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佳人映雪

“程司令，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等程维新问完了，雷森终于插上了嘴。

程维新感慨地道：“雷森，报上的消息看来真的不能信啊！国民政府一直说延安那边是赤匪，日本人来了也说新四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可你能想到吗？我这条命还是新四军救的。”

雷森吃了一惊，听程维新说了过程后，他顿足道：“我要是知道胡鹤年与李士民这样卑鄙，早就下手把他们砍了。唉，连潘先生都上了当，把他俩通过关系护送到杭州了。”

李士民为了抢电台对着程维新开了一枪，没想到新四军小战士小贾替程维新挨了一枪。胡李二人仓皇逃回鹅洲镇，正遇上准备运送一批紫砂器物回上海的潘先生。

南京与上海之间哨卡很严，潘先生准备绕道杭州。一见胡李，潘先生竖着拇指称赞不已。报上已经登出来了，日本人的帝国之花南云中佐殒落之谜已经解开，日本人截获了中统的电报，这才知道击毙南云中佐的人就是中统的胡鹤年与李士民。

雷森当然不会戳穿，心中还暗暗高兴，这意味着王处长交给他的栽赃中统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他很向往回到上海与日本人还有汉奸战斗，毕竟阳县太小了，在这里几乎施展不开拳脚。

只是胡李二人告诉潘先生与雷森，说是程维新在阳县西南山区遭遇了日本人已经战死，日本人也见过了他俩，在阳县再也呆不下去了。

潘先生本是有意借机除掉组织的**的，可眼下胡李二人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中统应该已经赦免了他们，如果再杀胡李二人，给国民政府抓住把柄，那延安方面就有破坏统一战线的嫌疑。

既然日本人在搜捕他们，那就借日本人的手让他俩自生自灭吧！

李士民怎么会看不出潘先生的心思？

他也知道，要是他和胡鹤年留在阳县，就算日本人和中统还有延安方面不杀他们，程维新也会回来报仇早晚取了他们的性命。

李士民给潘先生开出了一个令他无法拒绝的条件，最终潘先生在请示组织后，同意了潘先生的行动方案。

潘先生在上海滩生意做得很大，而且他和青帮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因此，在青帮大亨杜老板避祸香港后，潘先生也通过杜老板开拓了在香港的生意。

潘先生通过一个白俄的关系，能用白俄的货船来往于杭州与香港之间。这次他正好要到杭州转运，所以就答应把胡李二人带到杭州再送往香港。

胡李给的条件就是他们利用在中统掌握的情报，给延安方面要除掉大**顾文章创造机会。

程维新回到鹅洲镇时，胡李二人应该已经到了杭州踏上了前往香港的白俄货船。

雷森暗暗心惊，倘若不是王崇武定下的这条栽赃之计，胡李二人又贪功企求中统饶恕他们，指不定胡李二人就投靠了日本人。

不行，得去把胡李二人的真面目告知潘先生。潘先生虽然已经与胡李同胡去了杭州，这会可能已经到了上海，但他走前给雷森留下了一条线索。

如果有什么事要潘先生帮忙，雷森可去鹅洲镇上的伊川画社。

当时雷森还暗暗纳闷，这个画社一听名字就是日本人开的，潘先生怎么又和日本人牵扯上了？

可当他走到潘先生说的那条巷子时，惊讶地发现，画社很小，而且掌柜的是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

雷森经过王崇武的特训后，自然是处乱不惊。他迈着绅士的步伐走了进去，对着年轻女子用日语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那年轻女子竟然叹了口气道：“先生，你是雷森吧？潘先生走时和我交代过。”

“你……你不是日本人？”

年轻女子噗嗤一笑道：“你真的是雷森？亏你还是大上海来的小学教员呢，也入俗顾名思义了，你没听说过‘程门立雪’的故事吗？”

雷森的脸一下子红了，要是面对凶恶的鬼子，他可能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可奇怪的是，当他面对眼前这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时，竟然双手局促得不知放在哪儿好。

他支吾了一下道：“程门立雪的故事我当然知道，北宋程颐兴办书院讲学。有学子慕名前来，见程颐正在休息不敢打扰，没想到天下飘起了鹅毛大雪。程颐一觉醒来，看到站于门外的学子双膝已经陷入积雪之中，大为感动。这则故事就是称颂学子的求学赤诚之心，哦对了，程颐号伊川先生。莫非姑娘这店名与日本人无关，而是仰慕程颐之故？”

“雷森，没错，正是这样。认识一下吧！小女免贵姓程，小字映雪，是潘先生的表妹。”

“程映雪……程映雪……唔，好听的名字，和程门立雪还真神似。映雪姑娘，为什么你店里没有顾客前来呢？”

“雷森，我是卖画的，当年在鹅山小学得了悲鸿先生的指点，后来又得表哥潘先生资助去日本留学。中日全面开战后，我就回到了家乡。唉，这画画呀只有和平时期才会有生意，现在的鹅洲人连饭都没得吃，还有钱来买画？”

雷森只是简短感叹了一句“国难乱世”，然后就试探地问道：“映雪，我有事想和潘先生说。他交待过在这儿能联系到他，难道他还呆在鹅洲吗？”

“什么事？雷森，如果事情很重要，你现在就告诉我，我立即转告给表哥。”

瞧见店中无人，雷森把胡李二人的事简要说了一遍，让程映雪转告潘先生千万要提防这两个小人。

程映雪点点头，雷森却没有立即离开。程映雪好奇地问道：“雷森，你还有什么事吗？”

自从假冒苏雅静的日本女间谍南云中佐死后，雷森那颗青春的心也不再驿动。只是在这个古镇小巷，突然见到这么一位优雅美貌的古典美女，他不知怎的双脚不想挪动了。

“映雪，我可能过几天也要回上海了。你代我问一下，到了上海后，我还能见到潘先生吗？”

他给自己编了个合理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程映雪点点头道：“雷森，我一定把你的话转告给表哥。明天你来我店里，我把表哥的话再转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