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索花寺惨胜

没有什么比目睹自己心爱的战友、自己的亲人眼睁睁地死去而无力救助更令人心寒。

生与死仅一步之遥，那一幕幕壮烈的场面让三营的干部战士铭记终生。

很多的勇敢的战士在敌人的刀下、枪下没有倒下去，却在这漫无边际的大草原里倒下去了。

吴焜告别了牺牲的战友，带领战士们继续以大无畏的精神向前走去。

在高原上行军，久疲之师，体弱衣单，疲病交加，内无果腹之食，外无御寒之衣，饥寒交迫。经过一天的行军，到了宿营地，没有避寒之处，又无干柴可供烤火，战士们只能找一块比较干的地方，或拣一些草叶铺在湿地上，几个人背靠背地互相用体温来取暖。太阳下山，强劲的高原风裹着雪花，向露营在草地上的战士们袭来，寒彻肺腑。每当黑夜过去，宿营地上便又留下些长眠的英灵。

黑熊、代彪、东东等人，忍不住咒骂这罪人的草地。

残酷无情的草地，不知夺去了多少红军战士的生命。但是英勇的红军战士们并没有被困难和牺牲所吓倒，他们前仆后继，义无反顾地向着既定的目标前进。无论是干部还是战士，无论年老年少，无论是有着何种阅历，都以坚忍不拔的毅力、团结互助的友爱和乐观主义精神，同困难作着顽强的搏斗。

牺牲在草地上的红军战士的英灵长存，精神永驻！

草地的第三个大仗是在毛儿盖萦花寺打的。

胡宗南部廖昂补充旅第1团第1营，是个加强营，营长叫李日基。他驻扎在毛儿盖索花寺内。第一、二连占领索花寺后山头，构筑环形阵地，营部和第三连、机枪连集中驻扎在寺内一个独立的大殿庙内。

这是卡在红军北上道路中的一个关口，是卡在中国革命咽喉中的一棵刺，必须拔除才行！

有战神称谓的华中红一军军长楚虎，带着红一军，和红西方军施才、李别、熊发指挥的8纵队，抵达毛儿盖时，一轮红日坠落，天色昏暗。但见：

暮色地生岫，寒雾现长空。

群星呈皓月争辉，绿草与远山隐碧。

索花古寺，缺了钟韵悠扬；

庙上墙头，枪炮人影明灭。

后山环形阵地，鬼兵狼啸树丛。

23支队隐伏在一片草丛中。

毛文春支队长带着纯德，急匆匆来到三营：“吴焜，3营在前，先摸掉哨兵，然后攻击后山左山头，2营摸右山头，一营居中跟进。”

“是！”

“伍泽甫、鲜春，你俩各挑几个人，跟着我和黑副营长，唐、杜教导员掌握大队。”

借着夜色掩护，队伍向后山隐蔽移动，几百人的大队伍行进时，如鬼魅般疾速而无声，轻重机枪一挺接一挺的经过，战士们左手摆动，右手握枪，没有一点声音，目光不惧不燥，紧盯前方，从一群首长们面前经过。

“这是那支部队？”红一军长楚虎诧异的问。

“是我们红30集团军8纵队23支队3营，营长吴焜，教导员唐元明。”李别在旁介绍，语带自豪。

“嗯，不错，全是老兵。”楚虎夸奖，然后又是沉默。华中红军的同志对楚军长的脾气非常熟悉，他有独到的眼光，一般战斗力的部队，很难引起他的重视。红一军干部深知军长的个性，不由得都注意起来——这个营果然剽悍！

又见偶尔有战士搧着长矛样的白杆枪过去：“咦？这些什么枪，梭镖么？没见过。”

李别：“这是三营独有的武器，白杆枪。3营的营长和教导员，都参加过四川三路红军，都在石柱县，跟白杆兵打过仗。这些白杆枪，枪尖上有把小镰刀，能刺、能砍，能封住对手的刀，每支白杆枪就是一个小枪阵。尾部的环，在爬山时，可拴上绳牵引后面的人。”

“哦。这个营的营长叫什么名字？”

“吴焜。”

“他曾当过洪老总警卫员？”

“正是。”

“难怪。”惜字如金的楚虎不做声了。他在东方宏和洪道的谈论中，知道两人曾向贾恒剑要求调吴焜营到红一军或太阳纵队，被贾恒剑拒绝了。

“东方宏同志到这个营去联欢过，给我带回来了一块腊肉，香得很。”楚虎这样解释。他不愿红西方军的干部，看出他对这支部队的看重。

李别的德行，跟他英俊的外表一样，温柔敦厚，豁达开朗，不藏心机。他继续介绍：“23支队是我们红西方军中攻守兼备的荣誉支队，三营是该支队的先锋营，不但擅长山地战、运动战、游击战、渗透战，还擅长水战。大面山阻击战时，他们营坚守前沿防线，以一个营的兵力，抗击敌人三个师的进攻，达九昼夜。在凤溪，他一个营全歼田颂尧三个整团。黑猫垭战斗，他们最先到达，挡逃敌两个旅。强渡嘉陵江，他们是先锋营。”

