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源带着人在风雪中抓熊的同时，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已沿山间公路开了过来，前面是两辆ZBLZ—15轮式战侦车开道，后面是一溜的指挥车，供电车，测地车，救援车，通讯车，这些车虽然名称不同，外观却无太多差异，哪怕专业人士，也难一下分清楚。再后面，就是十二辆导弹发射车了，只要看过国庆**，就一定不会认错。后面跟着的，除了几辆WZ623战车，还有两台挂地方牌照的警车。

姜行云坐在指挥车里，看着面前屏幕上不停变换的坐标和十二辆发射车的实时监控数据。这是接收新装备后第三次实战演练了，紧张之余，还是有点做梦的感觉。

这批装备首先是全电动力，这就很吓人了，要知道重载越野是非常耗能的。但车上并没有庞大的电池组和变压器，从随车维修图纸来看，电池平铺在车辆两边，直接作用于全车8组行走总成，还可太阳能充电。车头驾驶舱后面是动力舱和变电箱。至于发射控制舱、液压系统、起竖发射架，发射箱、导弹发控设备、发射车测控设备、通信设备、定位定向设备，基本还与以前的发射车差别不大。

不过和后面两样比起来，这样的改进真的不值一提。

首先是车辆的行走系统突破了他的认知，它们虽然有八对硕大结实的专用轮胎，但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在公路上前进时，轮胎并没有接触地面，而是有几毫米的空隙。虽然磁悬浮的概念早已不新鲜了，见过的人虽然不多，但似乎很多人都能对其评头论足，俨然半个专家。不过姜行云知道，这绝不是普通人理解的磁悬浮，操作手册中说是通电后会在轮胎周边形成一层肉眼不可见的膜，其厚度可达五至十毫米，硬度之强，足以支撑发射车满载重量。所以，行驶时，轮胎其实是在空转，这样，轮胎的磨损消耗和胎噪音基本就不成问题了。

更让姜行云吃惊的则是火箭军的核心，导弹本身了。作为火箭军，一切装备，一切任务，都是围绕着导弹的伺服开展的。为了保证导弹的性能，要避免一切磕碰，为此，多少人费劲心血，编写条例唯恐不细，操作维护唯恐不周，只为保证其运输过程中的稳定，以求一发冲天，一剑封喉。而这三次实战演练，强调的都是实弹配置，却又不见普通导弹最大最粗的一级推进器。当然，导弹都是装在储存发射一体的发射筒中，外面啥也看不出来。但前两次演练，都取消了以前最重要的一级推进器通电检测环节，没有一级推进器，导弹怎么冲出大气层呢？虽然有保密条例的一再强调，平时说到这里，大家也会自觉岔开话题，但迷惑之情则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作为火箭军的基层单位，他们的日常工作主要就是伺候导弹的一级推进器，保证它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正常工作，最快最短时间内把导弹上面部送上几十公里高的弹道，至于弹头对准的目标，不在他们的业务范畴中，大家倒不怎么关心。

现在一级推进器都不需要他们操心了，大家除了咂舌于技术跟新之快，也不觉栗栗自危。很多人，尤其一些军士长，他们能留在部队，多半是对一级推进器及其相关技术有独到之处，现在没有一级推进器了，是不是说他们该退役了呢？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基层官兵，谁都不可能在部队干一辈子。临走了，能摸到这超出想象的大杀器，也算是不错的结果吧。

大伙虽然各怀心事，但对手头的工作还是很上心的，就算要走，也要站好最好一班岗。不过，新装备的操作和维护工作已经大大简化了，王浩晨一句话说清了新装备与旧装备的区别，“咱们不是来伺候装备的吗，怎么这套装备感觉是来伺候我们的？”说实话，除了搞不懂原理而有点如坠雾里的感觉外，新装备操作起来相当舒服，可以说人机界面友好，相当符合人体工程学原理。

例如，给导弹供气，以前，伺服人员要穿着全套三防服，用地面供气设备，在导弹在测试、竖起和发射时保障供气。要随时对导弹各系统进行气密性检查，对弹上气瓶充气，给推进剂贮箱增压，向调节、消防和加注系统供气等，要操作各种制气、储气和配气设备，稍有不慎，就会中毒。

再如发射场测地，尤其无依托野战发射，要对发射场地进行初始定向瞄准，包括寻北定向、方位瞄准、基准标定、射向变换检测、水平检查、设备检测。需要三个连的测绘班扛着设备撒丫子在野地里跑来跑去，找基点，定水平，标海拔，一顿忙乎，换个地方，又要重来一遍。

现在，一切都简单了，供气供料的管道，不再是以前的特种橡胶管，而是现场形成的超薄膜状管路，据说理论上可以做到肉眼不可见，只是为了便于操作，才形成透明可见的外形。而对气体泄露的防护，据说已经达到了分子级的水准，就是说，基本杜绝气体泄露中毒的事故了。前两次实弹操练，三防侦测报警一直没响过，也证明了这种膜状管路的可靠性。

野战无依托发射也变得简单，因为这一路上，不管选定哪个点作为发射场，只要接入上级给定的云平台，一切测绘数据都一应俱全。几次演练的实地测绘结果显示，这些数据的精度足以满足发射需要。这只能说明，至少在这片区域，国家的测绘密度已经做到了全方位无死角覆盖，还能实时更新，而且精度至少是米级。要知道，旷野上，一次泥石流，一次洪水，甚至一股狂风，就足以引发地形地貌的变更。要实时监测，按以前的理解，需要大量合成孔径雷达不间断地做全息扫描，那耗费之巨，实在难以想象。不过根据几次培训的内容来看，现在采用的是革命性的，完全不同于过去的方法。

“营长，目的地坐标更新，现距新目的地83。63千米，相对高度差256。74公尺。”值班战士报告。

“收到，呼叫奎木1，奎木2，路线变更，向新目的地前进。”

“奎木1收到。”

“奎木2收到。”

现在的海拔高度是3541。79公尺，再降200多，还是属于高海拔地区作业，不过整个车队都具有全地形展开功能，影响不大。

“报告营长，战情通报，目的地周边有陌生信号，已查证是中科院动物所的野生动物监测信号。”

姜行云想了想，说：“接那仓县武装部长。”

“线路接通。”

“丹增部长，我是姜行云。你们到了吗？”

“姜营长，我们到了，目前没有问题。”

“那就好，是这样，刚才通报目的地有中科院动物所的监测信号，这种情况多吗，这些单位来搞野生动物监测，给野生动物佩戴卫星定位信号，需要你们的审核批准吧。”

“是的，我们这里是战备区，任何卫星定位，野外测绘都要报武装部批准。不过这么些年退耕退牧下来，尤其是成了综合发展实验区后，环境改善的很快，以前没有见过的动物来了很多，好些在别的地方带上卫星定位的动物也过来了。”

“有具体的数据吗？”姜行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动物撒丫子满山跑，让人家部长咋统计啊。

“有，”丹增部长的回答出乎意料，“我们这所有的湖都有湖长，山有山长，很多是搞动植物研究的，他们知道的比较具体。我和塔吉那错湖的几位湖长已经到先遣营地了。”

“好，”姜行云看看地图，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分钟左右，他向值班战士点点头，结束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