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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英勇献身耧竹竿小说:伍卒 作者:少风 更新时间:2023/7/30 20:02:14 这是一片魔鬼出没的草地。 水深过踝骨,有些地方过膝盖,要跟着前面的人脚步走,稍有差池就要陷进去。体弱扑进黑水中的人,会爬不起来。 牛骨头煮了又煮,砸开来煮,也没有油星子,50团老战士腰带里的盐用尽了,牦牛骨饼成了记忆中的美食。 粮彻底断了! 一路上不断地见到地上有人形的草地,草长得特别茂盛,大家知道,这样的草下面,是前两次过草地牺牲的战友,没人去动这些草,没人去打扰战友们的安睡。 每个人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很快也会成为草下人。 这样的草越来越多。 这次新增的战友遗体更多,数倍于前两次,大多数是西方军的战士。 50团中,有原3营老战士,不断发现西方军老战友的遗体,他们的泪流干了,再也顾不上尊敬领导,破口大骂贾恒剑,犹以瘦得剩下骷髅架子的9连长东东,骂得最凶。 他用他的白杆枪为拐棍,还背着一挺机枪,牵扯着瞎子,每天的消耗很大,瘦得更突出。 第三天后,进入草地核心,战友们的遗体更多,宿营的山坡上,甚至有整连整排的红军战士背靠着背牺牲,也有成排摆放的遗体。 吴焜、黑熊已经发现了很多熟悉的西方军战友遗体,他们的面容栩栩如生。 痛苦呀,连埋葬他们的力气也没有了! 除必须的装备,其余全丢弃了。他们看到西方军总部直辖的宝贝炮营,曾经累立战功的数十门迫击炮,被丢弃在一个山坡上。 从第三天起,吴焜下令:全团放弃除粮弹以外的所有辎重。由供给部门统一安排,开始宰杀骡马,每两天一头,提供给全师吃。 49团没有骡马,粮也少,更糟糕,必须让他们同吃。 建制彻底混乱,减员愈来愈多,每晚宿营时,都有战友赶不到宿营地。 每晚都有许多父子、兄弟参军的,失去亲人。 还有许多战士的亲密战友没跟上来,等不到,不停地哭。 第7天傍晚,吴焜拖着疲乏的步子,和万山一起,扶着已经步行困难的唐元明,来到黑熊和直属连选择的宿营地。 瞧见早到的黑熊、燕明等人,没有象往常一样搭棚拉帐,而是神色悲惨,还带着担忧,站着在等他。 一大群原3营的老战士围着几具遗体,有的在嚎啕大哭,有的在无语凝咽,一片悲惨。 马云和小老虎们蹲成一团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吴焜心中有点预感性绞痛,一阵不详之感笼罩了他“是谁牺牲了?” 人群自动分开,吴焜和唐元明相扶着,凑进去一看,顿时僵住了: 骨瘦如柴的纯德,斜躺在骷髅般毛文春支队长怀里,眼望着天,毛文春左手枕着纯德,面带慈祥,右手拿着一束野草,在往纯德的嘴里塞。 俩人大约是掉队后同时停止呼吸的,身上的装具俱全,一个烧得漆黑的搪瓷缸子,放在一边,里面还有黑乎乎的菜汤。 “呜……”吴焜嘴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叫声,扑上去抱住了两人的遗体,脸不断痉挛,手和腿脚剧烈抽搐。 黑熊低声道:“是野菜中毒,身体发黑。” 唐元明拉住两人的手,已经哭不出声了。 耧竹竿凑上去,用头不断地拱纯德,似乎在叫他:别睡了,起来。 见纯德不动,它的大眼眶里,流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马云象平时戏耍一样,搂着纯德的腰,泣不成声。 瞎子和严有福互相搀扶着,赶到了宿营地,见是毛支队长和纯德,脸色“唰”的变了,独眼中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落。 吴焜久伤的躯体,不断的一次次抽搐:这是自己目前唯一的血亲,和自己一样,是张家、熊家、吴家人的共同传承。 一幕幕的场景浮现在吴焜的眼前,在黄柏七星冈,纯德对自己无时不在的依恋,十四岁就数百里来找寻自己,在红军这个大熔炉里,逐步成长,让自己常以他为骄傲,以他为安慰。 至他来后,每次危险时刻,纯德总是来到自己身边,服侍照顾。他食量大,可几乎所有的津贴,都用在为自己补充营养上,而他自己,没用过一分钱。 