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开

第八章 离开

第二天一早醒来，果然又是个好天气。

刘奋斗早早起来在外面跑了几圈，回家冲了个澡，然后又给父母买了早饭。在父母洗漱的时候，告诉他们自己决定今天就回公司，不管怎么解释或面对也好，总是要做个处理，如果确实不适合那就干脆的决定。父母也嘱咐儿子遇到事情不能急躁冲动，认真有理有据的解释，如果还不行也不能一味地隐忍，父母支持你的决定。

辞别了父母之后，乘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长途车，来到了古城市的中心客运火车站，取了车票之后，刘奋斗在候车大厅之内坐着等候。这个时候是上午，候车大厅之内等车人并不多，刘奋斗静静的坐在大厅里面，想着到了公司将要面对怎样的情况？

正在这时，手机上收到了同事李婉红的信息，信息里面告诉刘奋斗，组长马峰正在房间内办公室内大发雷霆，而且还阴阳怪气的对你提出了各种批评和揣测，马峰说回来要狠狠的收拾你，要让你好看。还说像你这种一事无成的害群之马，就应该彻底的扫出去，让你滚得远远地。看了这些信息，反倒促使刘奋斗下定了决心，本来还想要在公司工作一段时间，总比这样被踢出去要好些，但现在看来是不能善了了，也罢，看到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刘奋斗这边正在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简单回复了下，并告诉李婉红说，晚上约个地方，和同事们聚聚，李婉红默默的回复了笑脸。

收起手机，这是刘奋斗才注意到身边的候车椅上多了一些人，看起来应该是一家人在送别，送年轻人归队的样子。年轻人身材挺拔，与刘奋斗看起来同龄，一身的迷彩常服，脚下放着部队风格的大背包。送别的人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老人看起来昏昏沉沉的，好像睡着了，身后是一对中年人夫妻和两位中年女人。那老人看起来已经年龄很高了，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皱纹和斑痕，从颈部和耳廓方向看，依稀还能再这褶皱中看出伤疤的痕迹。

老人身后的一位女人看着也像是纪律部队出身，身形站的很正，即使在生活中也掩盖不住曾经的飒爽英姿。此时看到老人的样子，就轻声的对年轻人说：“小雷，一会时间到了你就上车吧，你爷爷这段时间经常是这样的昏沉状态，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了，今天早晨挺清楚的要求要送送你，现在还是睡着了。”

另一对夫妻也小声说：“本来老爷子在战争时受的伤前些年就让他语言功能受损，现在肢体能力也不灵了。这次叫你回来，本来是怕爷爷不行了，可是看到你，老爷子居然又听了过来，还恢复了一些，看来这大孙子还真是你爷爷的精气神啊。”

“这次回部队，我们都怕你爷爷再有什么事，你来不及。可你爷爷却在清醒的时候，坚定的告诉我们，不允许耽误你，不允许影响你的归队。你大伯、二伯和姑父今天都有工作，不能来送你，我们和爷爷为你壮行。”

年轻的林雷面容严谨周正，对父母和姑姑点了点头，眼睛依恋的看着昏沉的爷爷，对长辈们说：“爸妈和姑姑，你们照顾好爷爷，如果爷爷问起我来，告诉爷爷，我保证不会给他丢脸的。”

此时刘奋斗却感觉到老人那里有着剧烈的波动，他熟悉这种波动就是昨晚看到父亲梦境时的感觉。刘奋斗轻轻眯起眼睛，侧身背对那家人，但精神却集中向老人那里，果然在脑海中看到了老人头部的波动褶皱，看来老人的确是进入了昏睡的状态。这个时候刘奋斗发现自己不但能感觉到那个梦境的轮廓，还能够听见他们家人在老人身边的谈话内容。

刘奋斗集中精神靠近老人的梦境，还是那样，感觉一瞬间的扭转，就突破了一层界膜一样的东西，刘奋斗清晰的进入了老人的梦境。这时的老人还是三十多岁的样子，梦境里面在飘着雨，刘奋斗伸手触摸一下，居然有似有似无的水滴触感，男人正站在一个院门的门前，与他握手相送的是另一位女子，那女子是他的妻子，身后的院门下还站着三男一女大大小小四个孩子。女人对男人说，去吧，去吧那些狗东西都赶走，要打疼他们，让他们长记性，再也不敢到我们这里来侵略!放心吧，家里有我，孩子我会拉扯大，父母我也会照顾好。

男人对妻子居然拱手深深一躬，女人双手相搀被男人狠狠的抱紧怀里，男人说，小时候要不是师傅和师娘收留我，给我衣穿和吃饭，教我功夫和道理，没有你这个师姐照顾我，也没有我的今天。如今外敌入侵，作为男儿怎能退缩，丈夫许国不必相送，等我打跑了那些狗东西，斩断它们的爪子，我再回来和你过日子。

