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执念

“那是老皇历了，”梅浩青的话里带着些许高兴，一直以来舒静洋在他面前都表现出和谭天越很亲密的样子，谭天越的所有事情，所有爱好舒静洋都知道。

每每提及，总是洋洋得意的样子，梅浩青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舒静洋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谭天越，谭天越笑道：“上回偶然吃了一次，感觉味道不错，估计是我们以前吃过的太难吃了，你一会也尝尝，说不定也会喜欢。”

舒静洋愤怒道：“我才不会喜欢吃豆豉！上霉的味道鬼才喜欢！”

谭天越很疑惑，“舒妈妈，你咋了？”

“不准叫我妈妈！”舒静洋更加生气，“我才不是你妈妈！”

舒静洋打了饭菜，却没有和两人一起吃，而是躲得远远地，一个人生闷气。

他有种强烈地被背叛的郁闷，梅浩青抢走了那个只属于他的谭天越。

谭天越端着饭菜走到舒静洋身旁坐下，“你到底怎么了？考试压力太大了吗？”

舒静洋看谭天越过来，心情好了几分，刚想和谭天越说话，梅浩青也坐了过来。

舒静洋满脸黑线，“你们不是想自己吃饭吗？干吗坐我这里来？”

“我们什么时候要抛下你一个人吃饭了？”谭天越不理解舒静洋的脑回路，“你最近是不是写剧本写多了，开始脑补剧情了？”

舒静洋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会吃豆豉？”

谭天越更加惊讶，“吃豆豉怎么了？”

舒静洋很恼火，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坐在对面的梅浩青正在吃豆豉鲮鱼，一粒粒地捡起黑色的豆豉送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

舒静洋一看更加生气，“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吃的豆豉？”

“你生这么大气就因为这个？”谭天越瞳孔地震，完全不认识舒静洋了，“就这么点小事？”

“那天你不在。”梅浩青不想看谭天越继续哄舒静洋，索性开口道，“我们来迟了，就剩下点豆豉鲮鱼，就吃了这个。”

“我为什么不在？”舒静洋不相信，他每次放学第一时间都会奔向谭天越。

“你们不是在搞表导演体验课排练吗？”谭天越提醒他道，“就那天。”

舒静洋猛然想起来了，戏文专业的学生虽然不需要专业学习表演，但是有一门体验课，去感受表演者在台上的感受，和作为作为一个导演应该如何导戏。

这种级别的表演课对他来说毫无难度，但是戏曲是整体的艺术，他得配合其他同学，但是其他同学的表演能力远远不及他，他不得不陪着他们表演，不知不觉地占用了很多课余时间。

“我，我下次会尽量课内时间搞定。”舒静洋觉得很郁闷，有种自己偶然不在就被人钻了空子的感觉。

谭天越觉得舒静洋失落的优点莫名其妙，挠了挠头道：“要不然这样吧，下次你在的时候，我在吃新东西吧？”

舒静洋这才转怒为喜，他瞪了一眼梅浩青，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谭天越，大声说道：“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边说边瞪向梅浩青。

梅浩青笑了笑没有说话，果然就听到谭天越很为难：“我在减肥，现在不吃这些了。”

舒静洋一愣，“你减肥？”

“对，最近吃得太胖，老师都说我了。”谭天越没有撒谎。

舒静洋看着她手边放着的奶茶，眼神一暗，将那块排骨拿了回去，大口吃了下去。

晚上梅浩青练完功回到宿舍时，舒静洋也才后脚跟着回来。

梅浩青有点意外，他通常比自己回来得都要早，随口问道：“你去哪里了？”

“排练。”舒静洋答道。

梅浩青愣了愣，这才明白舒静洋的话是当真的，“你们的表演体验课？”

舒静洋点头，目光挑衅地看着他，“我已经带着他们排练完了。”

“你不必那么勉强的，你有你的课业，我们也有我们的课业，不可能一直三个人绑在一起。”梅浩青直视他的双眼，“你不可能一辈子守着天天。”

“我怎么不能？”舒静洋气极，“我从五岁开始就和她在一起，你凭什么说我不能一辈子和她在一起？你算老几？你才认识她多久？”

梅浩青没有动怒，好看的嘴角上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你都说了，那是五岁的事情了，现在你们都已经满十八岁了，还会和五岁时玩一样的游戏吗？”

舒静洋心里一凉，他明白梅浩青说的话没有错。

“小时候不会吃的豆豉，长大了可能会非常喜欢，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长大了可能看都不看一眼，人的一生都是会不断改变的过程，这世界唯一不变就是不断改变。”梅浩青用清亮的眼眸看着他，“你敢说你一点都没改变过吗？”

“我敢！”舒静洋应声道，“我从未改变过。”

梅浩青却很笃定地笑道：“你变了。”

舒静洋咬牙道，“我没有改变过。”

“你小时候想守着她的理由和现在的理由一样吗？”梅浩青冷不丁问道。

舒静洋又是一怔，看了一眼谭天越，忽然有点心虚，小时候他只是想守着谭天越，做她的跟屁虫，被她保护，而现在他却想守护着她，“我觉得没什么变化……”

“别骗我，更别骗你自己。”梅浩青淡淡道。

舒静洋像是被人炮轰了，整个人都蔫了，他最喜欢的小说是李碧华的《霸王别姬》，程蝶衣一生执念要和师哥孟小楼演一辈子戏，那句话也同样印在了他的心上。

“说好了是一辈子，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叫一辈子。”他喃喃念出了这句台词，满口的苦涩，仿佛能体会书中程蝶衣的苦痛。

“那是程蝶衣的执念，不是孟小楼的。”梅浩青听到他念这句话，明白他的意思，“世人都说孟小楼负了程蝶衣，可是孟小楼几曾答应过程蝶衣？因为程蝶衣的执念，孟小楼就得拿自己的一生陪绑，这也太不公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