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三十七

马平子又说，你知道他这几年输的叮当响，他可没钱还你。

那个人喊话了，他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急着要吗？你的好运会来的，说不定今天下了，不但把本赢回来，还可以赢回来好多呢？你就试试吧。

马平子，那好吧，这次他就下五块钱的。

其中一个人抱怨，怎么今天那么小气了？

马平子说，他想先试试手气，等手气差不多了，他再下的多一点。

一个压宝的人喊话了，现在开始了，大家都别动。接着又喊，左玲玲右玲玲，大家都能赢；左玲玲右玲玲，大家都能赢。

九平喊话了，马平子，马平子，你别下，听见了吗？你别下。

马平子一听是师傅来了，一下不知道该往哪站时，被一旁的一个小伙子拉住了，还喊话，现在都是什么社会了，再说你做都做了，还怕什么？

这时，九平已经来到那个赌场了，他看到周到有二十多个人正在那里看着压宝的人，只是他压着一个木盒子，木盒子周围放满了一块、两块、五块、十块、五十块的钱。九平推开人群，站在压宝人跟前时，压宝人喊话，开了。有的人随着“啊”地一声，有的人哈哈大笑了，有的人垂头丧气，当然垂头丧气中包括马平子，他这次也输了五块钱。

在这个场合中，九平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拉着马平子往外走，这时有人喊话了，马平子你的五块钱和谁要？

九平走过去扔下五块钱，瞪了他们一眼，赌场里有人见九平这个样子时，跳起来准备发火时，陈四喊住了，陈四喊着，谁要再敢动动，他立马就报警了。顿了顿，陈四又说，庙里说书是给大家祈福的，不是让聚赌的，你们就好好往这里聚，不过一个小时，你们今年的苦就白受了，不信，你们等等看看。说完，走了。

立马报警这句话很管用，赌场里的人都安静了一下，也有三五个人跟着九平他们下山了。

下坡的拐角处拴着一头黑花的毛驴，它身边还有一头没有拴绳子的浅黑色花小毛驴，老毛驴正尾巴扫着背上的苍蝇，小毛驴也学着它妈妈样子，几个跟在后面的人开始讨论那头驴了。有人说，这是一头好驴，如果现在卖的话，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有人说，主家又没那么寒了，要卖也要等小的长大了再卖，要不忙起来了，使唤什么？就是，就是。

九平没有参与进去的他们的讨论，只是一个劲地在前男客走着，不知不觉中就快走到陈四的家中，没想到被站在硷畔的李秀兰看见他们了，就朝里喊，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里边也有应声着，那现在能压饸落了，开始加火。

九平回去后没有说话，却被秀兰拉到仓窑里指着挂在那里三弦和锣子给他看，九平十分感谢地朝她笑笑，秀兰说，家里的人太多了，她就在这里了，说着还从兜里掏出来一双包裹好的鞋垫递给九平，九平接住一看愣住了——这双鞋垫的手工虽然不怎么样，但还是女娃娃第一次送他鞋垫。不由地笑笑问她，什么时候做的？

秀兰说，她一不上学就在家里开始学着做了，看见你的鞋里没有鞋垫，她就拿来让你试试。九平还想说什么时，秀兰已经跑开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了，试试看看能不能垫，九平探出头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周围没人，于是，把鞋脱下，把鞋垫放进去，大小正合适，九平试着把脚放进去一踩，虽然有点紧，但是布料做的，他心里想着，慢慢踩着踩着就踩好了，便把刚才的气也忘记了，满意地穿着出去了。

就在那时，听见有人喊话了，九平饭好了，赶紧上坑吃饭吧。

九平应声着，但他说什么也不脱鞋上炕上去吃饭了，几番推让后，他接过捞在碗里的饸落、倒了一点汤、夹了一点小菜就走院子里的那棵梨树底下吃饭去了。

其实，九平也知道，陕北人的好客之道都是来人坐在炕上，把做好的饭都放在炕上让你享受着美味。

他们不知道的是，九平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鞋里的鞋垫，因为，这也是他第一次垫，他不想听到一些邪言碎语。马平子以为师傅在生他的气，他虽然很饿但只能勉强地捞了一点也蹲在九平旁边开始吃了。

陈四只能搬个小桌桌放在九平跟前，把醋、辣子、小菜等也摆在桌子上面，顺便端过来一碗饸落，对九平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便也坐在那里，和他们一起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