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第52章 在金山上发财

吴焜准备详细问情况，不防同坐一条板凳的麻子指导员，把他一搡，抢问：“金山到这里远吗？”

贺值山：“金山么，我去过两次，单程100里，来回200，不办事的话，早晚摸点黑，空手当天可来回。”

闵学文补充：“到蒲家要经过三汇口、宣汉城，明月场，到蒲家后还要走二十里才到金山，这几个关卡可不好过。”

贺值山：“这次不是从来黑天池的白狗子身上，脱了些衣服吗？我们可以化装成刘瘟牛的正规军，路上团防的卡子不敢问，只要对付瘟军的关卡就行。”

众人点头，刘存厚的兵没有证件，当官当到团长级的才有个名片，士兵大多不识字，容易混过去。

吴焜：“时间紧，人不宜多，我就点……”

唐元明用肩把他又一拱：“这次你就不要去了，你和代彪、杨兴安的伤还没好，不准去，我带队。”

“你这是……”

“这是支委会的决定，你要服从，支委们有反对的吗？”贺值山、贺泽忠、马宏台立即点头，鼎罐、黑熊观察二位主要领导的表情后，也点了头。

“这……”

“什么这啊哪的？你是党员，又是副**，要服从党，明白么？”

“可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你放心吧，离了张屠户，不会吃活毛猪的。吴焜同志，你就不要再插嘴，影响我们的工作了。下面，我点名，点到的同志，站出来。贺值山、闵学文。”

“到！”闵学文插了烟杆就站在屋中。

“哎呀，到！”贺值山喜出望外，高兴哪。原本想还要费一番口舌，谁知，这唐支书真好，慧眼哪！

“伍泽甫，燕明，杨革命。”

“到！”三人高兴地出列。

“就我们6个人去，队长在家留守，黑熊、鼎罐协助，其它同志要坚持训练。”

鼎罐“指导员，这是长路，有个受伤什么的，还有物资缴获，是不是我和耧竹竿也参加？”

“可我们回来，你又要马上动身走长路，身体怕是吃不消？耧竹竿累了，会调皮么？”

“放心吧，耧竹竿被马云喂得长了好多的肥膘，闲出屁来了，给它喂点粮食就行。”

唐元明考虑片刻，又用目光征询了贺值山的意见，点头：“行！”

黑熊还要说，被唐元明举手按住了“别说了，家里除了伤病员队长，就你一位有军事指挥经验的支委了，你和队长要好好地协助王班长，把二分队给我拉起来，黑天池的人不多，可以吸收周边村的好苗子进来。我们回来前，你的工作主要是搞好保卫工作。就这样了，散会。”

军阀作风！唐元明背上接受了几束不满的白眼。

金山乡团总王麻子身材高壮，曾在乡场上用称猪的秤称过，一般肥猪150斤，他有190斤。满脸横肉，眼大如铃，好赌，最爱坐庄。在金山乡场地痞的眼中，他是一个豪爽的大哥大，大当家风采！吆五喝六，耿直！街上几个涂脂抹粉的烂娘们无不争着往他的怀里拱。

王麻子最痛恨的是“**”，他常说：**不准嫖、不准赌、还要分我们的钱财，如果成了气候的话，哪有我们弟兄的好日子过！

这段时间，他禀承刘存厚加强军队的旨意，忙着拉丁收费，借机把大部分团丁撵下乡去抓丁，凡是适龄的都要加入团防队，如果不参加，那就缴费。每个团防小队、班，他都规定了具体任务。有些心慈手软的团防兵，没有收获，还被他打了耳光，连夜撵下乡去抓丁弄钱。因此，金山团防大队里，极为空虚。

唐元明带着6人一骡，化装成到平昌去公干的官兵，一路顺风，来到距金山数里的朱家沟住下，燕明和伍泽甫前出到金山侦察。

凌晨时，燕明赶回朱家沟，报告团丁下乡、团防空虚、今天正好逢场的情况。

唐元明和大家商量后，决定立即赶到金山去，在场上找机会。

天大亮时，七条好汉，赶到金山场。

山区乡场，天没亮时就开始了交易，结束得也早。农民起个大早来，卖掉土产后，买好要买的东西后，匆匆忙忙地赶回去，地里有干不完的农活，那有多少时间在场上转悠。

这不，天才开亮口，场上就有了很多人在买卖，卖牲畜的在袖中搿指头讲价。街上的茶馆、烟馆、赌馆、商店、布店、杂货店、理发店点着灯营业，面摊、家具摊、草药摊、畜药摊、卖吃食的，早就各占位置，跟顾客搭訕。

6个暄衣亮怀的士兵，拥着“军官”唐麻子，溜达进了街中心的茶馆。

这茶馆是全木结构，一楼卖茶、卖小吃快餐，二楼增加了销售项目——卖炒菜，招待有钱有时间坐席饮酒的贵客。

茶馆跑堂见来了几位兵大爷，小心的把他们迎进来，选了一个临街的桌子坐下。唐元明眼往周边一扫，看到小伍毛独自坐在一张桌子上，正端着一碗面在吃，两人对了眼神。

鼎罐给每人点了一个米粉做的“瓦儿糕”和一杯盖碗茶，又到隔壁的面店，叫了6碗金山咸鲜面。

杨革命问跑堂：“兄台，你们金山场，还热闹呃，呀，这么多人。”

跑堂瞬间变了脸，来了气：“热闹他妈个铲铲。别处都没事，只有我们金山的王麻子团总，派人到处拉丁收钱，害得乡下的哥们，场都不敢来赶了。”

鼎罐问：“那边那位戴礼帽的人，是你们金山的什么官呢？”