贺祝极师长到了,他没了力气,坐倒地上。 代彪和杨革命来了,抱着纯德,呜咽声象狼嗥。 后人有诗赞红军支队长毛文春烈士: 革命烈士惜殒身,分裂主义害死人。 百战骁将草地逝,丹心碧血书汗青。 吴焜后来非常怀念自己的这个表弟,到西北根据地后,想起纯德,仍时常悲伤难抑。有同学为他作诗一首,寄托哀思。 红军小兵志气高,军队纪律记忆牢。 甘愿露骨草地上,化作山川换新朝。 一片悲哭之中,鼎罐坐在地上生火。 水沸了,可他已经拿不出任何可以下锅的东西,这一路上,可吃的野菜也没了。 万般无计、万般无奈,心如刀扎,用万分怜惜的眼光望向耧竹竿。 耧竹竿见叫不醒纯德,悻悻的走过来,用嘴拱鼎罐,发泄老朋友冷落他的落寞,然后趴在地上。 鼎罐抱着耧竹竿的头,低声对他说:“耧竹竿,你愿不愿意向毛支队长和纯德学习,牺牲自己救大家?同意你就点头。” 耧竹竿用明亮的大眼瞧了瞧鼎罐,点了两下头。 “我的老伙计,我的宝贝,我也舍不得你,我还想和你一起回东西蔈草老家去呀,我们在一起十年了吧,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办法了,回不了家了。别怨我,救救大家吧?” 见鼎罐这样,在旁边抽泣的东东,以为鼎罐糊涂了,不解的抬头望。 又听见鼎罐在说:“东东,你把耧竹竿牵去杀了吧?” 东东如闻巨雷,脸色陡变,恶狠狠地盯了鼎罐一眼:“你放屁!”爬起来找野菜去了。 鼎罐坐在地上,又反复想了想,仍没想到吃的,咬咬牙,叫过几个原6军的战士,低声叮嘱了。 这些战士跟耧竹竿不熟。 当战士们牵着耧竹竿,走过旁边草地上时,哭泣中的马云发现了,他猛扑过来,抱住耧竹竿的头,哭泣着哀求:“别杀它,别杀它呀。姐姐,你快来呀,有人要杀耧竹竿啊。” 鼎罐艰难地站起身来,命令几个直属连战士:“你们的指导员糊涂了,拉开他。” 战士们没敢动,二疯子、呙兰经几人含泪上前把马云拉了过来。 可怜的马云,没了反抗的力气,只剩下哭泣。 鼎罐咬着牙、铁青着脸、哆嗦着手,抽出他的西班牙,手更加瑟瑟,抖得不能控制。 他改用双手握枪,对准耧竹竿的头,痛苦的闭上了眼。 耧竹竿在一片草地上,平静的望了大家,然后紧盯着鼎罐,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眨一下,两颗珠子般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掉落,溅洒在翠绿的草尖上。 枪声响了,鼎罐扔了枪,回头就走。 唐元明听到枪声才回过头,看到他的救命恩骡倒了,嘴里“呜”了两声,就昏迷过去。 鼎罐的子弹打在耧竹竿的头上,由于他痛苦难抑,并没打中要害。 耧竹竿倒在草丛里,唾沫和血从大嘴涌出,四肢抽搐,痛苦极了。 东东抹了把眼泪,看到耧竹竿的惨状,扑过去抱住它,抽出他那很少使用的短枪,嘴里不知呜咽些什么,对着耧竹竿的心脏,补了一枪,帮它结束了痛苦。 师供给部顾主任,指挥战士们剥皮。 当耧竹竿肉煮的汤端上来时,吴焜吐了,可又吐不出来什么,干呕。 鼎罐端了碗汤,凑到吴焜身边,低声说:“吃吧,你不吃耧竹竿会死不瞑目的!” 吴焜不接碗,抬头盯着鼎罐,盯得他心发慌,咬牙切齿地嘣出一句:“我永世不再吃骡肉了!” “我也是!”咬牙切齿的还有马云。 除了鼎罐,与耧竹竿感情最深的就是马云,多年来,他和马丹已经把耧竹竿当成了家庭中的半个成员。 而且,耧竹竿还承载着马云对黑天池的回忆。 唐元明也没吃,他醒过来后,继续枯坐在毛文春和纯德的身边,不说话也不动弹。 要睡觉了,贺祝极和众人,见吴焜和唐元明在那里,拉着纯德和毛支队长的手,死死的不放,只能由着他俩。 万山和唐元明的警卫员陈德平,给他们各加披了一件衣服,没打扰。 1937年底,肖郎中在女儿女婿失去联系后,派肖思贤万县寻找。 肖思贤在万县到处打听,又到七星冈平家打听,一直没有熊必照的消息,盘缠将尽,失望而归。 年底,叶子在肖郎中爷俩喜悦的笑声中,生下了儿子肖文俊。 有了儿子后,在叶子的坚持下,她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东塘寺家里居住。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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