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

江涛收到了吴慧发来的的丽景小区坠楼案现场堪验草图，即小区楼房结构草图，在手机上画的。

回想那个三岁小男孩在窗户下，将高举芭比娃娃的奥特曼转身的动作，和他模仿的奥特曼转头的举动，让他迷惑不解。现在他看到现场房间的结构，他已有所悟。

吴慧让他去医院看她，作为同事和搭档，看看也是合情合理。不担心李洁会看出他是警察，因她没见过江涛。他也想去看，想知道她到底病情如何？还是很担心她受罪难受的。想想她住院，同事又不能去看，江涛已让局长通知大家不要去看她，怕李洁看出她是警察，引起警觉。只让其父老吴去伺侯，并盯嘱莫露出破绽。也告诉吴慧不要让闺蜜朋友亲戚知道她病了，免得大家去探望。

想她孤零零的医院卧底，却也是实打实的病人，但任务在身，职责所在，只能委曲她了。不去看望，江涛于心不忍，但他决定还是不去看了，也说不清为什么。

江涛接到区医院重症室医生打来的电话，说你们关心的丽苑小区的病人刘芳，病情已恢复稳定，已转至普通病房。是江涛留给的电话，让等这个病人病情好转，打电话通知他一下。

江涛又兴奋起来，因为直接证人可以接受调查取证，案件离水落石出就不远了，可以尽早结案，专心主攻丽景小区坠楼案了。

江涛买了些水果来到医院，医生告诉他转到内医科四楼病房了。他没有坐电梯，从楼梯上到三楼，他停住了，三楼内科住院病房门就在面前，吴慧就在里面。他犹豫了一会，决定去门口往里看一下，于是他轻轻来到5号病房门口，蹑手蹑脚的趴窗口往里望，他想自己戴了口罩，既便吴慧看见也一下子认不出来。他看见吴慧头发散乱，面容憔悴侧身躺在直对着门的过道上的一张行军床上，被子盖不下，近一半拖到地上。她面朝着李洁的病床，眼晴似睁似闭，突然转头朝门这边望来，四眼相对，江涛愣了一下，马上慌里慌张转头就走，深怕她发现他。

她没有看见吧，江涛想着上到了四楼，来到护士站，问清了刘芳的病房病床号。他已了解了刘芳以及死者丈夫的一些情况。两口子均四十多岁了，并无工作单位，长年也无固定工作，没办失业证，没有失业保险，属于灵活就业人口，也属于新形态就业人口。刘芳，曾是北方某县城副县长公子媳妇，知晓的人都说她是县太爷儿媳妇，有钱，家里有矿，其丈夫，也就是前夫真的在县城外山中开媒矿，后因矿上出事故死了不少人，瞒报事发，事太大，其父也难以罩住，被判徒刑，其父好不容易东奔西走为其减刑释放，却不料，没几天却在歌厅喝酒唱歌与人发生口角，被捅数刀失血而亡。据消息灵通人士说，他死于被灭口，说被某黑恶势力的保护伞派人所杀，又有人说是被其妻子，也就是刘芳的情夫杀的。总之，县长公子死了，据说刘芳获得了一大笔遗产，唯一的儿子被公公婆婆强行留下，只身来到南方，租房而住，也无心再找工作，整日打麻将度日，与现在的丈夫也是在麻将桌上认识并闪婚。

死者，刘芳的现任丈夫，无正式工作，偶尔替人跑跑保险、追追久帐，或拉拉皮条，当掮客中介人什么的。多数时间在麻将馆度过。与刘芳结婚后，双双出入麻将馆，一天三顿饭，多为下馆子，点外卖，很少在家做。他们的家，也是刘芳所租的房子只为晚上回来睡觉而已。他们还有共同的爱好，喜欢晨练。

江涛来到刘芳的病房，竟是单间，还有沙发，配有卫生间，只是放了两张床，很明显另一张床是后加的，无床号也无呼叫器。

刘芳躺在有床号的床上，另一张床上躺着一个正在输液的七八十岁的老奶奶。

江涛知道，这种病房以前叫老干部病房，只有离休干部和一定级别的干部才能享用，现在只要出得了钱，谁都可以用，只是房费比其它普通病房贵数十倍，且医保不能报销。

江涛将水果放到刘芳床前的医柜上，刘芳微微闭着眼。对面床上的老奶奶不住咳嗽，仰面躺着，口罩拉到下巴上，见江涛来到刘芳床前，以为是她亲戚来探望。稍稍欠欠身，对着刘芳的后背喊：“大闺女，有人看你来了，咳咳，难受啊，大闺女，醒醒，你家亲戚看你来了。”

“他姨，谢谢，不用喊了，我醒着呢。”刘芳坐起来，看着江涛问：“是警察吧。”

“是，来看看你。”江涛温和的说道。

“甭客气舍，调查就调查呗，喏，坐下问。”刘芳指指床尾的小方凳。

江涛拿过凳子坐跟前。

“远点嘛，我阳了，到医院，谁不阳。”刘芳嘟嚷道。

“没事，没事，我也阳过，阳康了。”江涛为打消她的顾虑，撒了个善意的谎。

“问吧。”刘芳拿过医柜上的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如果您身体允许，那我做个笔录。那天，你是否亲眼看到丈夫被……被……。”江涛在找合适的词问，怕刺激刘芳。

