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十万火急报童示警

上回说到，金川正在给吉田大佐做推拿治疗，中村队长敲门进来，说有重要的军务要汇报。金川主动站起身来，走到了外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但是中村队长进屋后边走边说的“在五里巷发现电台信号”的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中村队长离开后，金川继续给吉田大佐做治疗，还给他的后腰上贴上了正骨膏药。

吉田大佐站起身来，扭动了一下腰身，来回走了两步，很是满意。

“金桑，你的医术，我的领教了，的确很棒，名不虚传！以后少不了还要麻烦你的。”吉田大佐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问题，只要大佐阁下需要，我定当竭尽全力为您服务。”金川把药箱收拾好后挎在了肩上。

吉田大佐让勤务兵把中村队长叫来，指示中村队长多付一些出诊费，还让中村队长亲自送金川返回了医馆。

吉田大佐之所以让中村队长亲自送金川回医馆，是怕他听到中村队长进屋时说的话，让中村队长在送他回去的路上，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另外，他已经让中村队长通知76号的马天雄，一个小时后对监测到的电台采取行动。

在返回医馆的路上，金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中村队长随便聊了聊。他还让中村队长要多提醒吉田大佐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长时间工作，坐累了，该休息就得休息。

中村队长一路上观察着金川的面部表情，既没有显露出着急的样子，也没有打问有关“五里巷”的事情，认为自己跟吉田大佐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懂。

而此时的金川，在与中村队长闲聊之时，脑海里始终在猜测分析着中村队长说的这部电台的来历。这个五里巷的秘密电台究竟是谁的？既然已经被特高课发现了，说明这部电台不是上海地下党的，就是军统、中统的。

到底是谁的电台呢？上海地下党的电台十分有限，也不可能频繁发报被日本特务机关锁定信号，金川用排除法排除了是地下党电台的可能。

忽然，金川想起一件事来，华菱之前曾跟自己要过十副正骨膏药，说是到五里巷去看一位远房亲戚，这位亲戚患有腰腿疼病，这说明那一带应该是军统经常活动的地方，十有八九就是军统上海办事处下面的一个秘密电台，电台藏在地下室里，发报员长时间在地下室工作，不见阳光，难免会有风湿之类的病痛。

想到这，金川敏锐意识到，情况十万火急，不能再犹豫了，必须想办法马上示警，否则就来不及了。

中村队长亲自把金川送回到了医馆。金川下车后向中村队长挥了挥手。

许虎和王大峰见金川回来了，围过来问道：“师傅，特高课里的那些特务没把你怎么样吧。”

“师傅，特高课里是不是戒备森严？非常的恐怖？”

“没有你们说的这么邪乎，快忙去吧。”金川支走了许虎和王大峰，赶紧拿起电话打给华菱，结果连着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金川看了一下手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时间越来越紧迫。怎么办？时间不等人，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看来，只能自己亲自跑一趟了。

金川跟许虎和王大峰说自己出去办点事，然后戴上墨镜和一顶礼帽，骑上自行车快速向五里巷赶去。

金川赶到五里巷街区之后，并不知道这部电台的具**置，再说他和上海办事处下面的情报点也没有什么联系，即使找到了直接上门去通报，也很难取得他们的信任。

金川来到一个报摊前，买了一份当天的报纸。他拿着报纸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边进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继续打电话找华菱，还一边想着如何向这个情报点示警的办法。

给华菱打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这让金川有些着急。“关键时刻跑哪去了？这不耽误事吗？”金川放下电话，用眼睛瞟了一下手中的报纸。

忽然，他看到位于四版的报纸副刊上正在连载一部长篇警探小说，小说的题目叫：《桃李花开日》，在标题下还有一句诗，叫“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他看了这句诗，立刻有了主意。

这时，一个报童在远处叫喊着：“卖报、卖报，最新消息，幸福大街的金店昨晚发生一起重大抢劫案……”

金川听到报童的喊声，计上心来。他快步走到报童的跟前，把报童拉到电话亭旁，给了他五块钱说：“这些报纸我全买了。不过，这些报纸我不要，你可以继续卖，卖的钱都归你。但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小报童一看金川这么大方，高兴地说：“没问题。说吧，让我办什么事？”

金川指着报纸上的那篇小说题目和句诗，让报童如此这般这般去做，他还让报童重复了一遍这两句诗。

小报童的脑子很灵，只跟着金川读了两遍就记住了小说题目和诗句，然后挥舞着手中的报纸沿着五里巷街，大声地叫卖起来：“卖报、卖报，请看最新长篇警探小说《桃李花开日》的连载，‘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卖报、卖报……”

金川用唐朝白居易《长恨歌》中的这句诗，是有目的的，他希望这个情报点里能够有人听懂这句诗的含义，“桃李花开日”意为“逃离日”，“梧桐叶落时”意为“傍晚是抓捕时”。

让报童以卖报“读诗”的方式预警后，金川的心里还是很不踏实，他怕情报点里的人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错过了最佳的逃离时机，就又进到电话亭中，继续打电话找华菱。这一次，华菱终于接了电话。

金川来不及详细解释，电话里不能明说，只能用暗语说道：“我现在正在五里巷出外诊，这里有个姓泰的病人病情非常的严重，需要马上转院做手术。听清楚了吗？需要马上转院！”

华菱一听金川的“暗语”就全明白了，姓“泰”指的是电台，病情严重需马上转院，指的是五里巷的这个电台小组暴露了，目前很危险，必须马上转移。

华菱害怕电话被监听，随即来到大街上，用公用电话给五里巷这个情报点打了一个电话。

五里巷的这个秘密电台，的确是军统上海办事处的一个发报点。这个情报点的组长是华菱的心腹。华菱跟金川要的十副正骨膏药就是给他的。他的腰曾经受过伤，长时间在地下室呆着经常引发疼痛。

当时，当班的几个军统特工正在半地下室的一张桌子前一起玩扑克牌，从开着的窗户中听到报童来回的叫卖声，觉得有些奇怪。

一个特工说道：“过去这卖报的报童，从来都是叫喊着什么‘号外，号外，特大新闻’之类的，之前还说什么一个金店发生了重大抢劫案，怎么这一会儿，这个报童又读起警探小说的题目，还念起诗来？听着都新鲜。”

“是啊，还什么桃李花开日，秋雨落叶时的，跟对联络暗号似的。”另一个特工有一搭无一搭的重复了几句。

巧合的是，这个情报点的组长外出买了一些吃的刚好回来，他也听到了报童的叫卖声，但是没有引起注意。当他进屋听到那个特工说的“跟对联络暗号似的”的一句话，一下子提醒了他。

“不好，可能出事了。你们听，这个报童好像在向我们示警，第一句什么‘桃李花开日’，不就说的是‘逃离日’吗？秋雨梧桐落叶时，意思不是在说是下午的时间吗？赶紧撤！”这个电台小组的组长非常谨慎警觉，他判断这是自己人通过报童发出了示警信号。

几个特工听组长这么一说，慌忙扔掉手中的扑克牌，快速收拾重要的东西，而就在这时，华菱的电话打了过来。

华菱来不及解释，让电台小组组长立即销毁所有文件，带上电台马上撤离，要快，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好在军统系统平时管理严格，各个情报点早就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在接到华菱的指令后不久，几个特工就地销毁文件，带上电台快速从后门撤离。

当这个军统电台小组安全撤离后，不到十分钟时间，特高课的中村队长和76号的马天雄处长就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他们迅速将这个电台小组的驻地团团围住。

当几个特务踹开房门，冲进这个半地下室的房间时，除了地上散落的一些扑克牌外，已经是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