女人从领口把一直佩戴的玉葫芦一把揪了下来，塞进男人的手里，说这就是家，他会向我们一样永远陪着你。

梦境一转，里面的情形就变了，层叠的大山凹处一座道观，男人正带队保护机关撤退，追击的敌人就在不远处了。男人正在向首长告别，并催促他们赶紧走。男人的身边是几位面容清瘦的道士，此时手里提着刀剑等武器与战士们在一起，他们都是一身的战火硝烟。男人对首长敬了个礼说，放心吧这里有我们和我的师叔师兄弟，尽量为大家争取时间，放心我们很快就能追上你们。

然后就是惨烈的战斗，战士们隐蔽在道观的各处高点，阻击敌人，敌人密密麻麻的进攻上来，双方枪林弹雨中不断有人倒下，男人在大殿东南角的房顶脊背处作为阻挡，把枪中最后的子弹全部送给了敌人踏上死亡的道路，自己身上也中了枪，但他握着手里的大刀，顺手把玉佩塞进了房脊瓦片下的柱子上，随手把瓦片恢复。然后一跃而下，抡起大刀劈向敌人。而战士们、道士们也都加入了肉搏战，献血横飞，喊杀声震天。

还是在梦里，身边还是倒下的士兵，男人脖子上缠着纱布，飞过来的炮弹炸的地面震颤，地面的积雪和战士的血肉掺杂着飞起，爆炸把已经昏过去的男人又震醒，男人看着身边已经倒下的战友，用尽全力起身，手里端着枪大喊“杀！”面对着老鼠一样滚过来的敌人，疯狂的冲了出去，后面是陆续冲上来的战士。

随着这一声“杀！”老人也在梦境中醒了过来，刘奋斗也随之退出了梦境，只看到老人突然睁开眼睛，嘴里大喊的那声“杀！”还余音未尽。伴随着这“杀”声，林雷赶忙蹲在老人面前，摸着老人的手，把头靠近老人的膝盖。醒来的老人费力的辨认着，认出了自己的孙子，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年轻时作战的战友们，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把手放在了孙子的头上，看着英俊年轻的面庞，老人的嘴角颤抖着，却没能说出话来，但是那浑浊的双眼却迸发出希冀的目光。老人身边的家人也围着仔细看老人是否有异常，看老人有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在老人耳边轻声的说着，“爸，您放心吧，小雷这就归队了，他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老人欣慰的微微点点头，然后又眯上了眼睛，那林雷的姑姑轻轻叹了口气，“你爷爷的状态现在不好，过去听你奶奶说过，给爷爷的玉葫芦里面还封着一颗药，据说是他们的师伯炼制的，如果药还在，是可以起死回生的宝药，可是你爷爷却回忆不起来了，也表述不了。”

刘奋斗把从梦境中看到的东西回想了下，是不是在那个道观大殿处呢？但自己也不能这样去告诉人家，你家的玉葫芦在那里，因为自己根本就不能解释，会不会被人接受，弄不好还当成骗子。

这时，候车大厅内广播的声音响起，开往云山省方向的客车即将进站检票，请乘车的旅客到五号检票口准备登车。刘奋斗就发现，那个年轻人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自己的爷爷，人后对着家人敬了一个军礼，背上背包也走向了检票口。随着**登上列车，刘奋斗发现，那个年轻人居然和自己同一车次，就坐在自己坐位的不远处，看到刘奋斗的目光，两人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没有做深入的交流。

一路上高铁车速很快，凤城站即将停靠，刘奋斗在经过那年轻人时，悄悄的把一张纸条放进了他的背包侧面口袋里。刘奋斗现在的状态，如果刻意控制的话，他的字可以和印刷的一模一样，不带任何个人风格。刘奋斗是先到站的，以他的手速，别人都不能发现他手的动作。做了这些，刘奋斗只是想尽力而已，具体老人的梦准不准确，后来能不能找到，那就看天意了。

继续西行的列车上，林雷随意扫了眼自己的背包，突然他像惊醒的猎豹一样把全身的气息都提了起来，因为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背包侧面的口袋里居然多了一个折起来的纸条。对于自己的身手和警惕性，林雷一直很有信心，再老道的窃贼也休想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对自己的东西动手，可偏偏背包里的纸条就突兀的出现在那里了。

林雷保持者警惕缓慢的转身四周观察，没有发现明显异常的人，回想下短时间内从身边经过的人，也没有发觉有哪些不对的地方。林雷看似随意的站立起来，把背包里的东西假意整理一下，同时迅速的把纸条拿到手里，放好背包后，余光观察着左右的情况，手里打开纸条观看，上面标准的印刷字体“玉葫芦在清风观大殿东南柱脚顶上”。

林雷内心掀起巨大的波澜，手都有一丝控制不住的颤抖，但林雷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的交流的欲望，忍耐着观察着，直到列车进站，林雷才背着包警惕的下车，走到行人稀少的地方给家人电话，电话里都没敢说清什么，只是按照家里约定的隐秘代语通报了事情紧急。家里接到电话后，林雷的二伯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林雷的所在地，了解了情况后也是非常惊骇，因为这件事是家里非常隐秘的消息，除了直系亲属之外，根本就没有外人知道。

