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第18章 新生命开始

四川一路红军的手枪队正在开会。

手枪队队长是参谋长徐允士兼任，手枪队也是他倡导建立起来的。

李学财原是一个铁匠，和弟弟李学贵跟老父亲打铁，孩童时就与徐允士一同练武艺，舞枪弄棒，后来被地主老财逼得上了山——

李学贵的一小队，队员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兄，武器全是短枪，李学贵是双枪配，小队有一把大刀。

二小队金全斗和队员，全是短枪，出生绿林，是徐允士从收编的土匪中挑选出来的，在徐允士的教导下，反而比其它队，执行命令更坚决，群众纪律遵守得最好，深受指挥部领导们的喜爱。

三小队王国佐小队有五人，以李家俊总指挥家乡固军坝籍的战士为主，长期跟随李总指挥，充当总指挥的警卫，装备有四支短枪，两支长枪，两把大刀。

吴焜的四小队，唐元明的五小队，一成立就是五人组，装备是长枪人人有。

李学财主持开会。

会议第一个议程：学习。今天学习的内容是读报纸。

李学财识字不到十个，手枪队原来学习时，读文件报纸之类活，徐允士在时，他亲自干，不在时由高小毕业的三小队队员尹超凡领学。

今天两人皆不在，于是李学财指派一小队初识字的刘传清领读，刘传清是农民夜校中的佼佼者，可毕竟学习时间不长，这一读，磕磕巴巴，错字白字不少，听众们如听天书。听书之吴焜，味同嚼蜡，看了鼎罐一眼不吱声，仍认真听着。

老资格的红军战士唐元明，越听越耐不住，向李学财推荐鼎罐代读。果然是抑扬顿挫，字句清晰，李学财副队长马上宣布，鼎罐和尹超凡一样，荣任手枪队文化教员。

学习结束，会议进入第二个议程：战斗总结

李学财首先定调子：此次城口战斗，手枪队行军迅速，群众纪律也执行得很好。攻击县城时，动作敏捷，要点控制及时有力，在向东作战时，发扬了连续作战的顽强作风，果断勇猛。但是，在驻守期间，没有及时和地下党一起，充分发动群众，没全面宣传，对地下党成立农会组织支持力度不够，致使群众工作、扩红工作效果不大。

表扬了吴焜在行军吃饭的空隙时间，发展了一名优秀的手枪队员。

他发言后开始讨论，并指定吴焜介绍黑老林顶伏击战的成功经验。

吴焜报告自己语言表达能力差，请唐元明代。

李副队长同意了。

唐元明原来是唐伯壮党代表的贴身警卫员，军中地位高于手枪队小队长，跟老队员们也很熟悉，没有拘谨。于是开始津津乐道，唾沫四溅，大吹特吹黑老林顶的伏击战，特别是肉搏战，他讲得精彩纷呈，动人心魄。通过他的介绍，一、二小队原先有些轻视新人的队员，才刮目相看。

唐元明讲完后，李副队长指示：现在大会结束，手枪队一、二小队马上连夜到二支队、神兵队、俘虏中挑选两名队员，各小队只准吸收俘虏一名，以免俘虏兵纪律不好，影响手枪队的作风。手枪四、五队继续开会，研究两个队的人员分配。

李学财副队长笑眯眯地说，我只听、只看，你们议。

唐元明首先发言：不分队，四、五两队集中在一起，由吴焜统一指挥。

此言一出，众队员纷纷赞成。

李学财副队长板着脸直接否定！手枪队作战时常以小队为单元，必须分！红军战士要服从命令。

陈锐表态发言，我和王军跟吴焜是五年的战友，为他冒死逃出王陵基的军营，追了几百里路，不是黑熊救了的话，差点被白军枪毙，我俩是要到四小队的。

黑熊红着黑脸说：我是在鱼洞战场上，吴焜饶了我一命才活下来的，如果不是来投吴焜，我也不会参加红军，我要到四小队。

安守田小声说：我和鼎罐，是受革命的感召，党的宣传来投奔红军，我们也是在认识吴焜后，受到他帮助战友、不怕牺牲的乐观精神影响而来的，而且我俩作战技术差，正需吴焜这样的同志帮助，我们要到四小队。

杨革命见众人发言，急了，胆又小，低声哼：我要到四小队。

立即旁边又有代彪的低声：我也是。

络腮胡闵学文声壮：不是吴队长跟我拚刺刀，我也当不上红军，我……

唐元明说：不是吴焜救我，我这会早就在万县城外的乱坟坡上，恐怕只剩下个骨头架子，肉，早被野狗啃光了。我不愿当这个小队长，我也想到四小队当个队员。

李学财副队长面微笑，内心震撼：难怪徐参谋长一再叮咛，难怪心高气傲的胡支队长也极力请调吴焜，这……

吴焜蒙圈，看李副队只笑不作声，这事……

徐允士在门外听了一小会，明白了问题在哪，当即进房。

见参谋长进来，全体随李学财的口令起立，吴焜、陈锐领头敬礼，黑熊、王军、闵学文立即跟进，其他几人也照样学样。

徐允士不啰嗦：“我来给你们分，大家把武器拿上，不用正规着装，来，吴焜和唐元明各站一方。”

