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二十七

马平子在厕所里转过来转过去，时不时地溜过头望一下九平，看他的样子是想趁机溜走。九平可不惯着他，因为，他把半辈子都为你搭进去了，就时刻要把抓紧。

马平子来回转了大概十几分钟，还没有要上厕所的意思，于是，九平上前一把抓住他，不管他是什么表情，就是往刚来关他的房子里拉。

马平子乞讨地对九平说，轻轻拉，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他丢人现眼的。九平没管那么多，也狠狠地回话，你早知道丢人现眼，你就不会干下那么丢人现眼的事。说着改成抓成他的领口子把他拉进去，马平子见这，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大娃，也嘟着，不就是借你两个钱吗？你至于要人命名？

张大娃没去理他，而是走到了九平跟前，九平见张大娃站在自己的跟前，就跟他说，谢谢你瞧得起他，你把一生的积蓄搭进去了，他也要把后半生搭进去。就像你们之前谈好的那样，在法院立个字据，这样以后也好说一点。

张大娃点了点头，也对九平有点为难地说，关键是他儿子在年底结婚，需要不少的钱，你又在他们那道川比较讲信用，要不然他也不会麻烦你。

九平慎重地点点头，说，农村人做事讲的都是良心，你就放心吧，到年底肯定能把本钱还清。

拿纸和笔这回事，在法院的服务是很到位的，当两个把话说完，低和笔就递上来了。

九平拿起笔，裂裂歪歪地写成两行字，张大伟接过笔也横七竖八地写好自己的名字后，按了手印交给了九平。九平拿过笔递给马平子，马平子极不情愿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后，也按了手印，张大娃看着签好字的纸对九平说，为了确保万一，你也把名字签上，九平点点头，也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后交给民张大伟。

张大伟十分谨慎地把纸折叠好装在胸前怀里的兜里，然后走了。

见张大伟走后，马平子好像解脱一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九平和几名法警客气地打了招呼后也拉着马平子走了。

那天在法院门口见到一条黑狗，它对着前面出去的两个狠劲地咬，但看到九平和马平子后直摇尾巴，好像在欢送两人一样。马平子忍不住自己的脚，上去就准备逗一下狗——用脚踢时，没想到那条黑狗开始把牙呲了起来，也发起凶准备开始咬时，一辆上法院的吉普车经过了，也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那天晚上回去后，九平拒绝了别人邀请喝酒，在另外一间屋子里早早就睡下了，但灯开着，可他的眼睛就是闭不上，因为他在想着从哪里弄两千块的事，他根本没去考虑一下自己家里的事。

这时丈母娘端过来一碗鸡肉让他吃了，说这是村里的丽娃做好后端上来的。

九平知道这是丽娃在感谢他，感谢他把她弟弟从法院拉了回来，最起码没让她丢人。九平知道，如果吃鸡肉的话，最起码得到了过年的时候才会有，这个时候送过来，她肯定要躲开她的婆婆，那她是在哪里杀的呢？但这些九平管不了，可他现在也没食欲，就对丈母娘说，他现在不饿，让他丈母娘端过去明天吃去。

丈母娘以为九平是舍不得吃，就说，你也知道春玲特别心疼你，见她把鸡肉又端过去，肯定会怨她的。

九平则说，那你先放在这里，等明天早上端过去一样。

丈母娘见说不动九平，则离开了。

九平见丈母娘走后，把灯拉灭了，他原来想的是等老婆月子坐起来他再出去说书挣钱去，现在看来等不上了，他一刻也不能停了，那晚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迷迷糊糊睡着的。

第二天天刚亮，他赶紧起床准备挑水去时，走出门口就见丽娃站在那里等着他。

见九平出来了，丽娃几乎是祷告地对九平说，让九平把马平子带上，不管走在哪里都带上他，因为，她最了解马平子了，没有人管束的话，一辈子都改不了臭毛病。

九平告诉丽娃，他就会说书，再没其他的本事，如果不嫌弃的话，他正好这两天就要去榆林说书去，跟着他去就行了。

丽娃向捡到救命草一样地说，那最好了，她这两天先把他盯紧一点。

九平则挑水去了，走出院子后他的眉头紧锁着，这让村里见面的几个人都有点不明白，因为他们以前见到九平时，九平总是笑着先打招呼的，可这次他们见九平这个样子后，就不明白了，也没上前去招呼，而是绕道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