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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卷第65章 代医生妙手回春小说:伍卒 作者:少风 更新时间:2023/5/12 17:23:20 唐元明和王茂云铁青着脸,低声商量一番后,把黑熊和闵学文托付给了贺值山,带着游击队员们向黑天池而来。 马丹妈看了树林里休息的群众,又看了山下零星的火光,从包袱里翻出一把镰刀,给马宏台一个眼神。 马宏台咬咬牙,检查了盒子枪,夫妇二人,踏上了回黑天池的路。 马云在后,扛着他的红缨枪跟上了。 耧竹竿见了,摇摇尾巴,也跟了上来。 夜色中,唐元明一行摸进了黑天池,发现敌人已经撤退了,村子被匪兵们祸乱得一片狼籍。 朱友尚向导,带着几人来到西山梁下的洞口旁。 不足三尺宽的洞口,已经被茂密的刺竹所遮盖,就连洞口上面,也被一丛马桑树遮盖,比过去更加隐密。 有人叫“指导员。”随着声音,从树上跳下鲜春。 “队长怎么样?” “没醒。发烧,说胡话,胳膊肿得很。” “继续监视。” “是!” 王茂云递给鲜春一个菜饼子,鲜春叼着饼,又上了树。 唐元明爬着进了洞,灰暗的光线中,看到鼎罐懵懵地看着他,看到他身后的代彪露面,才舒开了眉目。 马丹抱着昏迷中的吴焜,眼睛已经哭肿得象个包子。 王茂云带着燕明爬进洞来,说:“敌人真撤了,一个不剩。”说完就迫不及待到吴焜身边去了。 代彪见吴焜昏迷着,撩开衣服检查,重伤两处,一处在小腹,从枪眼看,是瘟军用的意大利枪弹,远距离射中,子弹还在腹腔,一处在胳膊,是机枪弹,创面很大,流血很多,人处于休克状态。 “彪子,有办法么?” “胳膊上的伤我能治,小腹上的我没治过,子弹还在里面,不取出来要把肚子烂穿。怕是拖不过今晚了,这里没水没药的。” 唐元明呼出口大气“先把人抬出洞。”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吴焜和杨革命等重伤员弄到洞外开阔地。 唐元明:“杨兴安、朱友尚、朱世权、王福基、冉光照,砍树,做担架,把伤员抬回村。” “是!”几个小伙子马上忙开了。 “王班长。” “到!” “由你暂代队长职务,要布置警戒”。 “是。” “鲜春。” “嗯,到!” “你到童家山,给贺会长说,敌人撤走了,让乡亲们回家。” “嗯,是!” “代彪、马丹,你俩先回黑天池,找个还能用的地方,准备好,队长一到,就给他治,就是把药用完,也要把队长救过来。燕明也去,给他们打个下手。” 临近午夜时,代彪已治好吴焜周身的伤,可小腹上的伤,他不敢动。只见一个指甲大的血洞里血肉翻卷。 雄雄燃烧的松明子下,代彪累得全身汗湿。 “指导员,怎么办哪?” 看到吴焜逐渐微弱的气息,惨白的脸,赤身祼体横陈在门板上,唐元明急得全身大汗,黑红脸更黑。他多想马上倒在地上,睡一觉,可看到吴焜的那张瘦脸,心脏象被人捏着,一阵阵的悸痛。 “还有什么办法?” “我那次到万县时,听人说,洋医生是用手术刀剖开肚子,取出子弹,再用线缝上洞。可我们没手术刀呀,也没有缝肉的线。” 燕明在旁说道“彪子,说那些都没用,可不可以用干净筷子,伸进去,把子弹夹出来,再用线来缝上,把我们队治伤的西药,包上去,这样,总比不取出来好。” 鼎罐伤口痛得吡着牙“瘟军的枪弹是圆弹头,有毒,就是用刀子在他肚子上开个口子,也要把子弹抠出来。不然,就是个死,一点活的希望也没有。” 唐元明咬了牙:“只有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杨兴安,去砍根竹子,做双筷子,不,做两片筷子,薄一点。” 不一会新筷送到,代彪抽出匕首,刮得溜光圆滑。仍还有细心的战士不放心,点了堆火,把这双“手术筷”的毛刺,燎烧了一遍。 这才试着轻轻插进小腹,找子弹头,找呀找,终于找到了,又夹不出来。 耧竹竿和马宏台夫妇提前回来了。 马丹妈泪如长河; 马宏台束手无策,一屁股墩在石头上起不来; 耧竹竿低垂着头,用嘴来顶吴焜,被马云含泪拉开。 冉光照用诸葛亮帕子,给“手术医生”代彪,不断擦着头上的汗。 众人一边要看伤口,一边要看彪子的表情,忙坏了眼。 “手术筷”在腹腔里,再次夹住了弹头。 代彪嘴里低声的“噢”了一声,深深地吸了口气,屏了呼吸、闭了眼、咬了牙,全身的力气凝聚在筷子尖,右胳膊上似提着千斤重物,额头上发青的血管崩了起来,缓缓地用筷子尖,把那颗罪恶的子弹头,死死的钳住,一点点,一层层地往上提。 