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南征北战

金哀宗离开汴京城时，因战乱，行动不便就跟太后、皇后、贵妃、公主等宫女诀别，嘱咐大家待在京城里最安全，日后，我们还会回来的。这些皇亲国戚也不傻，他们看到了金国濒临灭亡的边沿，也看到了金哀宗的穷途末路。一个个依依难舍，泪花婆娑，只好目送皇上撤退，期待金国回光返照。金哀宗知道此去不复返，他一步一回头，回望着京都，居然潸然泪下，不能自语。

金哀宗为了生计，一路辗转，此时他才明白：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为了讨口饭吃，还得看着郡守眼色行事，人家说穷得掉渣，他二话不说便拍屁股走人，寻觅栖身之地。

天兴两年（1233年）二月，金哀宗留驻归德，金兵渐渐云集，兵马臃肿，开销大的超出了极限。非常时期，金哀宗遂派遣翰林修撰魏璠抄田间小路去召见武仙救驾。魏璠字邦颜，浑源人，贞佑二年考中进士。当魏璠走到裕州时，正碰上武仙在柳河打了败仗，他矫诏把溃军召集到一块，等待武仙的到来。武仙见状遂猜忌魏璠这是在图谋自己，遂不敢过去。

上个月，武仙**，挑选精锐十万士兵。魏璠对武仙说：“皇上天天西望恒山盼大将军归来，你不该久留此地才是。”武仙闻言大怒，几次都想杀掉魏璠。

无奈之下，魏璠与忽鲁剌返回归德。武仙余怒未消便上奏皇上请把魏璠除掉，金哀宗不但不听，还把魏璠升为归德**府经历官。

武仙部将董佑屡立战功，皇上颁布诏书赐予虎符。此时武仙惧怕董佑逼自己让权，故而，两人很长时间没有合作过。董佑却深感遗憾，于是勾结普查官奴想把武仙杀了。为了这件事，董佑犹豫不决始终不敢下手。近侍局使完颜四合有谋有略且处事果断，当他在邓州徵兵时，圉牧使移剌呆合怀有二心，四合便用计谋将其诛杀。董佑对四合说：“武仙太顽固了，不肯驰援，吾等位卑，没有能力诛杀，唯有卿能以国家的事情把他摆平。”四合说：“呆合已经杀了，又要杀武仙，有朝一日有使者来，人们谁还相信我呢？”言毕，不从。

武仙知道董佑对己有杀心，便派董佑出使河北，尔后，竟派人杀掉了他。

同年三月，武仙因圣朵军粮难以支撑，遂迁徙军队于邓州，对邓州总帅移剌瑗得高看一眼。邓州粮仓匮乏，武仙乃把士兵化整为零分到老百姓家里去吃饭。并派遣讲议官朱乐、刘琢前往襄阳，向南朝制置使史嵩之借粮。

朱乐、刘琢首鼠两端，拖延期间，二人对史嵩之告以实情：“武仙兵势再也不能振兴了。他名义上是借粮，实际上是要钱，现在他光等着将军答应哩。”史嵩之认为二人说的有道理，遂派田俊持书回报武仙。

四月份，武仙派遣大理少卿张伯直到襄阳取粮，并屯兵小江口等待着。史嵩之听说张伯直到了，非常开心。他说武仙送粮款来了，遂修书一封表示感谢。事后，他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恼怒不已，扣留张伯直。

武仙自顺阳进入邓州，移剌瑗害怕威逼自己，便把女儿给了他。武仙示意笑纳。尔后，武仙返回顺阳。邓州粮尽，移剌瑗始终对武仙抱有怀疑。五月份，移剌瑗献城投降南朝。

史嵩之更加自信对武仙军势了如指掌，便派南朝将军孟珙率领五千士兵到顺阳袭击武仙部队。斯时，武仙正命令士兵割麦以供养军需。孟珙所部还不到二里地的距离，就被武仙发觉了。武仙见状便翻身跃马手持长戈率领百余骑直奔敌营，孟珙看见金国士兵浑似小老虎，便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前进。不一会儿，金军集聚到了五六百人，宛若虎入羊群，大败南朝孟珙所部。孟珙与剩下的几百名士卒争相奔逃抱头鼠窜。此战结束，武仙生擒南朝统制、统领几十人，缴获马匹上千。到了这时，朱乐、刘琢二人对史嵩之的胡言乱语终于泄露。武仙知情后，对这两个奸细处以极刑。后来，总帅移剌瑗为这事惭愧不已，终积郁成疾而死。

