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危机纪元的几个瞬间（6）

“绝灭危机”爆发5小时 代号“燕山”指挥中心

“天桥”系统的紧急启动和切换进行得很顺利，在危机爆发后大约4.5小时，这套系统已经启动了百分之四十。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什么是“天桥”系统。

人类社会真正意义上的通信从马可尼于19世纪末发明无线电开始，到了现代社会，随着部署在各轨道上的卫星普及，特别是最近二十年，高速宽带借助环绕全球的卫星链条得以飞速发展。卫星系统方便了人类，同时也成为现代社会最大的“阿喀琉斯之踵”。

无论何种卫星，都是以传统电磁波为传输介质，而电磁波是最容易受到干扰的，尤其是现代战争，任何拥有技术手段的对手，首先在要发动的就是制电磁作战。

“天桥”的存在，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极端局面。

天桥不是传统卫星，它更像是气球或者飞艇组成的网格，每个天桥的节点搭载的是激光，尤其是蓝绿激光。节点之间依靠激光相互联络，尽管距离比无线电波短很多，但因为气球成本很低廉，可以部署很多，从而弥补了先天缺陷。

天桥的节点都处于大气层之内，因为地球磁场的保护，也可以避免各种太空高能粒子袭击。

在危机爆发的时候，天桥系统已经完成了国内和周边友好地区覆盖。当接到应急启动指令之后，在半个小时之内，天桥已经搭建了一道沟通国内主要区域的通信网格。

参加会议的科学精英们已经离开那间会议室，他们被带到另一个巨大的大厅内，这个大厅很像航天控制中心的那个，但更加宏大，装修风格更加简朴，也更加透漏出一种只属于战争的冷峻和钢铁威力。

大厅后部是隔开的观察席，明天等人就被安置在观察席的座椅上。

明天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特殊照顾，他想，这大概是自己在拦截天王星一号之前，曾经强烈建议过方天明，请首席科学家对有关部门提出警告，将一部分承担重大任务的卫星和航天器进入应急轨道，并开启保护程序。

现在，这一当初被认为的杞人忧天，没想到发挥了重大作用。

“小伙子，你家里人我们会进行特别照顾，放心”

明天在观察席上就坐不久，刚才主持会议的张北原走到他身边，用简单但明确的话语对明天说。

“谢谢”

明天也不多说，他知道这些人很可靠，既然说了，就会做到。

“你父母会被送到最近的隐蔽所，一直到这场危机结束或者危险减少”

张北原拍了拍明天肩膀，明天立刻感受到一股温暖而坚毅的力量贯穿全身。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告诉我，无论多么荒唐可笑，不可置信，都告诉我，千万不要隐瞒”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知无不言，最要讲的是实事求是”

“我是开潜艇的，潜艇在大海里看不见任何东西，尤其是陌生的深海海区，必须相信战友，掌握所有细节。”

张北原说完，以一个老潜艇兵最标准的动作转身，大步走向前方的指挥员席。

大厅前方有一个态势显示屏幕，此刻，屏幕正动态显示天桥系统连接的进度。

“指挥员同志，应急线路接通，可以进行视频通话”

“开启加密程序”

“加密进度完成”

“接通拉索指挥部”

随着张北原有力，果断，简单明确的指令发出，显示屏上交错出现数据变化。

“指挥员同志，拉索控制中心接通，可以通话”

张北原大步走到通信席位，他拿起黑色话筒，大屏幕的一部分出现了双向通信画面。

“天桥系统，量子加密同步开启正常”

“我是拉索项目控制中心主任李星辰，信号正常，可以通信”

通话内容是对科学家小组开放的，明天可以听见，也可以看到。

欧阳瑞雪表情既严肃又兴奋，李星辰是她的老师，准确说是研究生阶段的博士导师。

欧阳瑞雪也知道拉索项目。她甚至还去参观过一次。

距离稻城县城不到10公里，与皮洛旧石器时代遗址遥遥相望，在海拔3830米的甘孜州稻城县噶通镇，科幻片一样的场景变成了现实——群山环抱间，313台6米直径、形似锅盖的天线，围成了直径1公里的圆环阵。最中间，100米高的定标塔，为射电望远镜的313套天线及接收提供基准信号。

这副壮丽的图景常常出现在科幻电影里，但科幻画面，在21世纪的第二十五个年头，变成了现实场景。

这里的全称，是中科院子午空间监测工程，太阳射电望远镜系统。

拉索项目是眼睛，是耳朵，他非常专一，只盯着一个东西在看。

这个东西就是太阳，那是一生的唯一目标。

“李主任，你们情况怎么样？”

张北原在问话，科学小组的科学家也戴上耳机，随时可以加入谈话。

“嗯，设备受到了巨大冲击，但我们这些设备本来就是冲着太阳风暴去的，要的就是太阳发脾气，所以，耐得住造”

李主任看上去皮肤黝黑，这是在高原地区呆的太久，形成的标准肤色。

“简单来说，在刚才过去的四个小时，我们监控到太阳能量的急剧爆发”

“高能粒子，X射线，质子数值的输出，比太阳高峰年高出了整整一万倍。”

科学家们震惊了，这个数据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也毫无科学逻辑。

“这种情况，属于正常范围？我是说这种能量的增加”

张北原问

“正常？如果这是正常的，那就没有不正常了”

李主任的回答有些苦涩。

“那么，现在地球上遭遇的特殊情况，源头就是太阳能量的爆发？”

张北原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概率上很高，但这是表面现象”

“什么意思？”

“太阳不是疯子，太阳的规则是可以预测和计算的，但这次不是，不可预测，不能计算”

“换句话说，太阳这次发脾气，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那么一下”

大厅里顿时陷入沉默，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归根结底，还是外来因素造成的，但这种外来因素又是什么呢？

“李主任，这有可能是人类力量造成的吗？”

“人类？刺激太阳？那保守的说，至少也要一千年甚至更久，现在的人类没有这种科技。”

太糟糕了，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是黑暗的，人类最恐惧黑暗，但现在又必须面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