇上你欺压百姓，新老账一起算！”

那个“少爷”十分识相，自知理亏，他做梦也想不到，遇上个管闲事的**军中将师长，算自己倒霉！好汉不吃眼前亏，斗不过，就得认栽！他“扑通”一声，跪在戏台上。

那四个“团丁”，看见“主子”跪在戏台上，哪敢怠慢，一个个也陪着“少爷”跪下了。

那“少爷”高声叫道：“我该死，我是臭狗屎！我不该搅了大家的兴致，我不该为非作歹！我以后要做个好军人，好良民，我们几个都做好保安良民！为保卫来安县的治安添砖添瓦！”

马师长一边听，一边心想：这些街痞狗嘴也吐不出象牙来，再整下去，不知整出什么洋相？便说道：“虽然你说得驴头不对马嘴，东一棒西一锤，但倒说得实在，以后要看你们几个做人的表现了。”接着对警卫营长说：“给他们松帮，我们回军营。”

警卫营长让属下给五个保安团的军人松了绑，然后拥簇着马师长走出戏园。

五个保安团的人，丢了丑，狼狈逃走了。

剩下的观众乱哄哄地议论纷纷：“就这么轻易放走了那几个地痞流氓？”

“雷声怪大，雨点太小！”

“奶奶的，真不解气！一个堂堂中将师长，还怕一个小小的县官？”

有位明白人说：“这就叫做点到为止，驻军也要吃喝拉撒，还不是靠地方纳粮出钱，他犯得着得罪地方官吗？”

“陈家班”演员，想法与观众认识相反，他们真心诚意地感激马师长，要不是马师长出面解围，那几个街痞真不知道闹出啥幺蛾子？能够大事化小、平平安安就是他们“陈家班”走江湖的造化。

第二天，警卫营长向马师长报告，“陈家班”己到军营大门，他们前来慰问演出。

马师长一听，笑着说道：“他们真会投桃报李，不愧是走江湖的！官不打送礼人，既然他们来了，咱们开大门欢迎！你带他们先到正堂的会议厅，我待会就过去。”

一刻钟后，马师长穿着一身戎装，肩扛中将军衔，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出现在众人面前。

“陈家班”班主，带着几个主要戏剧演员，看见马师长，齐刷刷地鞠躬致谢！

“陈家班”班主，感激地开口说道：“昨天，多亏马师长主持天道，替我等解围，我等特地来致谢！”

“遇见不平，我们作为军人，自然要主持公道！不瞒你们说，那几个地痞流氓要是我的部下，我早已把他们就地正法了！这帮子无赖是地方的祸害，我们是临时在来安驻军，不便过问地方的事。不过，那几个人渣，谅他们也不敢再骚扰你们！”马师长一边说，一边打量“陈家班”的人。

天呀！这“陈家班”里，那个演“虞姬”的正旦角的陈月娇，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她卸妆素颜，可与那天上的仙女有一比，怪不得那个“少爷”闹戏场。

乖乖，她人美得让人不想眨扑眼睛，这位美人戏子，不愧是喝济南的豹突泉水长大的，人长得太水灵了。

马师长，虽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是，他还是从心里惊讶陈月娇姿色出众。表面上，他的眼神在陈月娇脸上装作一扫而过。可是他的心却像吃了四川的麻辣烫火锅，又辣又热。

“虞姬”陈月娇，虽然被马长官扫了一眼，就这一瞬间，她接收的对方的眼神却是难以忘怀。凭直觉，她知道这位长官的魂魄黏贴在自己身上，长官正值中年，运势如日中天，肩上扛得二颗金星中将衔，炫耀夺目。他这四十出头的年纪，肯定有正妻，自己如果被他看上了眼，肯定是给他当个小妾的命，虽说比卖唱低三下四当个戏子强些。要是他的正妻是个霸道泼妇，自己还不如丫头地位，那时候自己就凄惨了。再说，他这年纪都可以给自己当爹。自己打小时吃尽人间的艰辛疾苦学来的艺，只想能够脱离苦海，出人头地，从未有过给达官贵人做小的念头，自己虽是穷苦出身，从心底里打算要做个有骨气的要强人。今后，还是要想法子，遇见这位国民党的大官要躲着走，陈月娇在心里一阵胡思乱想。

郑参谋长，站在马师长身旁，他心明眼亮，琢磨马军长肯定对漂亮的女戏子有点意思。心想：咱郑某人何不来个顺水人情、借花献佛，便定下了主意。

他对马师长趋承奉迎：“昨天，那几个人渣搅了‘陈家班’在来安县献艺。正巧，今日又赶上‘陈家班’来军营慰问，咱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让‘陈家班’给咱们唱场堂会，咱加倍付钱，我们也算开个‘军民联欢会’，师长，您说成吗？”

马师长心想：还是郑参谋长有眼色，这梯子竖得恰是时候。于是，对“陈家班”班主说道：“中午，咱们一起吃个午饭，下午你招乎锣鼓家什，依照我们郑参谋长所说，咱们开个‘军民联欢会’，费用理应我这个师长出钱喽”。

“陈家班”班主，大喜过望，嘴里客气地说道：“‘军民联欢会’这名起得好，我们不要报酬，只要各位长官高兴，我们就知足了。”

“你们一大家子人口，也要过生活嘛。”马师长口气和蔼地说。

站在一旁的陈月娇，心里嘀咕：我的这个班主，把自己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呐。”

