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记着给我烧纸

位于岭东最南端的土儿庄是名符其实的“江北水乡”，历史上，它是一座商旅所萃，居民绕给的运河名城。它形成于汉，发展于元，繁盛于明清。

据《峄县志》记载：“台庄跨漕渠，当南北孔道，商旅所萃，居民绕给，村镇之大，甲于一邑，被国朝高宗（乾隆皇帝）赐为天下第一庄。” 描述了当时的土儿庄呈现出商贾迤逦，一河渔火，歌声十里，夜不罢市的繁荣景象。

至清朝初年，土儿庄已成为一座繁华的城镇，城市人口最高时达六万多人。

作为重要的商品集散地，每年通过运河漕运，土儿庄云集了大批的晋商、徽商、浙商、闽商、粤商，是辐射苏鲁豫皖地区一座重要的商埠城市。

因此，作为一个如此重要的商埠枢纽，及漕运关卡，政府自然会有派驻机构对整个城市进行管理。

赵仙羽所说的市府，便是土儿庄的行政机构所在地。目前则是庄内日军的联合指挥部。

现在，指挥部里面，已经是一片灯火，突入其来的枪声，让鬼子们都惊醒过来。

虽然他们不太相信，庄内的国军还有能力反击，但是也要防止万一。

不过，人虽然是起来了，可是却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暂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那些参谋人员四处跑动着，互相打探着情况，而警卫部队更是如临大敌，在警笛声中，他们迅速加强了各个岗位的防守。

就在鬼子指挥部外面的一条小巷里，黑暗处，几个组长围在郝占山身边。

“头，鬼子有防备了，咱咋办？”一个组长问。

“有防备了也要硬上，秀才说的没错，这里是鬼子的指挥中心，打掉这里，鬼子就会乱起来，我们才会有机会。”郝占山皱着眉头说。

“成！头，你就说咱咋打好了。今天咱既然是敢死队，那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了。”老张看着郝占山说着。

“老张说的对，现在浮桥也炸掉了，咱已经没了退路，今天不干死这些鬼子就是让鬼子把咱灭了。就是再怕死也是几个时辰的事情。怕也没有球用，干了！”另外一个组长也响应起来。

“那好，现在咱也没有啥好办法，只有来硬的了，一会大家散开，从四面八方往里面打，翻墙也好，跳窗也好，只要冲到楼里面，咱就主动了。”

“那里面都是当官的，战斗力不强。而且只要占领这里，消灭鬼子的军官，鬼子就成为了无头苍蝇。咱们就有了机会。”

郝占山说着，一边拔出手枪。

“头，那大门这边咋办？”一个组长问。

“这边交给我好了。一会儿我先动手，我一打，鬼子的注意力就会转到这边，然后你们再动手，你们那边一打，鬼子又得分心。趁鬼子分心，我们就从大门往里冲。”

郝占山指着赵仙羽跟狗娃说。

“成。”赵仙羽点点头。

“头，我们组也跟你一起吧，你这里的力量有点弱。”老张看了看狗娃对郝占山说。

郝占山没有说什么，他点了点头。继而转向大家：“兄弟们都听好了，咱们中间有谁最后活下来，记着明年的今儿个，给弟兄们烧纸。”

说完转身就走，赵仙羽，狗娃以及老张他们组则连忙跟了上去。其他人也三人一组，四散开来。

鬼子指挥部的大门中间，横着一个路障，路障的两边，各有一个用沙袋垒起来的工事，里面架着一台九二式重机枪。

借着指挥部里面的灯光，可以看到七八个鬼子站在路障的后面，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警惕的四处张望，如临大敌。

路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黑暗处，几个人向鬼子指挥部大门这边观察着。

“老张，你看，这大门两边的墙是可以利用的。”郝占山对老张说。

“恩，我看能成，咱们六个人分成三组，两组摸到墙角拐弯处，用手榴弹砸，把鬼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然后两人再从中间冲过去。”老张点头赞同。

“我看行，要不我带苟万梓从这边上。”赵仙羽指着大门的左边说。

“成，我们两个走右边，老张，你就跟头就在中间好了。”老张组的另外两个战士也表示赞同。

“好，你们去吧，记着，一会用缴获鬼子的那种手榴弹，那东西没有把，掉到街上还能向前滚一阵子，扔的远。”郝占山不忘对他们嘱咐一下。

四人什么都没有说，抓起几个手榴弹，便分别向两边摸了过去。

夜，静悄悄的，鬼子的指挥部里也慢慢的安静下来。警戒的鬼子看看四周没有什么动静，也逐步安下心。待在工事里的两个鬼子甚至点起了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突然，有几个东西落到地上，在青石板的街面上弹跳着滚向指挥部的大门。

