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潜伏

虎帅杨将军带着一众贴身侍从卫士和儿子杨明还有尕娃子冯思南，从长安城外西北武装总部驻军的兵营操武场回到了虎帅在兵营里的住处，大家都是满身的灰尘，于是便洗漱了一番。虎帅杨将军端坐在司令部的太师椅上，看着站在他面前这个一张娃娃脸红潮未退的冯思南说道：“我听杨明说，你这个小娃因为年龄小求学不成，只是在于大校长的校长室做了一个杂役？这个于棱校长真是个于书呆子，楠木做柴，他这真是枉自浪费人才。这样吧，你娃先来我的侍卫队里做个少尉卫士，等到以后伺机立了战功，老叔我必定不吝提拔，用不了几年，就可以把你放初期带兵打仗。”

冯思南想到在准备来杨府的时候，齐长忠曾经叮嘱他，如有可能，不要轻易拒绝进入军伍的机会。虽然他并不知齐长忠真实的打算，但是既然加入了赤色的特科队伍，就要服从上级的指令。

此刻听到大帅下令作了安排，冯思南也只好表示服从。当冯思南他和杨明不情不愿的领了两套军服之后，垂头丧气的往城里走去，看到冯思南这个不情不愿的样子，旁边陪伴的杨明发牢骚说道：“你还不高兴？这不高兴的人应该是我，我就一直不愿意穿他的军服，这次借着你的事，他硬是把军服也套在了我的身上，还中尉？就是上尉我也不想要！”看看旁边无人，杨明小声地说道：“咱两个可是赤色地下组织中特科执行组的勇士，怎么能给反动军阀当侍从卫士？”

冯思南听了杨明的话愣住了，说啥呐？反动军阀军阀吗？那是你的亲爹行不？

没想到，两个人郁郁不乐的回到了城里，来到了齐长忠的院子，把他们今天经过的事情一汇报，齐长忠却是听了后笑呵呵的大喜，一脸严肃的说道：“好事，这是好事！这件事很重要，你们两个人不得拒绝！这个事情我要立即向上级特科的领导进行详细汇报，你们两个人给我记住了，要是把虎帅卫队的差事丢了，我处分你们！”齐长忠说完，急匆匆的出去了，留下了一大一小两个’呆瓜‘一起发懵！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就是‘大井帮’朱雀门的‘掌桶’老大，也是赤色特科组织机构长安特别行动执行组负责人齐长忠此时此刻的心境。

自从这一位杀伐果断的猛汉齐长忠，在军阀冯大帅的武装集团军伍中做赤色组织安排的‘地下兵运’工作以来，这近二十年来他自己早已是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尤其是他在混卒于军伍丘八的行列那些年，平时的言行稍有不慎便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丢了性命。

几年前，为了扭转敌对势力发起的‘白色追杀’以来的反动浪潮猖獗，扭转这种的被动局面，赤色组织高层酝酿了一次武装哗变风暴行动，拟奇取三秦汉中地区，力图在风雨飘摇危急形势下，重新开辟一个据陕临川的根据地，可以纵横于秦岭汉水之间，以呼应大形势。但是因为赤色组织内部出了叛节分子，导致大好的形势在事泄后，武装哗变风暴行动遭致失败。

在令所有的英烈志士们垂泪伤悲的武装哗变风暴行动遭致失败后，大批的赤色组织成员也陆续的惨遭逮捕杀害。三秦之地的西北赤色组织上级核心负责人在危急时刻发出严令，必须立即采取严厉的特殊手段，尽快处置叛节内乱分子，清洁我们的赤色组织队伍！

当时齐长忠公开的身份已是冯大帅掌控的西北武装集团军伍序列的一个营长，他在战场上勇猛作战，冲锋陷阵，罕逢敌手！正巧有一次作战，俘获也是军阀武装的敌军战俘千余人，获得战场大捷。军部高层派来几名高参大员率军部督查巡视组来慰奖部队，来军营慰问的三名督查巡视组高参大员里面，其中的一个高参，恰好是年前出卖了赤色组织‘兵变**’的那个赤色组织队伍里的叛贼奸细。

