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中统特派员

郑虎臣眉头一皱，来人称呼蒋介石为“校长”，说明必然时黄埔军校出身。因为，被孙中山任命为黄埔军校校长，是蒋介石飞黄腾达、入主中国的第一步，黄埔军官生，也是蒋介石得以掌控军队乃至国家的根本。因此，只有出身黄埔的老师、学生才有资格称呼蒋介石为“校长”，这是独一无二的殊荣。

郑虎臣缓缓回头，只见一个眉目俊秀、军姿标准，但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长期在密闭无窗的办公室甚至监狱中从事秘密工作，充满着一股阴鸷气息的中年军官，佩戴着中将领章，不知何故，未经通报就大摇大摆进入了郑虎臣戒备森严的司令部。

郑虎臣治军极严，进出他的司令部必须要通报，或者有口令，否则即便是他自己都进不来。有一天，郑虎臣视察前线晚归，值夜勤的一个少校军官没有问他口令就直接放行，结果郑虎臣立刻把他一撸到底，撵到前线当列兵。从此之后，郑虎臣司令部的所有人，都以此为戒，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因此，这个神秘的中将之所以能畅行无阻，只有一个解释——自己司令部的守卫，在自己参加军事委员会会议期间，全部都被秘密接管了！

郑虎臣冷冷地盯着这个中将，相必，他就是蒋介石密令夺取自己兵权的特派员了。毕竟，自己和郑龙情同父子，人尽皆知，让自己带兵上前线，自己不带头哗变，和郑龙合兵一处，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与郑龙刀兵相见呢？!

郑虎臣缓缓地说：“李长青，字明松，陆军中将，黄埔军校校务部部员出身，**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创始人之一，中统上海无线电培训学校校长，曾兼任南京政治犯监狱狱长，也是对日情报的开山之人。”

这个脸色苍白的特派员嘿嘿地笑了笑：“佩服佩服，我李长青自从追随校长投身革命以来，负责的都是在秘密战线与敌较量，军队中知道我的人真是少之又少，想不到郑司令竟然会对我这么了解！”

郑虎臣不答，长期生活在特务的跟踪调查中，让他在背后也不得不多长了一只眼睛，他只是淡淡地说：“你的确是好手段，难怪，我开完会刚进司令部，就觉得里面的人面生得很。”

李明松笑道：“这也是郑司令您治军有方，深受集团军上下信赖，兄弟我要是不多做些准备，恐怕早就被死忠您的某个部下给一枪崩了，哈哈哈……”

这个时候，参谋长刘元中将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郑虎臣，走到了李明松的旁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司令……对不起！”

郑虎臣皱了皱眉头，一丝被背叛的愤怒与黯然涌上心头，虽然，当李明松出现时，他已经对刘元叛变有了点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个与自己荣辱与共十几年的老战友真的走向自己的对立面，他仍然心中怆然。

“哈哈哈哈哈……”面对四面楚歌、众叛亲离，从“辛亥革命”开始就过着戎马岁月的郑虎臣不但不惧，反而在绝境中生出了一股傲然与倔强，他仰天大笑，睥睨着李明松这个卑鄙小人。

很显然，郑虎臣自己不愿意当蒋介石的走狗，替他杀中国人，但刘元作为黄埔军校一期的“天子门生”，看着胡宗南、宋希濂这些同学飞黄腾达，甚至成了手握数十万雄兵的一方诸侯，当李明松允诺他可以取代郑虎臣成为第87集团军的**，他没有理由不心动。再者，李明松在军队毫无根基，也需要刘元这个在集团军中威望仅次于他的人帮助他接管兵权。

人心似水！人心莫测啊！纵然自己百战沙场三十余年，但对于人心、面对人心，郑虎臣仍然感到极度的无力与彷徨。

“来人。”李明松挥了挥手，四个荷枪实弹的卫兵走到郑虎臣的身后，“带郑司令去休息。”

郑虎臣虎目圆睁，冷冷地说：“不用你们，我自己走！”

看着郑虎臣刚毅而冷傲的背影，李长青只是在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这个老东西，自以为有着赫赫战功，就不把我这种干秘密工作的人放在眼里，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

“刘参谋长，不，刘司令。”李明松笑道，“从现在起，你就是第87集团军代理司令了，传令下去，集团军结束休整，即日开赴河南！”

“是！”刘元敬礼答道。

“刘司令……”李明松叫住了他，一脸恳切地说，“到了河南后，我们会伺机消灭郑龙的鄂豫皖挺进纵队，除掉这个委员长的心腹大患，到时候，集团军司令、战区司令，甚至进入军委会，荣华富贵，对你这个一期的‘天子门生’来说，还会遥远吗？只是……”

“我希望你，千万不要像郑虎臣那样，辜负校长的一片苦心呐！”李明松的面色突然极为阴冷，一字一顿地说。

“特派员请放心。”刘元笑道，“我一定谨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