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钝刀割肉

作为日军的“名将”，第五师团第21旅团长中村正雄此行可谓是信心满满、势在必得。第五师团是最早创立的二十个甲种师团之一，拥有清一色的老兵与攻城掠地的重武器，第21旅团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有“钢军”的称号，中村虽然只带了步兵第42联队的两个主力大队，但就战斗力而言，对付中国人三个团估计都绰绰有余。

而中村需要突破的九塘地区，只有郑庭笈的第3团加600团的一个先锋营，狂妄的中村心想——只需要2个小时，自己就能把支那人打个稀巴烂！

此时，中村正雄骑在雄骏的栗色东洋马上，可谓踌躇满志。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自他从五塘出发以来，国军阻击部队、地方游击队就开始对中村的部队不间断地袭扰，不仅如此，水源被堵塞、桥梁被炸断、公路被捣毁、铁道被扒断，整整三天，中村部队都行进地十分缓慢。拿着师团的电报，几百公里外，中村正雄都能听见焦躁不安的今村均师团长无声的咆哮。

这一天，疲惫不堪的中村正打算在七塘西北约2公里一带休息，突然间枪声大作，中村大为光火，翻身上马，抽出军刀，大吼一声：“反击！反……”

然而，他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啪”地一声枪响，中村应声落马。

“将军！将军！”周围的军官大惊失色，立刻扶起中村，用身体团团地护住他。

“妈的，奇怪！”密林里，国民革命军001特别行动队副队长兼政训主任常远放下刚缴获的日军九七式狙击步枪，嘟囔了一句，“老子打的是那老小子的头，怎么好像打穿了他的脸颊？”

在旁边观察的郑龙那望远镜看了看，笑笑说：“老常，一千米开外有这水平，基本上可以算是特等射手了，不过作为狙击手，可不是只凭瞄准和感觉就可以的了。”

“哦？愿闻其详！”常远来兴趣了。

“从狙击手的精度射击来说，即便是击中一千米外的一块银元，也没什么奇怪的。影响射击精度的因素很多，重力、风速、天气、自己的呼吸……甚至，并不是所有子弹都可以用的，如果生产过程中外壳有一点凹损、变形，都会影响射击精度。”

“哦！难怪我看坤坤（秦坤）经常坐在训练场的水泥管上，在太阳底下眯着眼睛仔细看每一发子弹，我还奇怪呢！原来如此！”常远恍然大悟。

“可惜呀，他新婚燕尔，我把他留在重庆了，这时候，他指不定怎么埋怨我呢。”郑龙头皮一麻，叹了一口气，随机说，“……所以，在射击之前，必须要做到对周围的环境，和自己的弹药、枪械情况了如指掌，最后熟能生巧、神极而明，形成一种狙击手独有的射击手感。”

说罢，郑龙拿起自己的九七步枪，略一瞄准，“啪！啪！啪！”三枪，三个围绕在中村正雄身边的尉官应声爆头，脑浆、鲜血喷了中村一身。由于脸颊被射穿，被糊成血人的中村说不出话，一说话血和唾液就会从脸颊漏出来，只有一双惊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好厉害！”常远失声道。

“嘿嘿，要说狙击，坤坤的水平是足够了，但他的枪法是老子教他的，要达到这个水平，他还要喂至少两万发子弹呢！等他到了这个地步，无心而发，抬手就有，弹无虚发，弹弹咬肉！”郑龙不无得意地笑了。

“嘿，郑云桥，你咋这么不害臊呢？夸你几句你还喘上了。”常远哼哼。

“唉，不过一千米以外，他比我就强多了，这小子是远视眼，而且自幼习武，专注力极高，是天生当狙击手的材料。”郑龙叹道，“不过，我们国军面对日本人为什么总是吃亏，这种射击习惯就很说明问题——当我们的新兵蛋子还在‘三点一线’瞄人家时，人家的老兵早就一枪把新兵打穿了。然后，看到战友被一枪打穿，新兵就更怕了，一口气胡乱地把子弹射出去，越慌越打不准！”

“你的意思是……”

“要是把中村这两个携带重武器、清一色老兵的大队放到九塘，九塘那不到两千人绝对挡不住的！因此，我们要指挥各路的阻击部队和游击队，钝刀子割肉，一步步消耗中村部队的战斗力，把他拖垮、拖死！”郑龙冷冽地说，“对于日本的老兵尤其如此，对于任何国家的部队来说，老兵都几乎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弄死他们一个老兵的价值，不下于干掉他们一个军官。”

“头儿，那个郑庭笈也算是黄埔名将，我听说，这次他嚷嚷着要和鬼子的精锐一决胜负，要是咱们把小鬼子全部磨成了软脚虾，他还不得骂娘？!”赵德胜哭笑不得地说。

“你当打仗是写小说啊？动不动就决战、决斗？!又不是靠编就能编出几万几万人，到那个时候，人都不够死的！”郑龙骂道，“这个打仗就跟奸商做生意一样，不花钱会办事，花小钱办大事，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总之，我打仗就一个原则——最大限度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想看‘大军对决，大炮对轰’这样的爽文，自己看其他小说去！”

“头儿，日本人快摸上来了！”负责警戒的刘振强回来报告说。

“知道了，撤！”

12月24日晨，中村正雄终于率部抵达了九塘，他一把扯下嘴上的绷带，拔出军刀，含混不清地大吼一声：“突击！突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