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遇见导师

造林还没有结束，谢霄又有了新的任务。

林业局打来电话，说部里在西部边疆召开防沙治沙现场会，县上单常和林业局张局参加。单常还点名谢霄，作为基层林业干事，也是沙化最严重的乡上的干部，参加这次观摩会。

第一次坐飞机，谢霄激动之情简直难以言表。

他只是个小干事，根本没资格坐飞机。不光他，乡上绝大多数干部都没坐过飞机，就连王乡长也只坐过一次。

坐飞机，对他们这些乡干部来说，那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公事没资格坐，私事更不可能坐了。就那点可怜的工资，想啥呢？

这次去开会，他原本可以不坐飞机的。接到电话通知时，距离会议还有五天，坐火车到开会的地方需要三天三夜，能赶得上。

是单常决定都坐飞机。他是副处，是有资格坐的。张局虽然是正科，但却是教授级高工，当然也行。只有谢霄没有级别，也没有职称，按规定是不能坐的。

可是让一个刚入社会的大学生独自坐火车，而且那么长时间，单常既不放心，又不忍心。他权衡再三，决定全部坐飞机，而且让张局解决机票，不让乡上负担。

于是，谢霄堂而皇之的登上了飞机，还是靠窗的座位，简直太开心了。他拿着傻瓜相机不停的拍照，尤其拍摄云端的风景。

结果只飞了一半路程，一卷胶圈就照完了。他这才收起相机，不敢再糟蹋胶卷了。

观摩会开了一周，谢霄感觉收获太大了，可以说影响了一生。

参加会议的有八大沙漠和四大沙地涉及的省市县主管和林业部门主管，再就是部里的主管。还有一些治沙方面的专家，包括几所大学治沙方面的教授学者。

谢霄大学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就是写信让他考自己研究生的那位导师，这次也来参加会议。这让他喜出望外，真后悔没给导师带点啥土特产过来。

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观摩。先后观摩了三大沙漠，可是让谢霄开了眼界。

三大沙漠年降雨量极其稀少，十几二十几个月不下雨是常态。大多数地方别说树木，连草都不长一棵。特别是沙漠深处，白茫茫一片，毫无生机。

这么大的沙漠，当然不可能去治理，至少目前的科技和能力还无法让其全部变为绿洲。

但是可以防，而且必须得防。三大沙漠都在扩张，有的扩张速度非常快。其中有两大沙漠快连到一起了，中间就隔了几百米宽的梭梭林。

这次观摩的地方都是防沙治沙比较成功的地方，也是防沙治沙示范区。谢霄看得认真，听的仔细，问的也勤快。

导师就是治沙方面的专家。这些地方他来了好多次，还参与了一些地方的治沙技术方案审定，对这些地方都比较熟悉。他耐心的给弟子介绍着，也讲解着，让弟子尽可能的多学点东西。

“这里多年平均降雨量不到六十毫米，近几年甚至不足四十毫米。多年来地下水超采严重，水位从二十年前的几十米下降到四百米以下。那条著名的河流早已断流，甚至干枯。两大沙漠从东西两边夹击，当地百姓拼命阻击才没有让合拢。否则，八大沙漠恐怕就要变成七个了。”五十多岁、有些谢顶的导师站在沙丘顶上，指着两边的沙丘介绍着。

“导师，他们是咋阻击的？”谢霄看着周围正在干活的人们。

“各种治沙措施，可以说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最主要是扎草方格，就是他们这会正在干的。用麦草扎成一米见方的网格，先把流沙固定住，然后在网格里面栽梭梭。”导师指着周围正在扎草方格的那些人。

“导师，这么干的沙子，又那么点降雨量，这些梭梭能活吗？”谢霄蹲下刨着沙子，简直干的不能再干了。

“难啊！你看他们栽植梭梭时，每人都提个桶子，还拿只碗。每栽一棵梭梭，就舀一碗水浇在根部，然后用沙子盖上。这一碗水，基本可以保证苗木成活。生长只能靠天了，好在还有一点降雨量，而且梭梭也极耐旱。即便如此，很多苗木还是没有保存下来。只能一年接一年的栽，一点点的艰难的阻击沙漠扩张。”

“真是太难了！”谢霄由衷的感叹着，同时也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可是沙漠，环境如此的艰难，可人家依然在干。

大沙头乡沙子没这么大，年降雨量两百多毫米，好一点的年份甚至达到三百毫米以上，丘间低地时不时还有海子，沙化能治吗？

谢霄抬起头，看着旁边的单常。

单常一直都没说话，仔细听着讲解，手里拿个本本，不时记着什么。

谢霄不敢打扰单常，悄然走到导师跟前，又开始缠着导师问这问那。

“导师，您可能没去过我们那里。沙化也相当严重，是我们县沙化最严重的乡，在地区乃至省里也是沙化最严重的乡之一。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治沙，可是我感觉好像特别难，似乎越治理沙化越严重了。”在去往另一片沙漠的途中，谢霄专门跟导师坐在一起，开始纠缠导师。

“你们县我还真没去过。不过那片沙地我去过很多次，基本情况都知道。你们在沙地的西边，比东边条件要差一些。不过，毕竟是沙地，即便沙化再严重，也跟这边的沙漠不一样。”导师倒也不厌其烦。

自己的亲传弟子，有问题就得给解答。

何况这名弟子虽然是那届学生中分配的最不好的，却是对工作最用心，也是最乐观的一个。如果一直能保持下去，那就太有意义了。

“确实，各方面要比这边都强一些。”谢谢点点头。

“不是一些，而是没有可比性。但是，那边治沙的难度并不比这边轻松，甚至还要难。正如你刚才所说，似乎越治理沙化越严重了。”导师看着谢霄。

“就是的，我也有些纳闷。”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气候我就不说了，这个当然是最主要的因素，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都得遵循自然规律。我要说的是人为因素，这才是治理越来越严重的原因。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那里是半农半牧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