赤色组织上级核心领导人认为，这是一个惩叛锄奸的好机会，要求潜伏在军营内的赤色组织锄奸小组要不惜任何代价，必须在西北冯氏武装集团总部派来的督查巡视组这些高参大员返回的路徒上，伏击截杀这个可恶的叛贼奸细。

齐长忠就是这个锄奸小组的主要成员，在接到任务后，他对赤色上级特工组织的指令要求有疑问。他认为，在西北冯氏武装总部督查巡视组返途中对他们进行截杀的做法不感妥，而是觉得从汉中地区的南郑县到西北大都长安城这一段长长的路途上关卡甚多，负责截杀叛贼的锄奸小组人员虽然获得的成功率较大，或许行动上只是锄奸易，行动完成后，在事后参与行动的赤色特科人员却是难以顺利脱身。

齐长忠他坚持认为，只是诛杀一个叛贼而已，真不值得动用这么大的赤色特科行动力量去冒险作战，这会让我们的赤色组织再搭上许多忠诚特工战士的宝贵生命。而就在这时，这个凶残的叛节分子居然又利用封官许愿的拙劣手段，在军营里公开的抓捕了十几名赤色组织的‘地下兵运’成员。

在这个赤色组织的凶残的叛节分子的提议下，被敌特部门抓捕的这十几名赤色组织的‘地下兵运’成员，除了留下一个主要的负责人要押送长安城继续侦讯外，其余的‘地下兵运’赤色组织成员均被当时从西北武装总部派来的督查巡视组批示予以枪决。

这一件事引起了齐长忠极大的愤怒，而齐长忠表面上看，虽是来自于江湖的军伍之人，但他骨子里本是读书人出身，他处事并不毛躁，而是深思远虑。

经过齐长忠严谨的观察，他发现这个总部督察巡视组的驻地，在战俘营通往安康地区的道路之间，大可以做一些脉浮劫杀的行动安排。就是说，如果是战俘营里发生了大的骚乱，战俘们在爆营后一定会大量向安康方向逃亡，那么他们在武装逃亡时，必然是会路过这个总部督察巡视组的驻地，而这个总部督察巡视组驻地所在的大院子里目前只有一个警卫排不足三十人的战力在守卫。

经过反复的思索筹划之后，齐长忠的心里有了决断，不过他也知道他心中策划的这个埋伏劫杀行动的计划事关重大。呈报给上级组织后，如不能迅速的决断，一旦拖延，那么在内部奸细未根除干净时，他的这个方案报上去，肯定会有面临泄露的危险，而且他的这个方案还未必会被上级组织批准。

毕竟齐长忠策划的这个锄奸方案一旦予以实施，在埋伏厮杀时，很难做到干干净净的敌我分明，混乱的枪战中必定会伤及的人过多，我方赤色组织人员也会有大量的伤亡，这个作战计划一旦实施，此战实在实在的有杀戮过重之虞。

两天以后，在武装总部的战地督查巡视组即将返回长安城的前夜，战俘营的厨房因大锅煮饭时，有若干只老鼠掉入了锅内，被当做饭菜抬进战俘营里供应食用，被战俘们发现，立即引起了战俘们的愤怒骚乱。奇怪的是战俘营里守卫士兵的兵器室无人值守，战俘营的大门也无战兵值卫，使得上百条枪支和弹药轻易的落在骚乱逃亡的战俘兵之手。