路障后面的鬼子哨兵吃了一惊，正想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却见地上突然腾起一股火焰，发出一阵巨响，同时，空间中迅速充满了高速飞舞的弹片。

几个警戒的鬼子哨兵立刻倒在了地上，抽搐几下便没有了动静。

“手榴弹！敌袭！”没有被炸到的鬼子惊呼着，乱做一团，指挥部里的警报器也再次凄厉的响了起来。工事里的机枪也立刻对着大门的两边突出了火舌。

赵仙羽带着苟万梓顺着指挥部左边的墙根摸到离大门四五十米的地方，拿出四个九二式手榴弹，并告诉他如何用法，然后每人两个扔了出去。

而此时另外一边的两个人也随之扔出了几颗手榴弹。

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跟鬼子的机枪声，指挥部四周立刻炸开了锅。

此时隐藏在鬼子指挥部四周的敢死队员们，听到大门口响起了手榴弹的爆炸声，知道是郝德山他们打响了，所以随即也发起了攻击。

大门口处，郝德山一跃而起，老张也急忙跟了上去。向前冲到离大门口的工事三十米左右的时候，他们手中的枪同时吐出了火舌。

大门两边的工事里，鬼子正在专心的向左右两边射击，由于指挥部内灯光很亮，所以门口工事里的鬼子也就相当于位于亮处，看不清暗处的情况，只能盲目的扫射。

因此，却忽略了正面的废墟。

等到发现从那片废墟里冲出来的郝占山跟老张的时候，想调转机枪向他们射击已经来不及了。从三十米外飞来的子弹，直接把他们钉在了工事里面。

二人分左右冲到大门右边的工事前，一个翻滚，便躲到了工事的外面的沙袋后边，紧接着，指挥部的屋顶上响起了枪声，三挺机枪分别向左右跟中间疯狂的扫射起来。

随着枪声，刚刚从侧面冲进指挥部的敢死队员们立刻倒下了一片。

没有中弹的也连忙找地方隐蔽下来，却被屋顶机枪的火力压住，没有办法动弹。

而大门处，老张组的一个队员刚刚冲到工事前，就被打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倒在了血泊中。另外一个战士也被打断了一条腿，不过他却倒在工事后面的老张身旁。

由于鬼子的机枪是从左向右扫射，所以，便给了同时冲上来的赵仙羽跟苟万梓一个空隙时间。

趁这个机会两人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工事的后面，跟郝占山汇合，不过却立刻被鬼子屋顶上的机枪压得抬不起头来。

郝占山急了，他已经看清楚形势了，现在敢死队的所有成员都被鬼子的机枪压制住了，如果不能尽快突破，占领指挥部的话，周边的鬼子增援一到，自己就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于是，他摸出一颗手榴弹，扔到自己前面二三十米的地方，刚准备借着手榴弹爆炸腾起的烟雾冲出去。

就听到身旁的老张大声喊道：“头，记着明年给我们烧纸！”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重机枪的怒吼声。

就在鬼子的机枪刚刚从自己头上扫射过去，老张便趁着这个空档，一把拽过来鬼子留在工事里的那台九二式重机枪，迅速调转枪口，对准了鬼子屋顶上的机枪阵地。

身边的那个受伤的战士也一骨碌滚到机枪旁边，捧起弹链。做了弹药手。就在郝占山扔的那颗手榴弹爆炸的时候，老张也开了火。

九二式重机枪喷出的子弹，暴风般的打在鬼子屋顶的机枪阵地上。鬼子的机枪立刻哑巴了。几个鬼子惨叫着从屋顶上滚落下来。

屋顶上，两旁正在压制从侧面冲进院内敢死队的鬼子机枪手见状，大惊失色，下意识的调转枪口，向老张那边扫去。

郝占山眼睛都红了，他自然知道老张此举的后果，那就是鬼子的所有火力立刻会对他进行打击，而鬼子的步兵，那些三八大盖的子弹也会像蝗虫一样的飞向他们那里。

在这种弹雨的覆盖下，生存的几率绝对为零。难怪老张要自己记得为他烧纸了。

可是，也正是老张的举动，将鬼子屋顶上那两挺机枪的火力吸引开来，自己跟其他被压制的敢死队员趁机一跃而起，他们大声吼着，向鬼子指挥部的大楼里面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