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查完档案再查细节

上回说到，古耀鹤让档案科的顾科长把齐大威、冷雨菲、楚啸天、陆道江、罗子雄、韩冬、赵猛等七位组长、副组长的档案拿过来，利用一晚上的时间逐一进行了摸底排查。

在查完了前四个组后，轮到最后一个组，五组的督察警卫组。这个组专司督办“特调组”各项事务及警卫工作事宜，组长是罗子雄。

在古耀鹤看来，罗子雄是自己带过来的人，跟随自己多年，关键时刻为自己挡过子弹，还负过伤。他文化程度不高，说话罗嗦，喜欢认死理，脾气比较倔，与同事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很融洽。

罗子雄唯一的疑点是特工总部许多重大事项他都参与过，而且因为负有督察和警卫的责任，他具有单独行动的时间和通风报信的机会。

古耀鹤查完最后一个罗子雄的档案后，对罗子雄给出了综合评价，从罗子雄的执行力和忠诚度上看，应该没有大的问题，是K爷的可能性应该也不大。

古耀鹤排查完上述七个人的档案后，心里也在犯着嘀咕。这七个人，相对于特工总部里的其他人，都是业务能力较强、各方面比较优秀的人，也都具有充当深度间谍的潜质。但是从他们的现实表现上看，他实在不敢相信他们当中有人会是中统、军统或者地下党的深度间谍。

古耀鹤把摊在桌子上的档案材料分别装进了各自的档案袋，然后打电话让档案科的顾科长把档案取了回去。虽说他从档案中没有看出什么大的疑点，但是这几个人的背景情况，他心里多少有些数了。

此时，天已放亮。古耀鹤站起身来，伸了伸胳膊，活动了活动筋骨，走到了窗前，拉开窗帘后，透过白纱窗帘注视着76号院的大门口。

忽然，古耀鹤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档案上看不出什么问题，那么行动过程中会不会有问题呢？

为了保险起见，古耀鹤决定好好查一查行动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他心里盘算到，俗话说得好，细节决定成败，魔鬼就藏在细节之中。查一查更放心、更安全，现在这世道，照理说，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

古耀鹤此时还有一个心思就是，自己身边的这几员干将，除了罗子雄是自己的心腹之外，其他几个人或许都是他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睛”，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可以说都在日本人和南京那些高官们的监视之下，在这种情况下，有的事情就不能做得太明显、太过分，省得日后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手下这几个人当中到底有没有K爷？关键是要看在K爷打电话报信的这个时间段里，这几个人都在干些什么？有没有通风报信的动机和机会。

古耀鹤双臂交叉在胸前，右手**下巴，脑子里在回想着那天晚上的整个行动过程和细节，他想通过仔细的梳理，看看谁会是存在于这个细节中的“魔鬼”。

古耀鹤的脑子里开始像过电影一样，开始一幕一幕地回忆。从那个军统上海区人事科长陈金发下午被捕到晚上招供，期间有大约四五个小时的时间。而从他晚上9点30分左右供出五个深度潜伏的军统高级特工，到晚上10点钟自己立刻下令抽调全体在单位的人员紧急集合后分头去实施抓捕，前后也就不到半个小时，时间非常的紧张，情报泄露的时间也应该就在这半个小时之内。

而当晚参加抓捕行动的只有齐大威、冷雨菲、罗子雄、韩冬、赵猛，他们知道行动的具体时间、地点和目标，如果是他们五个人当中的一位去通风报信，怎么可能脱离大部队的视线，然后冒雨骑车去街头电话亭连打5个电话？所以，他们五个人应该排除通风报信的嫌疑。除非，他们还有一个同伙，在得到消息后利用其它时机打了电话。但是这要查起来，难度会非常之大。

剩下的两个人，陆道江和楚啸天都不是核心成员，当晚均在家待命，他们并不知道具体的抓捕行动的时间、地点和目标。但是不排除他们从其他渠道打探到消息，进而在行动处全体人员出发后，寻机外出打电话报信。究竟他俩有没有这种可能，古耀鹤决定再从外围调查了解一番。

想到这，古耀鹤看了一下手表，还没到上班时间，他起身到洗漱间洗了一把脸，刷了刷牙，还刮了刮胡子，让自己清醒清醒，精神精神。看着镜子里的面容，明显瘦了一圈，眼窝也凹了进去。

古耀鹤洗漱后，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让值班人员弄点早餐来，还让值班人员通知技术保障组的小刘和电讯组的小赵，半小时后来自己的办公室一趟。

