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王提督临危受命

汤克宽被革去职务，倭寇又高兴起来。在倭寇的心目中，汤克宽对他们有很大的威胁。倭寇都知道，像汤克宽这样出生于武术世家的人是最不好对付的。一方面汤克宽个人武艺超群，倭寇里面根本没有他的对手。用金钱收买？此路不通，汤克宽身上有祖传的刚烈性格，在汤克宽的心目中，金钱如粪土，正义是立身之本。对汤克宽施美人计？门都没有。怂恿地方官对汤克宽施加压力？别枉费心机了，汤克宽凭着先祖是洪武皇帝的爱将，大明立国的功臣，你这一帮享现福的小子敢对他怎么样？别把他惹火了把你劈了。于是倭寇们对汤克宽真的即害怕又没奈何。但是朝廷有办法制汤克宽，一份文书下来，汤克宽就变成白身了，倭寇们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于是又大肆猖狂起来。

嘉靖三十一年四月初的一天，一艘长八九丈的大船驶进海盐演武场北部的新塘觜，从船上下来倭寇六十多人，全都剃着光头，拿着明晃晃的大刀，身上斜挎弓箭，哇啦哇啦地嚷嚷着前行。备倭把总指挥王应麟得到报告，立即率领本卫数百名明军迎战。倭寇看到明军杀来，退回到船上，但是并不逃跑。王应麟派遣陆路指挥王彦忠率领一百多名官兵走近倭寇船，命令他们赶快滚蛋。但是倭寇听不懂，用小木棍沾墨书写文字曰：“吾日本人也，来自吾地，以失舵，愿假粮食，修吾舵，即返。幸无吾逼，逼则我尔死生未判也。”

王应麟和王彦忠信以为真，于是放过了日本人。当地人没有看到过日本人也会写中国文字，而且也还友好，都感到好奇，纷纷赶到日本人停船处，看到日本人都对着他们笑，并没有恶意。傍晚时候，王彦忠带着数十人到达日本人停船处看看情况，突然日本人全部站起来用弓箭射明军，明军措手不及，当即被射死十多人，其余人跑回城内报告。城内立刻紧闭城门。当时下着大雨，又是晚上，大地一团漆黑，王应麟不敢贸然出战。

第二天清晨，王应麟派遣百夫长胡士澄带着数包火药，冒着纷纷箭矢奋身跃上敌船，点燃火药，船上燃起大火。倭寇一拥而上，胡士澄被倭寇乱刀砍死。倭寇头目有自称八大王的，从火中跃起，眉毛被烧光，但是他忍着剧痛，高举两把战刀与明军厮杀。

一场混战过去，烧死倭寇十二人，受伤后被生擒倭寇六人。

五月二日，青村有倭寇四十二人，因为不知道前面倭寇船已经在海盐新塘觜被明军烧毁，在沿海到处寻找没有找到，于是由金家湾悄悄潜逃到梁庄，在白马庙一位姓黄的家里躲藏下来。指挥满朝率领乍浦军数十人追到，于是把潜逃倭寇包围起来。一倭寇在屋上挥白旗发令，满朝开弓将屋顶倭寇射死。倭寇用门板将屋门堵住，满朝进行强攻。想不到从附近白马庙中的数十名倭寇从背后杀来，满朝腹背受敌，虽然奋勇砍杀，但是毕竟寡不敌众，被倭寇杀死。时有千户王继，百户朱堂五、康成绶等都被倭寇杀死，官军死者二十人。

原来倭寇中有人善卜筮，每日清晨卜筮，为倭寇谋画胜算，有这样的诗题庙壁：

“海雾晓开合，海风春复寒；衰颜欢薄酒，老眼傲惊湍；丛市人家近，平沙客路宽；明朝晴更好，飞翠泼征鞍。”

这个现象说明，倭寇中也有中国人为他们出谋划策。那些失意的读书人，破落户，地痞流氓，常常为倭寇作向异。

初六日清晨，卫所军队分散搜索。当卫所一部到达柴家埭，正准备烧火做饭，忽然发现许多人从几个方向奔跑过来，那些人都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卫所官兵以为是逃难的老百姓。当时海上一片大雾弥漫，看不清情况。朦朦胧胧中看到一伙人从海边跑来，忽然枪声大作，明军没有准备，遭受突然攻击，正准备往后撤，不料后面已经被倭寇阻断了退路。明军只得舍命拼杀。混战中，马总被一枪穿透胸背而死。千百户姜节、吕凤、姚岑、王相等都在混战中战死。这一战，明军官兵共战死四十多人。

倭寇活动猖獗，状告文书雪片也似的飞向京师。到了嘉靖三十一年五月二十日，皇上诏命都御史王忬巡抚浙江，兼任福、兴、漳、泉四府军务提督。当时王忬正在山东巡视，收到皇上诏命后，立即出发前往浙江上任。由于王忬认为浙江本地军人战斗力不强，王忬便以参将俞大猷、汤克宽为心腹，征调少数民族的狼兵和土兵到沿海，增修堡垒，严阵以待。虽然汤克宽曾经因作战失利被参革职，但是王舒不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保他为浙西参将。王忬还把因坐朱纨案坐牢的卢镗保释出来，委任他担任都指挥，以尹风、柯乔等为别将，统狼土诸兵，严督防御，分兵围剿。

