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第48章蹈敌阵搴旗斩将

络腮胡左翼的突然冲锋，撞得张晓平攻击队形的右翼，先是一滞，然后收缩卷向中间的机枪阵地，随之三营突然发声的水冷式马克沁重机枪，慑人的弹丸狂暴打击，一下子把敌人队形搅得一团糟。

黑熊和彪子带着七连，在木栅栏后当预备队，同样紧张注视着敌人的动静，他隔得稍远，没认出张晓平。可当络腮胡闵学文疯狂，接着唐元明大喊大叫出击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黑熊狂吼如熊啸：“以血换血！”，瞬间带着七连冲出木栅栏，发动了冲锋。

彪子一马当先，帅气的脸涨成了红布，以他为首，七连形成了惯用的锋矢阵形。

七连是三营冲击力最强的连队，冲锋时，队形严整、配合默契，在居高临下的地势下，如果没有机枪和火炮阻拦，基本上是无敌的存在。

毛文德和吴焜在右翼的杨革命阵地。

看到战场的情景，毛文德同样蒙圈：荒唐！没有军事主官的命令、敌人也没靠近、政治主官竟然下达了全营冲锋的号令！而且那个狰狞的唐麻子，挥着他的大鬼刀，冲在最前面，貌似恶鬼，不，貌似天神！

“打，冉立基，杨革命，打敌人的后面，截住他。”

在九连里，连长是猎人出身，枪法不错，连内还有个神枪排长冉立基，所以九连的神枪手多多，收集到的好枪也不少。

吴焜也拿着一支步枪，跳出战壕，边打边往前冲。战士们紧跟着，还有意紧走几步，把这个不要命的营长，遮掩在后。

吴焜一边拉枪拴，一边在喊：“注意照看教导员，打军官，打机枪手。”

仅十来秒，络腮胡带着的八连，如一块尖刀，戳进了敌右翼，劈杀起惊慌失措的敌人，不断向敌中军撞击而来。

八连里，他的老部下很多，见此人如此奋勇，谁不争先！

彭树全的大板刀，每一刀挥起，必有血肉滴落。

关中良的步枪，连连响动，每枪出膛，定有仇敌惨叫。

中心战场上：

唐元明如怒目金刚，紧盯张晓平，挥刀直取，对不挡路的小兵小军官，根本不屑一顾。

他的通讯员紧跟在他身边，亮开双手上的驳壳枪，为他护航。

伍泽甫右手持枪，左手扶着右手，永远是带着节奏的点射。他眼明手快，脚下灵捷，不断为发了狂的教导员，清除危险。

这种活，他为彪子干得最多，有了他的照应，才成就了彪子“小杀神”的威名。

敌临时团部，在机枪阵地后边，或者说，张晓平还没来得及建团部，几个当官的在机枪阵地后面，张晓平的团旗插在泥土中。

没见过这样的打法！完全没有战法！没有武德！

至始至终，张晓平的机枪阵地上，没一挺机枪来得及打出一发子弹，有的机枪还穿着帆布的枪衣。。

以“勇猛”自诩的张晓平，起初为八连没有章法的冲锋蒙圈，接着为三营突然发起的营级冲锋蒙圈。初始的不在意、轻敌，被自己部下很快出现的溃散，而消失，如山间升腾的云雾。

面对这别扭又诡异的战局，即使心里再不愿，张晓平也无奈叫出了“退后！退后！”的命令。

当那个狰狞的麻子红军大汉，挥着刀光与血红交融的大鬼刀，劈掉两个挡路的士兵，扑近自己时，“有大将风”“沉稳如山”“临危不乱”的张晓平，才抽出他的左轮手枪，寄望于挥着指挥刀向前拦阻的两个营长。

可惜！一个营长刀还没挥到最高点，就被一个纤瘦的青年红军，一枪打进了嘴，倒了！

剩下那个营长的刀，被那麻子红军大汉，用刀的下部挡住，借着冲击的惯性，大刀尖顺势一挂，营长颈部割开了半边，刹那间，脏污的血，喷薄飞洒。

张晓平慌了，举枪就打，却不知从那里飞来一个子弹，打在张晓平的左臂上，撞得他一趔趄，握枪的手来按左臂时，那麻子大汉如一条蛮荒野牛，撞翻了欲要拦阻的一个敌卫兵，飞步到了他身前。