古耀鹤匆匆吃了点早餐后，抓紧时间对小刘和小赵两个人进行了询问。他简明扼要，直入主题。

“前几天的晚上，就是下大雨的那天夜里10点钟的时候，你们的陆道江组长在干什么？他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你只管大胆的说，不许有任何的顾虑和隐瞒。”古耀鹤盯着小刘问道。

“下大雨的那天晚上10点钟？让我想想。对了，当时我在修理所的值班室接到门卫打来的电话，说执行任务的一辆卡车刚出门就熄火了，怎么也打不着火，去找奎叔，可奎叔发烧了，问陆副科长在不在，如果在请他到门口帮着看看。我赶紧到车间里去找陆副科长，陆副科长拿起电话又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就拿着把雨伞和一个手提工具箱到门口去了。”小刘想了想说道。

“那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期间大约用了多长的时间？”古耀鹤继续问道。

“前后应该有20来分钟吧。当时外面下着大雨，他先是拎起了工具箱，然后又拿了一把雨伞，我要帮他提工具箱，他不让我去，让我在值班室守着电话，自己出去了，回来时衣服都淋湿了，说那辆卡车刚开出门就熄火了，他已经帮着修好了，还说大晚上的行动处不知又去执行什么紧急任务。换了件衣服后，就一直呆在车间里捣鼓修理一辆旧的摩托车，哪里也没有去，直到行动处执行完任务回来，他才回宿舍睡觉去了。”小刘边回想着当时的情况边说道。

“好了，今天的问话，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许对其他人透露半个字。去把小赵叫进来。”古耀鹤挥了挥手。小刘出去后，电讯组的小赵进到了办公室。

“抓捕军统‘五毒特工’的那天晚上，就是下大雨的那天晚上10点左右，你们的楚啸天组长在干什么？都说了些什么？不要有什么顾虑，实话实说。”古耀鹤盯着小赵问道。

“下大雨的那天晚上，我们电讯科的人大多都在值班，记得楚组长好像有心事，一会坐下，一会站起来的。因为电话只能打内线，既不能向外打，也不能接外线电话，他不停地唠叨，嘴里好像还嘟囔了一句什么‘怎么一到节骨眼上就有任务，连个电话都打不了’。随后说他自己有些头疼，让我们盯紧点电台，有急事到宿舍找他，他回宿舍眯一会去了。”小赵想了想说道。

“这小子总也改不了那股子公子哥的臭习气。好了，我知道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对谁也不要说，你知道纪律的，去吧。”古耀鹤让小赵离开后，又把当晚开车出现故障的司机找来，问了问当时的情况。

“说说吧，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古耀鹤一脸严肃地问道。

“我是车队的最后一辆车，可车子刚开出大门就突然熄火了，怎么打也打不着火，急得我赶紧就跑到修理所去找奎叔。可是奎叔下午冒雨检查车辆时遭雨淋了，突然感冒发烧，身上盖了两床被子还直打哆嗦，我实在不忍心叫他起来帮着修车，就回到了大门口。”司机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你给陆组长打的电话？”古耀鹤问道。

“是的，情急之下，我只好去找陆组长。对了，他来‘特调组’之前是技术保障科的副科长，也会捣鼓修理汽车，我想去找他，又怕耽误时间，就进到警卫室给修理所的值班室打了一个电话，问值班人员陆副科长在不在，如果在请他来看一看。陆副科长接了电话后，问了问情况，几分钟后，他就打着雨伞过来了，左手还拎了一个工具箱，打开发动机盖子后，帮助捣鼓了有四五分钟，汽车打着火了，然后他还开着车又试了试，大约开了50来米，他说行了，没问题了。随后，陆组长从兜里掏出酒壶喝了两口酒就下车回去了。”这个司机如实回答道。

“白天时，车辆保障组的人不是对所有的车辆都进行检查了吗？怎么还会出现突发故障的情况？”古耀鹤提出了疑问。

“白天检查时确实都没问题，可能是因为晚上下大雨的缘故，发动机的电路或者是油路出了点问题，突然就打不着火了。”这个司机解释道。

“陆组长在修车时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问到你们执行任务的情况？”古耀鹤盯着司机的眼睛问道。

“好像没有，他只是说如果路上车子再出现故障，就给他打电话，他会立即赶过去的。”这名司机想了想后说道。

古耀鹤听了司机解释后，暂时打消了对陆道江的怀疑。他让司机走了后，又打电话把宿舍值班的管理员叫了过来，问了楚啸天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后的情况。

值班员想了想说道：“我记得行动处的人集合出发后不久，楚组长就回到了宿舍，就他一人，进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他出来，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来钟看到他起床洗脸刷牙。”

古耀鹤听了宿舍管理员的话后有了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