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王山抗倭洒热血，戴顺御侮献生命

前面已经说到，信国公汤和在苍南及附近筑金乡卫、蒲城所、壮士所以及寨台烽堠等军事设施，用以抵御倭寇入侵。金乡卫下辖十一寨：其中有一个炎亭寨，炎亭在浙江苍南县境内的海滨，东部临海，西南北三面都是山，山势的形状很像筲箕，两边是山峰，中间是一条四五里路长的山麓，所以被人们称为“筲箕湾”。由于炎亭的特殊地理位置，这里常常成为倭寇登陆的地点。洪武二十六年三月，倭寇数十艘船包围攻打金乡炎亭寨，金乡卫指挥佥事帖木儿率领卫所明军把倭寇打跑了。但是倭寇并不死心，第二年倭寇又杀向壮士所城，副千户王山战死。

壮士所城位于苍南县东南部，于洪武十七年开始动工建城，洪武二十年竣工。城所东面是海湾，西南部有蒲门所城，两城相距约30里。壮士所城设有4寨、2堡、17墩台、4堠。壮士所城的配套防御工事不能说不完备，这些寨、堡、墩台、堠与主城构成完备的防御体系。但是即使有完备的配套防御工事，倭寇仍然常常要来侵扰。洪武27年，倭寇又杀向壮士千夫所。

倭寇为什么要攻打壮士千夫所城呢？在倭寇的传说中，大明沿海的城堡中储藏有大量的粮食和牲口，还有大量的布匹丝绸和生活日用品。另外，倭寇们传说，在大明沿海城堡的长官都是跟随皇帝打天下的功臣，他们因为跟随皇帝立下大功，得到皇帝的赏赐，皇帝的赏赐可不是几个小钱，而是包括大量金银珠宝在内的重赏。如果打下一座城堡，不但可以获得丰足的粮食、布匹、丝绸和大量的日用生活用品，还可以从战败的明军将领家中搜到大量的金银珠宝，那可就发大财了。所以倭寇们认为，与其到沿海穷困的乡下抢掠，还不如冒险打下一座城堡发财来得快。于是一些胆子大的倭寇就选择攻打城堡，在这种背景下，壮士千夫所城就成为一支上千人的大股倭寇的攻打的目标。

为了攻打壮士所城，倭寇做了充分的准备。倭寇的头目名叫三田四郎，三田首先把队伍埋伏在附近海域的老君岛、大乌龟岛和园屿3个小荒岛上，派出以张百千为首的十五个大明人组成侦察组，前往壮士所城进行侦察。这张百千原是张士诚部下，张士诚战败自杀后，张百千与数十个兄弟在海上到处漂流，躲避明朝的追捕。后来遇上日本船队，便在日本的船上做了船夫。日本人看到张百千做事麻利，于是把张百千提升做了船夫的小头目。后来张百千发现，这个日本船队并不是正常的生意船队，船队常常在大明沿海停留，以做生意为名，不时做一些抢掠的勾当。张百千虽然不知道这些日本人被大明称为“倭寇”，但是知道这些日本人做的是损害大明的的事情。张百千等虽然是大明人，但是他们是大明官府追捕的对象，自然成为了大明的敌人。带着对大明皇帝的仇恨，张百千等人也就甘愿与日本人一起在大明沿海干一些抢掠的勾当。

现在张百千按照日本人的差遣，派他们去搞侦察活动，他们都是跟随张士诚南征北战的士兵，对侦察有一定的经验，他们打扮成沿海渔民，顺利进入壮士所城。通过一番活动，了解到一些情况，知道这座城叫着“壮士所城”，一共住兵1232名，由于所属的还有4寨2堡，数十处墩台、堠等军事设施，这些寨堡与墩台、堠等军事设施都需要人守卫，所以住在城内的官兵就只有三四百人。

三田四郎听了张百千的汇报，高兴了，城内守城明军只有三四百人，而自己一方则有一千多人，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如果有办法偷偷开了城门，我大队人马一拥而入，然后杀了敢于抵抗的明军，我们就可以在城内任意行动了，到那时候，城内所有的粮食、布匹、丝绸和各种生活物资都是我们的了。毫无疑问的是，城内守城将领家中的所有财产，包括大量的金银珠宝，还不都是我们日本人的财物了？三田四郎想到这里激动得浑身发热了。于是三田四郎命令队伍做好攻打城堡的准备。

深夜的海滨城市显得并不安静，海上的波涛在呼啸，海风吹在城墙上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忽然城楼上的明军听到城门口有异动，似乎有许多人在向城门口靠近。城楼上的守军大声喝问守城门的军士是怎么回事，没有人回答，城楼上的守城明军知道是城门出事了，急忙发出信号，城墙上的明军发现离城门口数十步远的地方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向城门口移动，于是立即用弓箭射击。此时城内所有的人都被惊醒，军人们立刻向城门口集中，原来城门口的守城军士已经被杀了，城门已经开着。明军知道是有内奸开了城门，幸好在关键时刻被城楼上的明军发现了，城内明军迅速赶到城门口，倭寇大队人马已经冲到城门口。明军来不及关闭城门，倭寇已经发起争夺城门的战斗。此时壮士所城副千户王山正在城门口与倭寇展开拼杀。王山一连砍死数人，倭寇看到明军中有武功如此高强的人，不由胆怯，略作后退。明军大声呼唤王千夫退回城内。王千夫大声命令：不要管我，赶快把城门关了！

倭寇看到明军要关闭城门，哇哩哇啦嚷嚷着又向城门口杀来。王山拼死抵挡，又连续砍死多人。此时王山身上已经被倭寇砍了三四刀，全身被鲜血染红，仍然大声命令道：“不要管我！赶快关闭城门！”明军看到倭寇就要涌入城内，形势万分危急，于是放下千斤闸，城门被关闭。