林雷与二伯找到专业的地方对纸条进行了检验分析，却没能从纸条上采集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指纹和笔迹都没有痕迹，出处又非常普通，对这个充满神秘感的纸条，林家高度重视，经过家里重要成员的讨论后，决定到老爷子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去看看，但对外保持低调不惊动任何人去查找。

而刘奋斗回到了凤城市，在自己租住的屋子里稍微整理了一下，就来到了和同事们约定的地方。到了地方的时候，同事们看刘奋斗都有些惋惜，因为他们知道刘奋斗明天到了公司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刘奋斗并没有在意，相反先把自己从海滨带回来的珊瑚珠手串送给了同事们，那条他曾经加持过的特意送给了李婉红。

李婉红是刘奋斗在工作中比较谈得来的一位同事，当她加入公司参加工作时，马峰还没有进入公司。对于马峰平时对员工的颐指气使和动辄训斥，李婉红像个大姐姐一样在工作中维护刘奋斗他们这些年轻的员工，给这个冰冷的职场增加了一丝温暖。在聚餐中喝了点酒后，几位比刘奋斗进入公司较早的忍不住劝说刘奋斗，忍下这口气，那只蚂蜂也就是要把人收拾的彻底服服帖帖，在他面前再没有尊严，基本上就会放过了。但刘奋斗没有应承什么，只是与大家欢乐的相聚，众人也看出了他去意已决，虽然没喝多少，但居然都有了些浅浅的醉意。

第二天刘奋斗早早的来到了公司，此时公司的保洁阿姨刚刚开始准备工作，刘奋斗先来到工位，在电脑上起草了几份报告，首先把自己刚刚处理的业务情况，实事求是的从头到尾陈述了一遍，为自己证明了清白；然后又向公司的监察部门提交了一份报告，提议对业务组长马峰在工作中，可能存在的徇私舞弊和内外勾结损坏公司利益的行为进行调查处理，刘奋斗举了几个例子并且说明自己那些内容并无实据，需要监察部自己去查证，并建议公司加强这方面的管理，堵住这些漏铜；之后他又打了一份辞职信，然后分别发送公司内部邮箱，并打印出来签上名字。

做完这些后，刘奋斗认真整理了自己工位的物品，把不需要办公物品送到相合的同事工位上，将私人的物品装在一个纸箱内，抱着纸箱回看了一下自己已经在这里奋斗过快一年的场所，转身走出来办公间。

此时上班的时间已经到了，工作人员陆续的来到公司，从电梯里不断地分流而出。当刘奋斗来到一步电梯钱时，电梯门打开，轿厢内正式公司这个分部的主管和下面各个组的负责人，公司主管是一位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C位。而马峰就在主管身后略弯着腰对主管谄媚的陪着笑脸，当他看到站在电梯门前的刘奋斗事，立刻眉眼倒立，越过主管对刘奋斗大声的斥责：“呦呵，这不是刘奋斗吗，你还有脸回来啊，你还敢回来上班！”

马峰一边斥责着刘奋斗，一边居然还能抓空回头对主管赔笑，在他转回来准备继续时，刘奋斗单手抱着纸箱，抬起右手对着马峰指了一下，然后用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意思是闭上你的臭嘴。当然刘奋斗也在脑海里同时轻轻地影响了一下马峰的思维，马峰果然闭嘴了，他自己也很惊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乖乖的闭嘴了，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刘奋斗，抱着自己的纸箱，里面只有几样简单的私人物品，走过他的身前，然后拿出三分信，交给了主管。并且对主管说，这三封信分别是这次出差工作的具体情况，对马峰的举报，和自己的辞职信。

马峰想要说话，却被主管制止了，主管皱着眉看了看其中的一封信，抬头问刘奋斗：“你认不认识一位李问针先生？”

刘奋斗有些诧异，笑了笑说：“如果主管您说的是位老医生，那我是和他有些交往。”

主管看了眼马峰，然后又看向刘奋斗说：“这些信我先收下，但我给你放个假，你再认真的考虑考虑，马峰这件事我会安排调查处理的。”说到这主管摆摆手让众人离开，对刘奋斗说：“我的父亲和李先生是好朋友，昨天晚上李先生还特意托家父告诉我让我对你照顾一下。”

这倒是出乎刘奋斗的预料，稍作迟疑，刘奋斗向主管微微弯腰点头，这个礼节是对主管意图关照的一种感谢，然后对主管说：“我与老先生也只是萍水相逢，只是谈的来。很感谢公司在这段时间里对我的锻炼和帮助，我也是在这段工作经历中发现自己还有很多需要补充提高的地方，我也想再给自己充充电提高一下自己，这样才能更好的适应工作需要。谢谢您的挽留和关照。”

主管摸出一张名片给刘奋斗，“也好，既然你有想法，那么我等待你的电话，也欢迎你有时间了找我，我父亲还是想见到你的。”

刘奋斗告别了主管，走出公司所在的大楼，站在台阶上，此时上午的阳光正灿烂绚丽，东西方向的宽阔大路上车水马龙，人们忙碌的穿行其间，他们都在为生活而努力的前行着，刘奋斗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就像着正在升起的太阳一样豪情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