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第11章 石宝寨

领导们的会终于开完了，东征军修整后继续出发。

从花桥寺，经过三元村，到了一个叫九停的乡。

尖兵突然发现有数百的团防兵，在前方的山梁上阻击，修有简易的工事。指挥长李光华命令二大队中最精锐的一中队，利用地形向前抵进，伺机发起冲锋。又叫警卫员王天伦挑选精干队员20人，从侧翼突击；再派吴焜率号兵10人，也利用地形靠近敌人。

准备就绪后，李光华一声令下，顿时，冲锋号四起，好似千军万马。山梁上的团防，见红军两路来攻，军号嘹亮，不知有多少人马杀来。他们从未见过这种阵势，一个个心惊胆颤，狼狈逃窜，仅十多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三路红军到了忠县著名的石宝寨。

这时，在涪陵县落云坝游击的原四川二路红军的前敌指挥长赵启明，带着一部分干部战士赶到石宝寨，要求参加三路红军，被指挥长部任命为三大队副大队长。

石宝寨乡政府实际上是控制在忠县县委手里，忠县县委吴逸僧、石宝寨团总谭蜀平，热情地接待了二路红军。

在忠县县委和江对岸石柱县西界沱支部的协助下，收集了60多条木船，由党领导的西界沱“平民革命军”杨敦分队，为队伍作渡江掩护，三路红军顺利渡过长江。

在石宝寨码头上，副指挥长王渡，此时得到四川行动委员会的批准，回川东北继续发动群众，建立根据地，他和指挥长部的同志握手告别。

在文化人出身的等其它领导同志的心中，这位年老糊涂、思想落后于时代的老同志，离开三路军，是对三路红军东征的一个贡献，从此没有他的唠叨，没有了他前怕狼后怕虎的小心谨慎，革命队伍将会收获更大的成功，纸糊成的军阀军队，不堪一击，将在强大的东征军面前瞬间崩溃，尸横遍野，东征胜利指日可待。

吴焜见王渡**要回川东北，同行的有梁平县委的人，对此，忧心忡忡。

他把和鼎罐难舍难分的耧竹竿牵过来“王**，您的指示我记住了。这匹骡子，叫耧竹竿，您把他骑回去，最好您只带警卫员，越快越好。”王渡诧异地望了吴焜，半晌，点了点头：“是呀，大山坪还等着我。”

鼎罐抚着耧竹竿的头：“有情况时，您只管骑着它，它有灵性，会驮着您脱险的。平时您不用绳索拴它，到了大山坪，您放了它，它会自己回到马叔家的。”

心情复杂的王渡同志踏上了返回根据地的路。

其实，这应证了“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名言。

王渡作为川东北根据地和川东红军的创始人，他的回归，是四川革命的幸事！没有他在石宝寨果断的退出，没有他果断冒着党内舆论、个人荣辱的巨大风险而回归，就没有川东北革**据地后来的蓬勃发展。

但是，具有高度党性，敦厚温良的王渡同志直到逝世，也觉得自己的独自回归，虽由上级批准，仍有愧于东征牺牲的战友。

这是一个红军将领的愧疚，源自于忠诚。

李光华率三路红军渡过长江，进驻西界沱，将指挥长部设在万天宫，令各大队分住寺庙，严禁扰民。

地下党员秦伯卿，原在万县杨森军部任职，与刘安恭、洪道一起做杨森部兵运工作，大革命失败、蒋介石、汪精卫、杨森分别叛变革命后，他回家乡石宝寨拉起了平民革命军，有五百人枪，在石柱的崇山峻岭中游击。

三路红军渡江之前，他接到忠县县委的通知后，迅速来到西界沱，指挥长平民革命军，首先击溃了西界沱杨晓臣的团防大队。为防止国民党军阀和邻近乡镇的团防兵袭击渡江的三路红军，秦伯卿坐镇西界沱，指挥长平民革命军在西界沱周围高地和江岸线一带警戒，令船工为主的杨敦分队，在江面上保护，使三路红军顺利过江。

第三路红军在西界沱边的陶家坝，与平民革命军会师之后，秦伯卿按三路红军指挥长部要求，令平民革命军三个中队分别驻守西界沱周边的尖山子、黄角岩、江家岩、云儿山一带高地，继续担任警戒任务。