众人屏气凝神,眼光齐聚在枪眼伤口上。 圈外人看不见伤口,就看彪子的表情,直到燕明一把攒住筷尖的弹头,全场顿时欢呼起来。 代彪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累脱了力。 后面,珍贵的止血药、消炎药,象不要钱一样,涂了上去。 马丹又要给吴焜喂热水,燕明谑道:“马丹妹,不能再喂白水了,队长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怕是要喂点其它什么的了,比如鸡汤。” 马丹脸一红,啐了燕明一口。马宏台两口子簇拥在外,听了,掉头就走,马云这时才从人缝中成功挤了进来,拉着姐姐的手,看焜哥。 万县黄柏七星冈,张纯德家的破屋里。 三个少年正围着锅台吃鸡。 他们是张纯德、平江、柳雨点。 鸡是纯德家最后的一个家禽家畜。 他已经没吃的了,平家也穷得揭不开锅,七星观香火冷清,小雨点饿得眼发直。 前天,全家独一人的纯德,收到刘村正的通知,三天后,出夫子。 十四岁的纯德,没有哭天抹泪地去找道长和平家大哥商量,只是叫来平江和雨点,平静地跟他俩说了。 三个小少年商量一整宿,也没有想出一个办法。 最后,平江说,反正是个死,要不,我们到黑天池去找焜叔,要支枪,当红军。 雨点说:“枪贵着呢,四师兄有枪吗?” 平江鼻子哼哼:“你没听鼎罐叔说吗?焜叔的队伍两次把枪送了人,每次不到十天就又有了枪。焜叔自己有两支连枪,是上海造的,还有支小手枪儿,我去了焜叔肯定会把小枪给我。”说罢,神往。 纯德连声附合:“就连马丹姐姐、马珍姐姐,焜哥也给她们一人一把小枪,马丹姐的还是小左轮子。” “那怎么马云是儿童团长却没枪?” “肯定是他调皮不听话,焜叔不给他,怕他出事。”平江判断。 雨点:“可我们没钱啦,路上吃什么?” 纯德不屑:“你没听鼎罐哥说,彪子哥到处卖武艺搞侦察,你不是有武艺嘛?我们不是跟你学了些吗?我们可以装着卖艺的,一路上卖艺吧?还有……” 他撩开衣襟,露出瘦得紧贴背脊的肚子,解开腰带,果然得其表哥真传:盐巴竹筒、伤药、还有两个磨砂得闪闪发亮的大洋。 “这么多钱?那来的?”雨点和平江惊讶了——想不到大咧咧的纯德,竟然不声不响的存了巨款! 纯德得意:“妈死后,表哥两次带回来的钱,我都没动,我早知道,早晚有这一天,活不下去了,我一定要去找焜哥哥,我在世上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嗯。”平江和雨点当即赞成,一齐去找。 过了会,雨点又问:“要是四师兄出门去了,我们怎么办?”这个问题,把平江也问住了。 想了一会,纯德笑了“焜哥哥出门去了,鼎罐哥、黑熊哥、彪子哥、杨革命哥哥,嗯,还有络腮胡他们不给我们饭吃吗?就是他们全部出差去了,难道马丹姐姐不给我们饭吃吗?你真胆小。” 雨点红了脸:“谁说我胆小?你又打不过我。谁怕谁,你说好久走就好久走,不去的是小狗。我师父早让我几个师兄弟出去云游。看我留书一封吧?” 平江说:“我明天把家里的水挑满,地里的活也多干一些,呃,你两个把出门的东西收拾完了,也来帮我吧?” 两人点头。 敌人没大规模的烧房,这是川军作战的习惯,不到万不得以,一般不烧房。 众人七手八脚,把吴焜安顿在他原来的住处,盖上被子。代彪打起精神,继续给鼎罐、杨革命治伤时,大队乡亲们回来了,一片闹腾,接着牺牲队员们的遗体找到了,徐海的遗体被乡亲们从崖下抬了上来,王茂云抱着他流泪不断。 天亮时,马家那支大公鸡在锅里煮得稀烂,马宏台加进了山中自采的老虎姜。 这老虎姜,是道家的圣品,另有一个名字,叫黄精,据说千年的黄精有起死回身之效,凡人吃了能成仙。吴焜吃的这根,只有几十年,最多也只有百来年,成不了仙。但是为对得起“代大医生妙手回春”的医术,对得起黄精的神奇药效,在取出子弹的第二天,吴焜终于醒了过来。 这一仗,黑天池一分队牺牲了徐海、江大愚、莽撞子三个队员,四个组长三个伤,杨革命和吴焜还是重伤。二分队损失也大,冉家湾赤卫队损失最大,过了半。 大家把烈士们埋在了天保砦上,各村仍是一片悲寂,冉家湾几天里没有一点炊烟。 在悲痛中的不止是黑天池和冉家湾,还有二支队所在的广福。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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