此时，归德守将便建议金哀宗把城中的部队打散，分片分块承包下去，要不，归德城真的养活不了这么多的人马三界。金哀宗一开始不情愿，如果打起仗来，哪有这么快集聚众多将士交战呢？

你不办那怎么成？归德守将满腹牢骚，心里的话：你搞来这么多人，我可养不活，你留点卫队就行，倘若都在我这里，那我们都得饿死。

金哀宗无奈，只好把士兵分开，哪里粮食多就多去点人，哪里粮食少就少去点人。士兵们一看这阵势，心里的话；我们打仗就是为了吃饱饭，在你这里连饭都成问题了，那我们跟你还有什么用？哪里能生活下去，我们就去哪里。就这样，不少士兵只好投降到蒙古。

这时金哀宗身边只留下武仙等将帅，士兵一千多人。守将一见，心里的话：既然皇上投靠我，那就应该听我的，我的地盘我做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金哀宗疾首痛心，不得不忍气吞声，假以时日。有的官员对金哀宗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河南还有那么多的州县，咱去哪儿不能去呀，何必单恋一枝花？”金哀宗闻言，觉得有道理。

可归德守将生气了，说什么也不让金哀宗离开归德。金哀宗大臣普查官奴一见，大声喝道：“小小守将，竟敢为难皇上，你这不是找死吗？”守将仗势天时地利人和，就跟普查官奴争辩了起来。

金哀宗一见，忙解劝道：“说你俩都是为朕好，给两位爱卿添麻烦了。”说完，便设宴款待了两位。

俗话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宴席之上，普查官奴便把这个守将杀害了。不仅如此，普查官奴余怒未消就把这个守将手下的数千名不听话的士兵给干掉了。

这个时候，有官员给金哀宗出主意：让皇上到四川去，那里物阜人丰，是扎根的好地方。可四川目前是赵家王朝的地盘，现在金兵打不过，想也是白想。想当年，金宣宗南伐的时候，人家南朝就不惧怕。何况眼下呢？

正在这时，金哀宗知道洛阳被蒙古人攻陷，倘若照此下去，归德不保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一系列坎坷长征路，让金哀宗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只能投奔蔡州。蔡州和南朝接壤，那个地方目前还没有敌人。就这样，金哀宗带领一众人等前往蔡州。一路之上，满目疮痍，衰草凄凄。他们风餐露宿，夜不成寐，一些跟随的士兵饥肠辘辘饱经沧桑便趁机溜之乎也。不仅如此，还不时遭到敌人的袭击，当金哀宗到达目的地时，扈从人员大大减少。

金哀宗一众进入蔡州城，老百姓慌忙给皇上下跪，以致道路阻塞，等到人们抬头观看皇上仪仗队时，早已不见踪影。

金国外围阻击战，由大将军武仙与敌人展开大博弈。顺阳之战，武仙率领金兵将南朝大将军、岳家军弟子孟珙打得落花流水，溃逃之路一直摸不着北。此战过后，武仙判断南朝军会来复仇。同年七月，武仙领兵迁徙到淅川之石穴。

金哀宗进入蔡州屁股还没有热乎，蒙古与南朝达成战略伙伴，并且两国盟军攻城日紧，将蔡州城形成包围之势。蔡州大内的幽兰轩装饰的就像皇宫，金哀宗坐在正北的皇位上，座后有几扇屏风，上面用上等丝线绣成的九龙腾云图，惟妙惟肖。皇座前列的宝鼎香炉，青烟袅袅，散漫在皇宫上空。

此时金哀宗眉头紧皱，忐忑不安。阶墀下数个大臣跪在红毡上，科考状元王鹗经丞相完颜仲德推荐，以学士身份承旨在侧。

金哀宗与众臣商议，面对敌人追击，是退是守。丞相完颜仲德提议放弃蔡州，去关隘重重地势险要的秦巩一带。有的大臣建议不要轻易迁徙，前有车后有辙，起初离开汴京，汴京沦陷；离开归德（治所商丘），归德失守；如今又要撤离蔡州，倘若蔡州沦陷，那叫世人怎么称呼，是流亡政府？还是流寇？似乎是，又似乎不是，这让人情何以堪！故而，金哀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心情乱得一团糟。