指挥长部在西界沱召开会议，任命富有军事指挥长才能的秦伯卿为副指挥长，赵启明、饶惠丰等担任各级军事领导职务。

西界沱支部，组织了西界沱各界人士慰劳三路红军将士，给各大队送去了大米、猪肉、蔬菜和西沱小曲酒等，在各路口、街上张贴了热烈欢迎三路红军的标语，西界沱街上的居民自发在自家门前设了茶水站，为过往红军战士端茶递水，使三路红军将士感受到了游击根据地人民的亲切和温暖。

当晚，指挥长李光华在西界沱小学礼堂，召开有三路红军和平民革命军中队长参加的军事会议，牛大鸣在会上宣读了四川省行委关于“增补秦伯卿为三路红军副指挥长，平民革命军与三路红军汇合”的命令。李光华传达了四川省行委贯彻**“饮马长江、会师武汉”和“东进鄂西、与红二军团汇合”的指示，要求全军上下要团结一致，服从命令，听从指挥长，克服东征路上的千难万险，完成**赋予的使命。

秦伯卿立即表示，坚决执行省行委的决定，完全同意平民革命军500多名指战员与三路红军合编，共同作战，保证遵守纪律，听从指挥长部调遗，他将平民革命军储存的数千块大洋，全部交给指挥长部统筹安排，同时还为三路红军补充了大量的棉被、衣服、布匹、药品等军需物资，使远道而来的三路红军将士感动不已。

会后，秦伯卿留在万天宫，与李光华等总部领导人再次就东征路线、沿途敌情，给养补充等问题进行开会研究。

自黑天池游击队离开后，马丹多了两个高雅的爱好，第一个——看风景，有时和弟弟马云，有时和马珍，有时独自站在高处，望着南边的大路，发呆。

今年的雨水好，马丹有衣服穿了，随时能下地干活，不知疲倦。马宏台家的庄稼长得青翠，圈里的猪胚子也长得开，年底用红薯一催，肯定是条人见人爱的大肥猪。就是鸡鸭，也比往年欢实，马云有了衣服，也有了独立的时间，从小溪沟、堰塘里捞来螺丝，喂它们，下的蛋又多又大。

另外一个爱好，马丹、马珍、马云都有——擦枪！

吴焜他们的十九枝步枪全部寄存在马家猪圈里，马宏台把圈里靠山处内坎，掏了一个洞，把枪放在了里面，外面再砌上石头。马丹和马云担心枪受潮生锈，背着爸爸，悄悄取出来，用丝瓜心擦，起先只会擦外表，后来，三姐弟拉开枪拴，再后来竟然能折开，再装上。马宏台发现了，也上了劲。他打过火铳，见识不少，不知不觉间几人学会了打枪，马宏台还在赶场时有意听这方面的龙门阵，吸收玩枪的知识，回来又讲给家人听。就连马丹妈也学会了使枪，她说，给她一支枪，她也能上山打游击。

马宏台有时回家，说到三路红军东征的事，马丹和马云都张着耳朵听，生怕漏掉了一个字。比如，联升寨被围时，**从北边派去了一队天兵，全是盒子枪，还有十里外都能听见的军号，放出一阵烟雾，瞎了刘瘟牛兵的眼，然后砍瓜切菜般的杀刘瘟牛的兵。还有一个天将，拿着一把闪闪发光的长剑，杀人如同割草，刘家兵被他砍得最多，就连武艺高强的杨团总，也只有干伸着脖颈任他砍。最厉害的还是那个吹号的天将，他有调遣天兵的本事，他的号一响，顿时天兵天将从四面八方赶来，救了红军大人物蔡奎，然后又随着一阵风，天兵天将们，腾云驾雾走了。

隔几天又听说在三元那边，那个吹天兵军号的天将又显灵了，带着一帮子弟兄，一阵军号吹起，山梁上守在阵地上的五百多团防兵，象树叶一样就被大风吹散了，有的掉下崖，摔死了，有的滚下坡，跌断了腿，有的跑回家，钻进被子里打摆子，哭着再也不干团防了。

马云把手指头都给抿烂了，暗恨自己老是长不大，这拿长剑的不是彪子哥吗！吹号的不是焜哥哥吗！

马丹也在暗恨，低着头捏着手指：就不能带个信回来吗？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