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战孝七吴焜留情

胆量是军人最可贵的品德，有卓越智力作指导的胆量则是英雄的标志。

——克劳塞维茨

吴焜的新兵训练近两个月后，基本完成了新兵训练科目。包括术科教育：是为养成新兵参战所必要的战斗技能，有战斗教练、射击教育、投弹、刺枪教练、筑城教育、阵中勤务、夜间教育等项。这是吴焜所在的新兵营主要的训练内容。

射击是立、跪、卧有依托三种射法，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吴焜对发给自己的这枝川造七九步枪，爱不释手。考核时，一百米靶，五枪三个八环，一个七环，一个三环，评为优秀。冉泰霖排长说，这是顶好的成绩了，川造步枪，质量歪歪，打到三百米以外，就不知道子弹飞那里去了，难得你这杆枪，是李连长和我为你选的。

由于主观能动性努力，吴焜对武器使用很是上心。全营轻重机枪各有一挺，是进口货，集中在营部，也许是营长、连长有意，教官在讲完原理后示范，代表新兵操作的都是吴焜，当然也只是学了个能打响的粗浅功夫。

投弹吴焜也是优秀。

刺枪训练是吴焜长项，军中的拚刺术，据说来自日本，动作简单，全靠拚刺者本人的练习和领悟。有些老兵，比如横肉老兵孝七，手持木枪，一枪刺出，对手用防左刺右法的套路，去拔他的枪头时，就拔不动。拔不动，你的防左刺法就失败了，拚刺时，那容得着你失败，失败就只能用胸脯去接刺刀了。吴焜的拚刺不但是优秀，还受到营长的表扬，他把梅花枪法中的几招，自己转为刺法，有时使出，令对手无法抵挡。

有一天，全营拚刺训练，互相对刺，横肉老兵孝七，笑傲操场，接连拚掉几个挑战的新兵，出手狠毒，有两个新兵腰肋中枪，痛得爬不起来。

孝七与人拚刺时，吴焜仔细观察，找不到他的破绽，最后想起当兵那天与他的搏斗，终于找到他没练马步，下盘不稳、移动不灵的破绽。

李向奎不怕把事闹大，吴焜在本班、本排中冒尖，他就安排与孝七对练。

孝七一枪在手，精神陡增，两只牛眼紧盯吴焜的枪尖，左脚前，右脚后。吴焜不愿从正面攻击他，内心深处随着训练的进行，对孝七的认同感增强，对他拉自己的夫，反感日淡，甚至有点感激。

他用上了游斗战术，轻轻的跟孝七比划几枪后，觉得孝七确是沙场老兵，枪重力沉，自己硬来不行，甩开腿左盘右旋躲闪。新兵们大笑，老兵和军官们笑骂，吴焜跑了一阵，又回头跟孝七比划几个回合，孝七大怒，穷追不舍。有个排长看出蹊跷，提醒孝七，孝七恍然大悟，可为时已晚，吴焜回头一枪，刺向孝七左胸，孝七枪一横挡住，感觉这小子果然有诈，这枪力量猛大，与前几枪大不一般。正提神注意时，吴焜一枪刺毕，一个纵步窜到他右边，轻轻一枪，就刺在孝七的右胸上。

军中强者为尊！众军官士兵为吴焜喝采，孝七虽不服气，但对吴焜这一枪虚点，没尽全力，自己没受伤，也暗暗感激。

川军的筑城教育就是个菜，全营没有一把工兵铲。只在训练时，带到太白岩上，原来别人挖好的战壕里看了看。受四川地形影响，川军在作战时，一般不用挖阵地，实在要野战挖阵地、布防线，就大量征用民夫，军官指导。抗日战争中，川军因这个缺陷，吃了日本鬼子很多的亏。

新兵训练后期，就是学科教育包括在战斗间应遵守之事项，协同战斗要领，阵中要务令中搜索、警戒、通信、连络要旨，以及战时军律、连坐法等。精神教育：为养成新兵严守纪律，服从命令，忠勇牺牲之精神。了解捍卫国家，保护人民之责任。以吴佩孚、杨森训词、军人守则、操典纲领为内容。精神教育主要由军训处的军官讲授，在吴焜的印象中，旅军令处李德彬处长，讲得最好。

川军的中高级军官，没有战事时，十天半月也难得到军营一趟，他们有赴不完的宴会，看不完的川剧，听不完的怀书（说书），见不完的名媛坤角，陪不完的姨太太，还有烧不完的鸦片烟。

在军中的低级军官和士兵，不要想着吃饱了就睡大觉养膘，也莫想在兵营里可以随便打架赌博吃喝玩乐。不打仗的时候，当兵的就是周而复始的无休无止的操课训练。老兵说，训练这道菜，是所有军队生活永衡不变的菜谱。何况吴焜所在的新兵营，又遇到一个军事技术非常出色的谭智明营长。

如果仅从军事指挥能力而言，川军中可谓是群星灿烂，从川军中走出的，就有**、**、**、**这共和国四大**。可惜川军军官们，因为信仰、理想、世界观等诸多因素的影响，里面的大多数人，最终成为人生的失败者，有的甚至沦为不耻于人类的垃圾！