“陈家班”班主，是个“老江湖”了，自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心里装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时，整编二十六师的牛副参谋长走到马师长近前，他对着马师长耳语了几句，大意是：徐州绥靖公署主任来电，国防部装甲兵团第一快速纵队己在徐州组建完毕。徐州绥靖公署主任要求整编二十六师，迅速集结部队，移师北上，与第一快速纵队在徐州以北的韩庄会合，以便在十月十日前，向鲁南的峄县发起进攻！

马师长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他对贴身勤务兵小声说道：“去我屋拿十块银元，交予‘陈家班’班主。然后，对‘陈家班’班主报歉地说道：“看来，‘军民联欢会’开不成了，我们军务在身，有紧急任务，我让勤务兵拿来十块银元，你收下，权当算作我请你们吃顿午餐！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不待“陈家班”班主回话，忽忙转身走出会客厅。

军部作战室里，马师长点了一颗香烟，二眼盯着挂在墙上的军事地图，头都不回地对着郑参谋长说道：“命令整编四十四旅、一六九旅立刻集结部队。后天，全师向徐州方向移动，以急行军的速度，占领徐州以北的韩庄地区，然后，部队展开，汇合第一快速纵队，由大运河北岸，向峄县发起进攻！我设想：山东共军，在战场上突然遇见我们的第一快速纵队的坦克、装甲战车，一定会吓破了胆，溃不成军。”

“我想共军的营连级军官都不一定见过我们的钢铁巨兽坦克，更别说他们的士兵了？”郑参谋长奉迎地说道。

“一帮农民组成的队伍，都不一定听说过坦克这种重型武器，当他们看到坦克边开着炮！边进攻时！还不被吓得尿裤子”！牛副参谋长附合地说道。

马师长摇摇头，说道“共军在战场上，在我们的坦克、各种重型榴弹炮、火炮地攻击下，开始肯定溃不成军。不过，他们团以上军官，大部分都是由红军时期，经过多次战场打拼提拨上来的，这些人战场经验丰富，我们还是要谨慎对付！”

郑参谋长又说道：“师长提醒地对，不过，我们的官兵，也经历多次战场拼杀，那日本人用‘武士道精神’对付我们，我们在战场还不照样打得日本鬼子丢盔弃甲！”

马师长笑了：“好，借郑参谋长吉言，愿我们整编二十六师旗开得胜，到那个时候，我们好好地喝场庆功酒！”

三天后，上午。

乔万启排长带着二个侦察战士，赶回加强营营部，三个人详细汇报了侦察到的重点情况。

刘大洪营长听完汇报，说道：“你们侦察的情况，项师长也预料到了，我们师的作战前线，都在按照师部的命令，在战壕前面，又挖了防战车的堑壕。项师长诂计，敌人极有可能在近几天发动进攻。十月十日，是国民党的中华民国建国节，国军极有可能会拿这次进攻，当礼物，献给他们的建国节。你们没有亲眼看见敌人的重型武器是什么样的，多少有些遗憾，敌人进攻前，他们肯定要戒严防备，然后，对我们进行突然进攻，以达到他们取胜的目的！”

刘大洪营长，从衣兜里掏出半盒子烟，抽出一支给了乔万启，两个人把香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这样吧，你们三个人，这几天吃饭也不能及时，饱一顿，饥一顿。你们到饮事班拿点干粮，路上吃。尽快赶到峄县城，把侦察情况报告师部后，再返回加强营。”

“是！”乔万启排长仨人走出营部。

按照师部命令，加强营和其他兄弟部队在沙沟、周营、阴平、古邵一带挖战壕，构筑工事。

这次挖战壕不同往常，首先，挖二条堑壕，宽四米、深三米。二条堑壕间隔三十米。距离堑壕退后一百米，再挖阻击战壕。阻击壕往后退五十米是防空作战壕，阻击战壕和防空战壕用纵向交通壕沟通。每个连阵地上，放置一个班的兵力，其他作战士兵躲在防空战壕，随时随地进入阻击战壕。

大战之前，总会出现短暂的安静，战士们躲在防空战壕里，静静地等待国民党部队的进攻，也有个人抽烟想心事。

加强营刘大洪营长，躲在营指挥部一角，用刮胡刀刻他的桃木梳子。

刘大洪营长，辽宁人，祖籍山东。他长得浓眉大眼，长方脸，山东人的身板，高大个头，虎背熊腰。

他上了两年私塾，长到十六七岁，看见日本人在东北三省，横行霸道、残害中国人。他听大人说，小日本国土还不如中国云南省大。心想，中国国土那么大，人口又多，干嘛受日本人欺负。他打心里不服气！他辞别家人，从关外跑到关内，听说八路军在山西长城的平型关，打死一千多日本兵，就投奔过去。

姜传喜教导员走过来，说道：“你费那么大劲，也不比买得梳子做工精美？咱呀，没有听说过，哪个大男人，拿把自做的桃木梳子向人家女方求婚的？”

刘大洪营长，不以为然地说道：“人的心别老紧张地往打仗上想，打仗开始前，人都会想到枪弹炮弹不长眼睛，就在心里不由地紧张！我虽然是营长，打了多年的仗，开战前，也不例外，心也跳个不停，有时候都把心提到嗓子眼！找点儿事干，可以缓解战前心里压力。说起来也奇怪，只要听到枪炮一响，我肚子里的那颗胆子，一下涨得像茄子般大小！一下把全部的心思都扑到战场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