大臣娄室看见皇上一个劲地盯着自己，如芒在身，便急忙说道：“陛下，目前我军内无军需外无援兵，倘若留在蔡州只能坐以待毙，依微臣所见，莫若撤离蔡州跳出敌人包围圈。”

金哀宗望着众臣，叹息道：“没有粮食，朕还有几百匹御马，本打算为骑兵所用，如今也可用之打饥荒，未曾不可。”

大**完颜承麟上奏道：“陛下，臣以为娄室大人所言极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撤退是为了以后的进攻，一城一地的得失，也许会换来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未可知。”完颜承麟一番安慰话，也是为了励精图治。

众臣一致点头表示同意，完颜仲德跪下道：“陛下，臣建议让娄室、完颜承麟等护驾出城，臣愿领兵坚守蔡州，让蒙古与南朝无法首尾相顾，缓急时尚可互援。”

斯时，金哀宗栖息蔡州城，皇上遂派一近侍赶到武仙处，责令武仙部前去蔡州救驾。诏书上写道：“朕平日未尝负卿，如今国家危难到了存亡之秋，你能忍心拥兵自重，坐视大金政权灭亡吗？”

将士们听罢，一个个不约而同地哽咽起来，那哭声惊天动地响遏行云。尔后，将士们揩干泪水异口同声道：“誓死保卫金哀宗！愿与国家共存亡！”一声声高呼，气壮山河。

大将军武仙深怕战士们中途变卦，乃杀牛马与三千壮士歃血盟誓，不负国家，不负朝廷。完毕，众将士笑逐颜开。

没过多久，武仙又对众将士分析说：“蔡州道路坎坷，我军粮食不多了，恐怕到不了，况且蔡州不能坚守，即使我部到了那里，也没有多大益处。近日派人侦探南朝金州城，发现那里的民众依靠山峦作为天然屏障，地势极为险固，广袤上百里，库存粮食约有三百万石。今日与大家共同讨伐之，如此一来，不劳而获，留下老弱病残的士兵屯驻那里，以此可作为我们的根据地，然后选拔精明强干勇于奉献的革命战士赶赴蔡州，迎接圣上也不迟。”

众将士听罢，谁也不答应，坚决反对这项政治主张。

武仙见没有人响应，不奏效，便下令众将士放下包袱轻装前进。他们从淅川逆流而上，山路险阻，阴雨霏霏，半个多月来，水流湍急。老弱病残溺死者不可胜数，粮食断供，军士逃亡者十之八九。

武仙面对极为恶劣的处境，也是一脸无奈，他摇摇头，仰天长叹道：“时不利兮骓不逝，苍天，苍天，可奈何？”

众将士面容憔悴，在泥泞的道路上蹒跚着，渴了，就顺手掬雨水喝，饿了，就采田野里的野草充饥。形容枯槁，可将士们都有一颗洪亮的心：保卫金哀宗！捍卫金国尊严。一丝一毫也容不得敌人蹂躏与玷污。

同年八月，武仙领兵由荆子口东部迂回，自内乡进入圣朵寨，抵达峡石左右八叠秋林。此时武仙获悉总领杨全已经投降南朝。武仙所部在秋林屯驻十天后，遂转移到大和。

九月，武仙所部到了黑谷泊，因进退之间，没有挨靠，遂计划向北行走。

斯时，行部尚书庐芝、侍郎石玠提出反对意见，表示不服从。庐芝，字庭瑞，河东人，任子補官，以西安军节度使行尚书。石玠，字子坚，河中人，卫绍王崇庆（1212年）二年进士，以汝州防御使行侍郎。二人串通一气，私下密谋说：“我们就知道武仙不体恤国家社稷很久了，给他提意见不采纳，我们走也不行，这样做有违良心，遭道德谴责。事到如今，正欠为国一死。假若我们赶不到蔡州，死在途中也比死在武仙手中强。”

言毕，二人便偷偷地离开了武仙所部。武仙发觉后，便紧紧追赶逃兵而去。逃兵石玠被斩杀，庐芝惶惶如丧家之犬出逃到南阳，为当地土匪所害。

接下来，武仙给将士们宣布部队纪律：团结起来，共同打击强虏；不给老百姓添麻烦，自力更生；塑造一支敢打能打胜仗恶仗的革命队伍，救国于水火之中。

部队整编后，武仙领兵继续奔向蔡州，尽管道路蜿蜒，生活艰苦，可众将士依然抖擞精神昂首向前！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