俞大猷，字志辅，又字逊尧，号虚江，福建晋江人。俞大猷早期拜王宣、林福为师学习《易经》，得到蔡清的真传。后以拜赵本学学习用《易》推演出来的兵法。俞大猷曾经说兵法术数从五起，犹如人身有手、足、头五体一样，虽然领有百万之众，但可以使他们协调一致、合为一人之用。之后又跟随李良钦学习剑术。俞大猷少有大志。父亲病逝后，俞大猷放弃学业，继承了百户的世袭职务。嘉靖十四年，俞大猷中武举人，被任命为千户，守御金门。当时倭寇屡屡作乱，俞大猷于是上书给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恼怒地说：“小军校怎配上书言事？”将俞大猷一顿乱杖，并剥夺了他千户的武职。

兵部尚书毛伯温出征安南，俞大猷又上书陈述作战方略，请求从军出战。毛伯温对俞大猷的军事见解颇感惊奇，可惜正值撤兵，未能立即起用。

直到嘉靖二十一年，蒙古军大举攻略山西，皇帝下诏选举天下勇士，俞大猷于是到巡按御史那里推荐自己，御史将俞大猷上报到毛伯温那里，毛伯温将俞大猷送到宣大总督翟鹏那里，翟鹏与俞大猷讨论军事，每每被俞大猷折服，翟鹏内疚地说：“我不该以对待武卒的态度接待你。”并离开自己的座位上前施礼致意，此举使全军震惊，然而翟鹏终究也未重用俞大猷，俞大猷告辞而归。

而后毛伯温用俞大猷为汀州、漳州守备，俞大猷驻扎武平，建“读易轩”，与当地读书人一起举办文会，诗词唱和，每天还教授武士击剑。俞大猷曾多次击破海盗康老，杀三百余人，俞大猷官升署都指挥佥事，隶属广东都司。嘉靖二十六年，谭元清在新兴、恩平一带屡次叛乱，总督欧阳必进将此事交给俞大猷处理，俞大猷于是让百姓各自守卫自己的地方，自己带几个随从亲自去拜访各个首领，跟他们晓明厉害，并教他们击剑，有一个叫苏青蛇的人，能与猛虎格斗，俞大猷将他斩杀，让首领何老猫归还抢夺的民田，又招降许多首领，最终，俞大猷不费一兵一卒，平定新兴、恩平的叛乱。

嘉靖二十八年，右副都御史朱纨巡视福建，推荐俞大猷为备倭都指挥，这时正值安南入侵，欧阳必进上奏留俞大猷效力。此前，安南都统使莫福海去世，儿子莫宏瀷尚幼。大臣阮敬想拥立他的女婿莫敬典，另一大臣范子仪想拥立其党羽莫正中，二人相互仇杀。莫正中兵败，带百余人投靠明朝，范子仪收集残卒逃往海东。这时范子仪假称莫宏瀷已死，来迎莫正中回安南即位。

范子仪侵略钦州、廉州，扰乱边境，欧阳必进传令俞大猷前往讨伐。俞大猷率军迅速前往廉州，范子仪正急攻廉州城，而俞大猷的水军还尚未抵达，于是俞大猷派人前往劝降，并声称朝廷已经调大军前来，范子仪不知实情，率军撤走。但不久之后，俞大猷水军就已经到达，俞大猷于冠头岭设伏兵伏击范子仪军。

范子仪又侵犯钦州，俞大猷阻截范子仪军的战船，追打范子仪军，生擒范子仪的弟弟范子流，斩首一千二百级。俞大猷将范子仪军追到东云屯，传令莫宏瀷杀掉范子仪，莫宏瀷于是取范子仪首级来献给俞大猷。然而俞大猷讨平范子仪叛乱后，严嵩却将俞大猷的战功压下来不上报朝廷，只给了俞大猷五十两银子。同年，琼州五指山黎民那燕串通感恩、昌化黎民诸部共同反叛，欧阳必进又调俞大猷讨伐，并任命俞大猷为崖州参将。俞大猷与广西副将沈希仪前往征讨，斩首五千三百多人，招降三千七百人。

战斗胜利后，俞大猷在征得欧阳必进的同意后，单人匹马去与黎民约定，建立市镇，用治理汉人的方法治理黎民，海南一带得到安定。

嘉靖三十一年，倭寇进犯浙东一带，嘉靖皇帝下诏调任俞大猷为宁波、台州诸府参将。当时倭寇攻破了宁波昌国卫，俞大猷率兵击退敌人。倭寇又攻陷绍兴临山卫，并转攻至松阳，当地知县罗拱辰奋力抵御倭寇的进攻，俞大猷在海上阻截敌人，取得较大的战果，但竟被朝廷以失事停俸。而后俞大猷又在海上击破倭寇，焚烧倭船五十多条，才恢复了俸禄的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