那狰狞的脸，已成血红！大眼如鼓眼金鱼，突在眼眶外，大身板头上的大鬼刀，举得不能再高。

随着一声震天的怒喝；

随着一道如霹雳般的红色闪光划过；

随着周围白狗子兵的尖叫；

张晓平的头颅，连着一条胳膊，与他的身子分离了，没有说再见！

可还没完，张晓平的身子还没倒下时，一个黑须满脸、黑熊般墩实的壮汉，一条白杆枪，如一条银龙，戳进了他的身子，把他挑在枪头，扔了出去。

又一个帅气的青年，挥着雁翎刀，一刀将张晓平的团旗砍成两段，顺手一捞，团旗成了他的腰带布。

三营获胜回营，唐元明疲惫之极，还带着颓丧：“报告支队长，我擅自发动冲锋，请求处分。”

毛文德：“什么擅自？打得很好吗？就别扯淡了。”见唐元明仍萎靡不振，轻声安慰：“牺牲的烈士，在天上看到我们为他报仇雪恨了，会高兴的。麻子，说实话，我就时常梦见西来路上，那些牺牲了的战友，等革命成功了，我一定要重新走一遍，给他们上香。”

晚上，吴焜在木柱上，刻下了第三道杠。

7月19日的黎明，红西方军东线司令部、30集团军军部、8纵、23支队部的首长们，在后山梁上，一齐观察敌情。

余总指挥放下望远镜“哼，三天了，这才开始大规模的进攻。”

程益国笑道：“三营打得太好了，一个营的兵力，三天打垮敌人两个团，干掉两个团长，三个营长，挡住了敌人两个师的进攻，可以写入我们西方军的军史了。”

四川兵的战斗力出乎了程益国政委的意料。他没有想到，后来，红军长征时，决定红华中军生死存亡、影响中国革命进程的腊子口之战，就是红13集团军调去的2**团打的。2**团大部分是四川兵。

邹全部长忧心忡忡：“今天敌人展开了全面进攻，三营的压力更大，还能顶住吗？”

已调到总部担任政治部宣传处长的陶铸儿，抿着嘴唇：“能！吴焜的信念是永不回头，三营战至一兵一卒，也不会退下来的。”

也已调到总部从事地方苏维埃工作的王渡，皱着眉头“只要弹尽粮绝的情况不出现，吴焜就有办法。”

毛文德从三营方向的丛林中爬上来，向首长们报告：“昨天早晨，三营出击，打垮了张晓团，唐元明把团长张晓平砍成了两段，击毙敌人两百多人，自身也伤亡了一个排，黄俊久政委昨晚派去一个排，抬回了十多个重伤的伤员，就地掩埋了牺牲的烈士。我带回了重机枪一挺，轻机枪两挺和多余的两百多条步枪，那里阵地小，摆不开。弹药我给他们留下了。陈兰亭师刚来，每个士兵的干粮袋子里，有三到四斤粮，是炒熟的碗豆，我一粒没带，全留给了他们。”

余总指挥点头：“你做得对，做得很好，从今天开始，三营要孤军奋战了。”

王渡和陶铸儿听到三营粮弹均得到补充，脸现霁色。

李别问：“三营的伤亡大吗？战士们的情绪怎么样？”

毛文德面带悲色：“昨天傍晚，唐元明组织全营，用张晓平的人头，祭奠了当年在西乐坪牺牲的四川三路红军的烈士，全营发誓，坚决完成任务，死守椅子山。”

黄俊久出列：“首长，我今晚摸下去，给唐元明助阵。”

陶铸儿：“总指挥，**委，我也想到三营去帮忙。”

余总指挥“俊久能去，我觉得很好，很有鼓舞作用。但最好不要干涉吴焜的指挥，他打得很好。至于陶铸儿同志嘛……益国同志，你看呢？”

程益国政委还在考虑时，李别一步跨出：“**委，我陪陶铸儿同志下去！吴焜是陶铸儿同志的学生，是他革命的引路人之一，在一起工作的时间很长。”

程益国政委沉默着思考，大家静静的望着他，过了一会，程政委说话了：“行，你们三人去三营，请代表红西方军总指挥部、**治部，对三营进行表扬，表扬他们面对强敌，无所畏惧的勇敢行为，希望他们再接再厉，坚持战斗，争取坚守更长的时间。明天天亮前，陶铸儿和李别同志要返回来，俊久同志留下。”

邹全部长补充：“俊久，你去后，要重视战场宣传工作，对表现很好的同志，让他们火线入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