“被杀。是的，我看到了，他上厕所，啊的惊叫一声，我以为怎么了，被电咬了，忙跑过去，看到他的脖子上被冰棱子插着，自来水管子里冒出来冰棱子，头尖尖的，像冰剑一样，戳进他的脖子里，他戳在那，一动不动，过了一两分钟他倒下了。面朝天，脖子上这么大洞，可不见一滴血，你说怪不怪，那么大洞，没冒出血。”刘芳绘声绘色的比划着说，并不見情绪出现什么波动。

江涛怕陈述內容吓着对面床上的老奶奶，示意刘芳小点声。

“你听到叫声时，您在哪？”江涛放开了问。

“在卧室床上躺着。”

“那是什么时候？”

“上午十点多吧，我们锻练回来不久。”

“你继续说。”

“奶奶，好了没，我想你。”这时，病房门开了，进来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撒丫子跑到老奶奶病床前。老奶奶赶紧把口罩戴好。

那女的，身材高挑，穿一身时尚皮草，显得气质不俗，还何江涛和刘芳点头示意。

男的，个不高，提着一个很大的能装得下笔记本电脑的皮质包包，分明是那女士的包包。

“妈，我已托人买了一盒辉瑞，明天就到，一万多呢，喝了就没事了。”那女的说话声音很大，语气很豪。

江涛看刘芳撇了撇嘴，她停了下来，似要听那女的说话。

“太贵了。”老奶奶剧烈地咳嗽着，那男的赶紧过去拍后背，好大一会，咳嗽止住了，老奶奶喘着粗气说：“老毛病了，不打紧，吃这么贵的药，能报销不？”

“能报点。你就别管了。”那男的过来小声对女的说：“我说买阿定就行了，报了，才几百块。”

“你懂个屁。要吃就吃管用的。我妈就要吃好药。多贵都要吃。快快好了，领我们的宝宝，是不是啊，宝宝。”那女的声音还是很大。

“奶奶，赶紧好，我要你陪我玩。”那小女孩上了病床，被她妈妈赶紧抱了下来。

“妈妈，我们走了，宝宝还要写作业。宝宝给奶奶说小姑等会就来。”

等那一家三口出去了，刘芳才继续讲述道：“把我吓的啊，转身就往屋外跑，可怎么也跑不动，好像被什么拽着，好不容易到门口，就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为什么往屋外跑？是房间里还有人？你再想想是不是有人拽着你。”

这时，江涛手机微信铃声响了。他一般在调查问话时不接电话，不看微信，怕打断思路和节奏。但此时预感此微信定是吴慧发来，便拿出手机看。

吴慧发来一张照片，一个人脸趴在门窗玻璃上，那人就是自己。

“屋里怎么会有别人，就我们两口子。我老公，我眼睁睁看着他死了，还有谁会拽我。”江涛盯着李洁的表情，判断她是否说谎。

“那为什么跑，你怕老公的遗体？”江涛追问。

微信又响，又是吴慧发来信息。

精卫丝鹊：猪警长，向你报告，这个人猪头猪脑趴门窗上往里看，很可疑，但怎么看着像你。??

“我见鬼了。”李洁犹豫再三说道。

“继续”

“我看见，有个鬼从水管子里出来，从洗脸盆爬下来。”

“什么样的鬼？”

“发着亮光，全身。”

“所以你跑？”

“对，它杀了我老公，又要来杀我。”李洁眼中又显出了恐惧。

“你看见它用什么杀了你老公？”

“用……冰茬子……剑一样冰的东西。”

“你真的亲眼看见？它用左手，还是右手，是砍，还是刺？”

“它藏在水管子里，伸出冰剑，刺向正在冼脸的老公。”

“凶手藏在水管？你没看见它，就转身跑，那你怎么知道它全身发着亮光从水管子钻出来？”江涛盯着刘芳的眼晴，她眼神并未游离。

“我，我当时就觉得以前见过这种场面。好像以前做过同样的梦。全身亮光的人，从水管子里钻出来，又钻进去，拿着冰剑。所以我看到我老公戳在那里，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要跑，我知道它要抓住我，我没有转身看它，但我知道是它，全身亮光的。就像看过的电视剧，再看一遍回放。”

“你确认致使你老公的不是人，是超自然的，是鬼，或外星人？”

“是的。”江涛看她表情自然。

他打开手机，给吴慧回了微信：那人就是我，我在四楼病房调查丽苑命案死者的老婆。李洁有没有异常表现？有人来看李洁吗？

吴慧妙回

精卫丝鹊：有人来看过。

黑猪警长：拍照了吗？

精卫丝鹊：拍了，发给你了。

黑猪警长：再没人来？

精卫丝鹊：是的，就你来过，你是来看她，还是看我？

“噢，开锁师傅换了你家的锁，这是钥匙。”江涛从包里拿出钥匙要给刘芳。

江涛虽然在给吴慧发微信，但刘芳的面部表情和任何细微动作仍在他视野中。人在监控中，往往都会表演，自以为逃出了监控，自我才会有释放的自由。

“你们用就先拿着，等用完了放小区门房。我还得住几天院。”刘芳接过，又递给江涛。江涛犹豫了一会，又拿过来。

江涛从刘芳的病房出来，又去找了刘芳的重症室主治医生，获取了她未有头脑受创伤或病变和精神神经均正常的证据。

抽空又给吴慧发了微信。

黑猪警长：有无李洁异常的发现。

精卫丝鹊：有。她枕头下藏有药，偷偷取出吃几粒。乘她上厕所时，我看了，藏的是布洛芬缓释胶囊。

黑猪警长：这个发现很重要，继续监视，注意保护好自己，戴好口罩。

精卫丝鹊：你还未回荅我，你是来看我，还是来看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