楚虎点点头，视线望向军政委。

家乡在重庆江津的叶政委，早就对这些打听过了，不动声色的摇摇头——贾恒剑**态度坚决，不调！

后山脚下，吴焜仔细观察后，向伍泽甫和鲜春指了指敌人两个哨兵的位置，挥挥手。

两人点了点头，出发了。

伍泽甫运起轻功，如芭蕾舞演员，踮着脚尖，窜到哨兵几米处，手连续飞扬，接连三枚飞刀带着几声，钻进了哨兵的咽喉。

刀出手后，他飞快的窜过去，按住了还在痛苦挣扎的哨兵，帮他做了了断。

鲜春是摸到敌哨兵后，一手捂嘴，一手用他的手插子，帮助哨兵结束了他罪恶的人生。

吴焜当面的哨兵，是伏在一块石头上，当吴焜摸拢时，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个狡猾的哨兵，用一块人头大的石头，放在大石头上，戴上军帽，伪装**头，又用一捆草伪装成身子。自己却抱着枪，躲在背风的石头后，睡得涎海横流，鼾声如雷。

好一个搞笑的老油子兵！吴焜甚至起了爱“才”之心，把这个惫懒货叫醒后，让他投降，可想到这是两支红军联合作战，出不得纰漏，仍是用手榴弹砸死了他。

3营摸上来了，接着全支队也上来了，两千多人行进，呼吸声如雷响，何况是警惕性高的敌人？

红军穷惯了，没想到固守在牢固工事里的两个普通连队，仅轻机枪就有十多挺，还各有一挺重机枪，弹药不要命的砸向进攻中的23支队。

23支队毫不示弱，火力全开，特务排、通讯排匍匐带跃进，动作如鬼魅，硬踫硬，一次接一次的进攻，将敌一二连消灭大半，未死的退到寺院去了。

大队的红军，在楚虎的指挥下，包围了索花寺，不断缩小包围圈。

寺院墙垒坚固，红军无重武器摧毁，采用挖地道战术，高原土硬，挖不多深，就被李营发觉，未果。

红一军是纵横半个中国的铁血之师，怎惧这点敌人，发力猛攻。打到后来，击毙李营守寺院大门的副营长和一连长后，这个营才虚了火，乘夜率部向寺院东北方突围。

追！红一军侦察营和红30集团军28支队两个营，追着李营突围出来的残部，追出去50处，残战占据山头，负隅顽抗，激战之后，俘李营敌军近百人。

李日基率少数人逃脱。

这次战斗，红军击毙、俘虏李日基部军官士兵400余人，缴获步枪200余支，轻机枪16挺、重机枪4挺、无线电台1部。

李日基营，是胡宗南的第一军较强的营，华中红军一军和西方军红30集团军，是两支红军的王牌部队，十倍于敌，仍打成这样，引起了红军总部的高度注意！

继续向松潘挺进，在距松潘县城不到50公里的羊角塘，红一军战斗力非常强的红四团与胡部廖昂旅一部分军队相遇，双方激战几天，久负盛名的红四团竟然没冲过去。红一军红五团赶到，换下红四团并筑工事与廖昂的部队相持。几天后红30集团军的一个支队赶到，接替了疲惫不堪的红5团，跟廖昂旅的这部分敌人对峙。。

红西方军的红4集团军一部由红土坡、小姓沟自南西北向胡宗南的丁德隆旅发起猛攻，推进至距松潘县城10余公里的牟尼沟。丁旅退守牟尼沟左岸阵地与位于右岸的红军相持。国民党军收缩阵地据碉死守，双方展开了拉锯战，红4军猛攻不胜，伤亡很大。

长途征战的红军粮食严重缺乏，10万红军的口粮无法保证，部队常处于饥饿状态下作战，战士没有给养补充，疲劳、疾病造成大量减员。不到千人的红一军直属队在不到20天中就减员100人，为全队总人数的近百分之十。

部队战斗力衰弱，累战难胜，伤亡很大，累累受挫，北上的道路始终没有打开，有被敌人围困在草地中的危险。

蒋介石令国民党军薛岳部第一、第二纵队，接替胡宗南部防务，胡宗南部改归薛指挥，集中兵力于松潘、漳腊、黄胜关，以一部分军队进出上下包座担任封锁。7月中旬，胡部武诚仁师、钟松旅、陈沛师、王耀武旅等部相继赶到松潘、南坪一线，加强松潘地区的防堵部署，国民党军先机抢占松潘，后续部队重兵压境。

严峻的形势下，红军总部制定了《松潘战役第二步计划》，准备以多路突击的战术攻打松潘。可是由于红军火力不强，正面突击或迂回攻击都不能克制胡宗南的部队。

打不下去了，部队越打越少，没有缴获，粮食弹药无处补充，红军总部7月底召开会议，根据战役进行的变化和实际情况，无奈的决定停止执行《松潘战役计划》，放弃攻取松潘县城部署，另外想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