倭寇看到城门关闭，攻入城内的希望泡汤了，哇哩哇啦嚷嚷着对王山发泄，此时王山已经身受多处重伤，被倭寇剁成肉泥。

壮士所城保住了，副千夫王山为了保住壮士所城，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事迹上报到朝廷，皇上诏命对王山的家属给予抚恤，以表彰王山的忠勇。王山是大明抗倭史上第一位在抗倭战争中牺牲的明军高级将领。

又过了7年，已经进入建文4年。前面已经说到，金乡卫下辖十一寨，其中有一个炎亭寨。洪武二十六年三月，倭寇数十艘船包围攻打金乡炎亭寨，金乡卫指挥佥事帖木儿率领卫所明军把倭寇打跑了。由于炎亭寨这个地方处在海滨，常常成为倭寇登陆的地点。到了洪武三十四年，又有大股倭寇在炎亭登陆。

倭寇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来炎亭寨惹事呢？原因就是这个地方出产盐。对于倭寇来说，盐也是最赚钱的货物之一。一般来说，海洋国家是不会缺少食盐的。但是日本是一个例外，日本以温带气候位置，而且气候比较湿润，这些因素都不利于海盐的形成。日本只有南部的九州岛产盐，而且产量并不高。因此，从古代历史上，日本一直依赖国外的食盐。在明朝以前，日本通常通过走私的手段从中原王朝走私食盐。但是走私的食盐数量必定有限，在漫长的岁月里，日本的食盐问题一直没有解决。进入明朝以后，出于明朝与日本的关系并不好，因为胡惟庸勾结日本人谋杀皇帝案，洪武皇帝于盛怒之下宣布与日本断绝外交关系，日本从明朝采购食盐的道路被堵死，日本面临严重缺盐的情况，尤其是处于内陆山区的甲斐国尤为严重。

甲斐国是日本一个古老的国家，建国于隋唐之际，属东海道。甲斐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山地国家。虽然盛产马匹，并且有金山，但是土地贫瘠，生产力低下，许多物品依靠进口。最要命的是不出产食盐，食盐全部靠从外国买进。由于日本其他地方出产食盐也不多，所以甲斐国的食盐主要靠从中国进口。现在明朝因胡惟庸勾结日本人谋杀皇帝案，断绝了与日本的贸易关系，真是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明与日本这一断交，从大明进口食盐的路被堵死，日本其他几个出产食盐的国家都实行了食盐禁运，甲斐国的吃盐问题一时紧张起来。于是甲斐国的一些人就想去大明沿海的产盐区进行抢掠，以解决甲斐国的吃盐问题。甲斐国的大名武田信满与武田信元、武田信重商量，认为目前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去大明沿海冒险了。于是派出甲斐国第一武士武田三郎率领1200人进入大明浙江沿海。

武田三郎率领船队到了大明沿海的苍南县海域，通过一些大明人提供的消息，得知在一个叫着“盐亭”的地方盛产食盐，在那里的海滩上到处都是盐，在屋子里也堆满了盐。大明人给日本人提供的消息不错，盐亭这个地方确实是盛产食盐的地方，到处都是盐场，盐民只要把海水放在铁锅里煮一定时间，把水煮干，就是白白的食盐了。也可以直接把浅海处筑堤坝，让太阳把堤坝内的海水嗮干，剩下的就是白色的食盐了。早在500年以前的五代后梁时期，朝廷就在这里设所征收盐税，因建有供盐工歇息的凉亭而得名盐亭。

武田三郎得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心想，这大明果然富庶无比，珍贵无比的食盐在这里就像土壤一样的容易得到。武田三郎想象着把所有的船只都装上白色的食盐，然后顺利运回自己的国家，得到国王重赏的情景，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

武田三郎率领船队驶入金乡海域，在明人的带领下，很快把炎亭寨城包围起来。武田三郎知道，不首先把大明的军事城堡打掉，抢掠食盐就是一句空话，明军是不允许日本人抢掠食盐的，于是武田三郎决定首先攻打修筑在盐亭的城堡。

武田三郎率领船队很快包围了炎亭寨城，时任金乡卫指挥佥事的戴顺得到倭寇攻打炎亭寨城的消息，立即率领水军支援炎亭寨。当戴顺率领水军赶到炎亭寨，发现炎亭寨城城门口到海边的道路上站满了明军，许多人忙碌着在装运物资。戴顺感到奇怪，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倭寇攻打城堡吗？看这样子不像倭寇抢掠啊。戴顺满腹疑团，上前询问，一连问几声都没有人回答。戴顺知道是出了变故，这些明军应该都是倭寇化装的，于是挥大刀连续砍死数人，倭寇看到明军将领厉害，纷纷散开，露出本来面目，哇哩哇啦嚷嚷着把戴顺包围起来，纷纷向戴顺射箭。此时船上的明军看到主帅被包围，纷纷下船赶来救援，而此时倭寇在江岸已经形成防御阵地，明军救援不及，戴顺被倭寇乱箭射死。

原来炎亭寨的守军被化装成渔民的倭寇夺了城门，倭寇涌入，炎亭寨守军一百多在与倭寇的战斗中牺牲。然后倭寇穿上明军的服装，大摇大摆地往船上装运粮食、布匹、丝绸、食盐等物资。碰上戴顺上前盘问情况，倭寇都不会说中国话，被戴顺看出破绽，一连杀死倭寇多人，由于寡不敌众，戴顺英勇战死。戴顺成为大明第二位在抗倭战争中牺牲的明军高级将领。戴顺将军在抗倭战斗中英勇牺牲的事迹上报到朝廷，皇上诏命对戴顺的家属给予抚恤，以表彰戴顺的忠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