跑堂眼一瞟：“哦，你问的那尊大神，那是你们的刘军长派来的收款委员，每场都来，赶场的头一天来，收了我们金山的钱后，当天就回达县。”

鼎罐笑：“那这个差使还要得呃，光收钱。”

跑堂更加气愤愤地：“那当然哟，他是你们的刘军长的亲戚嘛，听说这位还是刘军长的至亲，在刘军长面前能说上话，不然也不会放这么近来当提款委员。中午，我们的团总王麻子，要在团防局旁边的金桂楼请他吃酒。几位兵大爷，要不我跟你们引见一下，也去坐个上席。”看来这个跑堂也是个不怕事的，竟敢跟大兵唱黄腔。

鼎罐仍在笑：“那倒用不着，我们只管当兵吃粮挣军饷。这桂花楼在那里呃？”

那跑堂见鼎罐这个兵，心口不一，看样子还真想攀上刘存厚的这个亲戚树，顿时象吞了个苍蝇，谈兴大减：“就在团防局外面，房子跟团防局是通的，你到了自然晓得。”说罢转身向地上吐了口唾沫，走了。

几人费心的一笑，闵学文一口喝干茶，嘟哝：“又一个燕明。”

一会功夫，这场眼看就要散了，唐元明觉得几个人穿着军装，在散场后冷清的街上晃，容易出事，对鼎罐说：“脚走伤了，去写个旅店，住一天。”鼎罐会意的走了。

为何叫写旅馆，这是因为客人登记是要写明自己的身份的。

几人继续在茶馆，与茶客们闲谈，打听王麻子团总的相貌、特征。

鼎罐来叫，众人相跟着来到旅店。

鼎罐办事利索，选的这旅店正对团防局大门，在窗里能看得见团防局院里的情形，也看得见简陋的桂花楼，确实与团防局相通，看来这酒楼多半也是团防官员的本钱。

几人看到，卖痨伤药的伍泽甫，提着个药篮子，蹭进团防局院子里去了。

大家躺在床上补觉，不一会，伍泽甫回来了，说了情况，团防局里不到十人，尽是伙夫、害病的兵、文书、传令兵。

一天的行军加上凌晨早起，队员们微弱的鼾声起来了。

可唐元明那里睡得着，站在窗里紧盯着对面。

渐渐地到了中午，渐渐地桂花楼里坐上了几个乡绅。渐渐地看到高壮如山的王麻子，陪着提款委员，两人含着烟从团防局里面出来，进到酒楼，厨房油烟冒起，开始上菜。

闵学文醒来，睃了对面一眼后，轻身叫起队员们。

唐元明：“换便衣。闵学文、杨革命在外警戒，那里有情况支援那里。我和伍泽甫去酒楼，鼎罐、贺值山、燕明进团防局，行动。”

王麻子有远大志向，身在金山，胸怀全达县。他觉得他在金山已经达到了顶点，需要到达县城去，才有大发展！所以对刘存厚身边的人，格外巴结。政治上他紧跟，最近，各县乡对刘存厚穷兵黩武抵触情绪很大，他却坚决服从，一心投靠。今天专门设宴，款待有背景的提款委员。

他的豪爽，更多表现在赌桌、酒桌上。上了桌子，他提起杯来，对请来陪客的几个乡绅，也是他知心的狐朋狗友说道：“刘委员是贵人，来到我们金山这块贱地，没得什么好吃的，只有一杯淡酒招待，干了，表表我们的心意。”说完他就一口喝干杯中有二两的酒。众人说着客气话，在王麻子的指挥下，互相动员、互相监督、互相检查、互相挤兑，互相威胁，不一会，三杯老酒下肚，气氛热烈起来。

一桌人开怀畅饮，没注意到一个长着麻子、二十多岁的彪形大汉，和一个十八、九岁的精悍青年，提着锃亮的盒子炮，闯了进来，直接来到酒席边，怒目环视。

一桌之人吓得目瞪口呆，尚未回过神，只听砰砰两声枪响，团总王麻子和提款委员应声倒下。

其余陪客乡绅吓得马上跪地求饶。

那两个汉子从王麻子、提款委员身上搜出两支盒子枪和十多块银元，伍泽甫到酒楼柜台上，也只搜出一块来钱，看来金山场不大，税也收得少。

鼎罐、杨革命、燕明从团防局里跑出来，说缴获了两支手枪和15个银元，烧毁了团防帐簿。

唐元明下令：“撤。”

几人撤到朱家沟，那里有什么追兵？四处风平浪静。

初冬白昼短，天又要黑了，看到众多的旅馆客栈和客人，唐元明眼前不断浮现出安守田妻子那瘦黄脸，狠了心，咬咬牙：“鼎罐，去写个号，安排大家吃饭，伍泽甫、燕明，去街上打听打听。”

饭菜刚上桌，伍泽甫和燕明喜形于色地回来了。

凑巧，这天朱家沟来了两个收款委员，投宿在朱家沟的一个客栈里。

这还说啥，唐元明叫大家吃饱了饭，再穿上军服，化装成敌军，故意去找这两个家伙寻衅、找茬，两人一顶嘴，就捆绑起来，假称送团局，押到朱家沟旁的落花溪边，一人赏了一刀，然后推入河中。

踏上向黑天池的回程，一路顺风。

“唐指挥长”全胜班师回朝，斩获大洋186块，手枪6把，场面惊险，过程顺利，收获喜人，游击队员们自发出城，哦，出村3里迎接。

耧竹竿最精神，驮着鼎罐从团防局里弄出来的腊肉、煤油等物，还有些便笺纸，轻松加愉快地走到前面，对着迎接的众人打了两个响鼻，大头伸到马云的怀里，接受他的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