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引祸水

国难当头，难道不应该是团结一致对付小日本吗？在这种时刻，王崇武也不忘阴中统一把，这让雷森心中颇感失望和愤怒。

可他不能表露出来，因为军统规定，下级是不能质疑上司的，上司的话和命令要不折不扣地执行。

他想起了英雄儒雅的潘先生，更为佩服潘先生博大的胸怀与气度还有潘先生的一腔爱国热忱。

“王处长，中统在沪杭线上吃了大亏，暂时应该没能力对付小鬼子了。是不是轮到咱们军统出手了？等待这一天好久了。”

面对钱立章的激情，王崇武悠悠地道：“这次戴老板可在蒋委员长面前露了脸，重庆方面有消息称，得知中统在沪杭的势力基本被小鬼子摧毁后，蒋委员长震怒了，把中统的徐局狠狠地骂了三句娘希匹，咱们戴老板趁机在蒋委员长面前损了徐局长一招。”

“哈哈，我倒是好奇，戴老板是怎么出招的？他难道不是向蒋委员长保证军统会不负委员长厚望吗？他是怎么损中统徐局的？”

“戴老板在训话离开时，故意当着蒋委员长的面，拍了拍徐局的肩膀说了句‘徐局节哀，我军统一定会帮中统出这口气的’。徐局当时尴尬极了，面红耳赤，蒋委员长还重重地夸奖了一番戴老板。”

“王处长，对于官权我没有兴趣。请王处长下令，惊雷行动小组的任务是什么？”

“惊雷小组的行动就是要在宁沪间先炸响一记惊雷，但是，惊雷小组会由我带回上海。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密，我不敢保证军统有内鬼情报为泄露，所以，雷森，在阳县的惊雷行动只有你一个人在干，而且，即使成功了功劳也不归你，而是归在上海的惊雷小组。”

“王处长，只要是杀敌报国，功劳是谁的我不介意。在王处长没宣布任务前，我能问一句吗？如果行动失败了会怎么样？”

王崇武黑下了脸，阴阴地说道：“惊雷行动只许成功！要是失败了，雷森，你应该记得军统的家规……”

他没有再说下去，可雷森已经明白了王崇武的意思。

任务目标说起来很简单，但要成功，难于上青天。

阳县属鸡鸣三省之地，是富庶的江浙皖的重要通衢，也是很多民用军用物资的中转站。虽然新成立的新四军在敌占区一直进行袭扰行动，牵制了不少日军的战争资源，但国民政府在阳县却没什么建树，这让军统和中统很难堪。

戴老板抓住了一个机会，直接对部下下达了摧毁指令。日军的军方虽然大多以电台联络，可日占区的通讯还得以电话为主，因此，日军在阳县决定设立一个电话局。

戴老板就想摧毁了这座电话局，这对日占区的经济会造成严重打击。只是军统的主要力量都集中在上海，阳县这种小地方能派过来的两个新手小组已经全军覆没。

自觉不受重用的王崇武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他没向戴老板汇报便私自赶到了阳县。他把希望寄托在倾心培养的雷森身上，如果雷森一击得手，正在恼火中的戴老板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有多大惊喜？王崇武的地位自然也能得到提高。如果雷森失败了，戴老板并不知这次行动，也不会对王崇武有多大影响。王崇武最多是懊丧自己的心血打了水漂而已，雷森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

王崇武第二天就要走了，在寺庙中吃了一口稀粥便回到了另一间禅房。平素与雷森同住一室的钱立章去了王崇武的房间，执行保卫任务。

外面除了几声狗吠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雷森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眼前出现了程映雪姣美的面容，想到王崇武竟然盯上了伊川画社，雷森突然不寒而栗。

虽然是国共合作时，可王崇武这样的老牌特工与**斗了十多年，早就视**为骨子里的敌人。雷森最担心的就是匆匆赶来鹅洲的王崇武临走时故意坑一下程映雪。

不行，他立即爬了起来，他得去保护程映雪，通知她尽快离开鹅洲镇。

和程维新一起从许老大那儿缴获来的长枪全让程维新带走了，何况雷森也不方便把长枪带身上。仅有的三把短枪也不在雷森手，谁让他没有直接参与战斗呢？当时程维新拿了一把，程司令得有程司令的派头，另两把被冒充政府人员的胡鹤年与李士民拿走了。

只要不是在正面战场上，哪儿没有武器？雷森早就留了个心眼，他去程家时，偷偷地从厨房中拿了一把西餐的叉子。

雷森趁着暗夜悄悄翻墙出了化城寺，他沿途巧妙地避开了日本兵的巡逻。快要接近伊川画社时，一个黑影的出现让雷森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这黑影是谁？如果是重庆或延安方面的，怎么可能这般大摇大摆地走着？如果是日本特务，他走的方向正是伊川画社的小巷，那程映雪就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雷森刚想逼近，突然听到了几声细碎的脚步声。他沉住了气，发现有两个黑影正尾随着刚开始的那个黑影。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军统的王崇武？要是抓到了他，上海派遣军司令部会给我们什么荣誉？”

雷森大吃一惊，那两个黑影讲的是日语，听他们的意思，他俩还真的是日本特务。

难道前面那个人真的是王崇武？雷森心中很纳闷，他的跟踪与反跟踪还是王崇武亲自传授的，王崇武自己怎么会轻易让两个日本特务盯上？

更让雷森吃惊的是，前面那个黑影竟然翻身爬进了伊川画社的院子。

一路似乎没什么提防的黑影忽然行动敏捷了起来，雷森惊讶地发现，那个黑影进了院子，借着黑暗的墙边居然又翻了出来。

他瞒过了后面跟踪的两个日本特务，却没有逃过雷森的眼睛。

两个日本特务见王崇武进了院子，他们也悄悄地逼近了院门。院内还亮着微弱的灯光，跟在他们身后的雷森隐约听到了发报声。

两个日本特务显然也听到了，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道：“这儿可能是军统的联络站，里面有谍报人员正在发报。你赶回宪兵司令部叫人，我留在这儿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