“你叫黑熊，你叫闵学文，两个都是老兵，哦，到唐元明队，陈锐、王军，也是老兵，到吴焜队。”刚才文强大队长提了要求，徐允士要考虑四小队的忠诚纯洁度，陈锐是他原手枪营的机枪兵，王军是原独立旅的旧人，资市阻击战时，曾见过面，他信得过。

“你叫鼎罐，到吴焜队，多帮助他学文化。你叫安守田，党员吧，到唐元明队，杨革命，这个名字取得好，到给你取名人那个队。你这小伙子真彪悍，到唐元明队。”

参谋长亲自分配，有些人纵千般不愿也不敢吡牙，按要求站了队。

徐允士示意李学财到他身边，面对十个新红军说：“时间紧，马上我还有个会，其他的队员呢？”

李学财急忙汇报他扩编的具体安排，这是徐允士早就嘱咐过的，不然李学财那敢擅自扩编？

徐允士：“好，人员要严格把关，要精干，所有新参加手枪队人员，回根据地后要集中学习审查。你跟王国梁同志联系。”李学财急忙答复是。

徐允士见耽误时间有点长了，抓紧说道：“同志们，我对你们两个小队的同志们提几点要求，一、尊敬领导，红军战士要服从命令听指挥；二，要有吃苦挨饿挨冻的思想准备；三，我们是手枪队，手枪队的装备是手枪，你们四、五小队的长枪多，名不付实。三个月内你们要全部配上手枪，你可以有步枪，但不能没手枪。枪在那里？自己去找，自己去缴，红军的武器来源于敌人。有了武器才能训练，没武器的训练，那是扯淡，李副队长要注意时常监督。好了，散会，吴焜跟我走，不带武器，穿好衣服，你们两个，给他快收拾一下，衣服穿正，扣子扣好，绑腿要打好。”

这是吴焜新生命开始的时刻！这是吴焜终生自豪的时刻！这是吴焜至死不忘的时刻！

后院的一间土墙青瓦房内，石灰粉白的墙壁，年久斑驳，地面是夯土，屋中是几个吡牙漏缝的木条桌，有三个收拾整齐的文件牛皮包，敞开着，一盏煤油灯让房内明亮，墙上挂着一面鲜红的镰刀锤子图案的党旗，文强和胡洪疆站立着在等候。

吴焜进房，礼毕，文、胡庄重的回礼。

文强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严肃地说：“吴焜同志，鉴于你向中国**万县县委多次申请加入党组织，万县县委已经批准了你的要求，但考虑到你要到路途遥远的根据地来工作，所以委托根据地党委为你办理正式入党手续。县委转达李德彬同志的意见，他愿意作为你的入党介绍人之一，徐允士、胡洪疆同志也主动愿意当你的入党介绍人。现在，请你介绍一下你的个人情况和对党的认识。”

吴焜说：“我只知道我们家从爷爷那辈起就住岩洞，种河滩地，靠给人帮工、吹唢呐求生活，1926年大旱，妈妈和两个哥哥饿死，爸爸饿昏了为捞点树叶，掉在河里也死了，表哥带着我兄妹给人当纤工，后来和妹妹到下江去了，至今仍没消息。”他的眼睛开始模糊，声音开始嘶哑。

“我当牛倌被杨森军队抓夫，当了兵，学了军号，开始我……一心一意……当大官发大财，买地……建个大房子住。后来给洪代表当警卫员，进了军校，接受了党的教育，……有了一些觉悟，……军校散了，洪代表走了，我参与了军阀几场混战，……杀过多人，……也被人追杀过。在这种生活中，我认识到，只有**、只有苏维埃才能救中国，救老百姓。我实在不愿再给军阀们当炮灰了，我向李德彬同志多次提出过加入组织，来川北找徐参谋长，找胡支队长，找红军。”

“我愿意为党死，为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而死，我孤身一人，红军就是我的家，党是我的爸爸，党是我的妈妈，生是党的人，死是党的鬼！”

热泪从他的脸上滚滚而下，溅起尘埃一片。

三位领导为他对党的诚挚而感动，湿了眼眶。

文强征求徐、胡两个介绍人意见，两人表示：入党人报告的情况真实，无补充，同意介绍入党。

文强领誓，吴焜举手宣誓：“……永不叛党！宣誓人吴焜。”

誓后，三人跟吴焜握手祝贺。

文强说，根据你的情况，你的家庭成分确定为赤贫，雇工，你本人当过船工，成分也是雇工、工人，吴焜点头。

徐允士祝贺后说，你的小队，要以更高的标准加强训练，严格纪律。今后，分散行动时，主要是跟随保护党代表，手枪队秘密活动任务多，要及早配齐短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