地下室促狭，一个废弃的小桌孤独地伫立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到处是散落的旧家具，蛛网林立，陈腐的味道，潮湿、荫凉。

这是一把民国时期四川陆军的军号。

黄铜的材质，高约26公分，喇叭口直径约10厘米，整体型制粗短，行军携带方便，号身铭牌上的文字是阴刻的四川陆军0152，隶字工整而古朴。

韩四叶在讲：

它是单圈号，吹奏时用力需大，声音清亮、比之双圈号的声音粗壮，传播距离稍远。

军号五个音阶，哆、来、咪、花、嗦、五个号音组成号谱，完成部队、作息和通信，发放警报信号、传达简短命令、报告简要情况、识别敌我军等通信联络任务。其种类有“本连发号”，“上级发号”即师团首长指示号目向营发号，或营首长指示号目向连发出的号令；“越级发号”即上级越过直接下级对某一分队发出号令。

你再能吹，可惜军号的通信距离也有限，通常在风力三级左右时，白天约600—1200米，夜间为900—1500米。因而距离长时还需“转号”，即发号单位通过转号单位将通信内容转达到收号单位。

他娘的，出去征战，最多的就是转号，那有呆在这新兵营，一天吃得肚子饱饱的，睡的逍遥自在。老子不是闲得放屁，谁有闲功夫教你吹号，不如去听段说书。

金鱼眼号兵韩四叶，怨毒的：“莫说老子不告诉你，给你娃说清楚，号兵这碗饭好吃，可短命的多，老子前年学号的那个学习班，32人，几场大战下来，剩下的只有十来个了，战场上，那些好枪手，把我们当成长官一样的打，号一响，枪子象雨一样的来。”

“那你怎么还活着，还一次伤都没有？”

一把扯开衣服，露出左肩丑陋的伤疤“谁说老子没伤？当号兵要机灵，一到战场，长官在山头上看地形，你要跟着，他随时发布命令，你一旦接到命令吹号时，要到离长官30—50米的地方，才能吹。我的办法是长官看战场，看远处，我就在周围描地方，看近处，山顶上一般石头多，你要找一个挡得住你身子，号声又传得远的地方，还要有经常变换的发号位置。”。

“只要你的号声能传出去，长官巴不得号兵少死一个，我们号兵死球了，他也玩不转部队。”

“我们号兵最怕的是在开阔的平原地上作战，号兵要站起来吹，给敌人当活靶子，焦心！”

“来，我教你吹这五个单音，这五个音练不好，不能练号谱。练号谱容易，吹会第一个曲子后，后面你可以记熟了自己吹。”

号声嘶哑在地下室，禅修的蜘蛛、在窝里享受天伦的老鼠，受了惊吓，纷纷潜踪慝形。

“嘚！你这破号音真是烦人，我到外面透气去了，你娃自己练，我在外面听着。不过，小子，号兵这碗饭真的不好吃，吹一会了，你要歇息，胸膛里舒服了，再吹。长时间连续吹号，会造成气管破裂，也就是你从小吹唢呐，气管壁比别人粗厚些。吹到咳嗽时，一定要停下来，明天再吹，不然就要吐血，一吐血，伤了肺子，你还当个屁的号兵，能当兵混饭吃就不错了。”

七月下旬，新兵训练期满。

新兵菜鸟们两个月汗水流了，今日人人畅快，对连队里安逸舒适自由如土匪生活的憧憬，把一张张脸兴奋得绯红，两个月的爱恨情仇今日了断，这可恶的新兵营就是一堆肮脏的沙子，今天，将被大旋风吹得四散。

也有留恋者，比如吴焜之流，终于靠“抢”吃了两个月饱饭，小身板换成了粗肩膀，虽然个头不太高，比之老爸吴老三，早已是青出于蓝。有时候吴焜猜疑，峨嵋派的先祖们，是否就是因山上道观生活清苦、伙食清淡，饿饭而创立的这个拳法，他们是不是长期饿着肚子炼？为什么我才吃两月饱饭，自感功夫就上了好几个台阶。

师傅只让练一套，可吴焜每练一次，觉得这其中包涵万象，变化百端，似乎每一个式子，都可以转换。在内功中，过去行气到膻中时，有感觉，可当气战战兢兢到了百会穴时，再也走不动了，心中杂念丛生，现在一口气，犹如大马狂飚在直道上，一口气的吐纳，来回一个周天，并不太难。

下川东地理上正位于四川盆地的盆沿上，万县在盆里的边缘，东有巫山阻挡，闷热无限，骄阳似火。难得早晨，有凉爽的风许许。

谭营长指挥列阵完毕，“沙子们”经两个月锤炼，脱胎换骨，没有了当初的吱吱喳喳，也没有低声埋怨。

吹沙子的大风来了，十多匹高头大马，不，小头矮川马，跑起来也是一阵风，到了操坝。为何这么多马？缘于猛张飞孟青云旅长，以张飞为偶像，处处效法，偶像有十八燕骑战场冲杀，猛张飞就东边买，西边硬抢，也凑了个不伦不类的“十八燕骑”，名字一样。有不长脸的部下吱吱唔晤，燕骑是河北呃，可猛张飞不管。故孟青云部，骑马的军官多于它部，间接收获是轿子少，行军稍快，杨森大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