逃亡的战俘兵卒们趁着夜间的骚乱，手持抢夺来的枪械放着乱枪，一窝蜂似的的破门而出，冲出了战俘营监区，一路狂奔厮杀的往安康地域方向逃逸。

在大批逃亡的战俘兵卒冲杀路过这个军部督查巡视组驻地时，自然受到了守卫那里一个排警卫人员的阻击。

就这个时候，在赤色组织的运作下，齐长忠接到了上峰的指令，要求他立即带兵**战俘的骚乱，齐长忠率领他的全营官兵及时赶到这里进行弹压，他有序的指挥带领全营官兵把骚乱的逃亡战俘和军部督查巡视组围压在当地的一家地主乡绅大宅里，包围形成后，他并不理会大宅里面喊叫停战的请求，更是不接受对方武装人员和高官们的投降要求，齐长忠严令自己的部下立即大量投掷手雷，炸弹，和炸药包。并下令堆柴泼油全面开始火攻，在接下来的混乱攻战中将百余名战俘和三十多个保护总部战地督查巡视组的一个排警卫官兵全部灭杀，那个从总部高层派来的战地督查巡视组里的三名高参，包括那那个赤色组织的叛节分子，自然是在惨烈的杀戮恶战里全部丧生。尤其是那个赤色组织的叛节分子高级参谋更是尸首分开碎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此次战俘**和总部战地督查组高参官员们被集体屠戮的事件，在事后经总部有关情治部门调查了一个多月，尽管是疑点甚多，只是因为这个营长齐长忠终因是接到上峰的命令才去弹压平乱，上峰也只能是以他杀俘过多为由，把他从营长职位降了两级，做了一个副连长使用。由此可见这齐长忠杀伐心之重和他锄奸手段的罕见惨烈。

赤色组织特科部门地下兵运锄奸小组的成员齐长忠，带兵在混战中除掉了对我们赤色组织造成了重大伤害的叛节分子，无疑是功劳巨大，但是也伤亡了许多我们赤色组织特科战士的宝贵生命。

对于这一点，齐长忠本人毫不在意，他内心深处牢牢地记住了他的恩师秦原先生说过的一句话“清亡民兴之际的动荡可证：在历史的变局过程中，江山的倾覆和更换，这样的非常时期，哪里有啥子的无辜？”

后来，赤色组织特科上级部门还是给了他公平的认定。在他于抗击外寇时期英勇牺牲了多年之后，一位高层领导在几十年后的和平时期，回忆起当年赤色特科组织下属的灰色战线行动执行组在秦河南城流域等地的功过是非时，提到了齐长忠，盛赞其：“齐长忠是一位无怨无悔的赤色组织安排在灰色隐蔽战线上的忠诚战士，他在为党的事业和为民族解放事业奋斗的过程中，‘小事不慕虚名，大事绝不糊涂’，所作所为大功小过！”

自从齐长忠因为军队遣编离开军营后，他就按照赤色组织特科部门的要求来到了长安城潜伏，在长安城内潜伏的这几年，齐长忠受到了上级特科组织的严厉约束。不经请示不得发展赤色特科组织成员，不得自行决定锄奸任务，最大的任务就是潜伏，潜伏！

偶尔也会让他们这个灰色执行小组护送特别人物进出长安城，然而也只是护送而已。像锄奸和阻杀敌方要员，这一类齐长忠喜欢的工作，很少交付与他。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处境，这样的约束，让齐长忠陷入过长期的困惑，他曾经多次在深夜苦苦的扪心自问，我的人生道路，我的信仰选择错了吗？遗憾的是没有人来与他一起探讨，他只能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寻找自己坚信的光明。

随着岁月的流逝，残酷的环境和时光变迁，让他所知所熟悉的人，或战死或逃亡或屈服或背叛，这使得齐长忠终于有一天明白了特科组织对他的爱护，对他的帮助，是用特殊方式对他进行培养，和对他在未来的灰色战线战斗中寄予的希望。

他们这个潜伏在古城长安的赤色特科组织灰色战线里的战斗团体，不需要在杀场上浴血砍伐，不需要猛烈的炮火碎躯洗礼，他们只须在危急的险境，及时扭断那些危害组织的毒蛇之牙，就能够起到让千百万人头不落地，又可让千百万人溃不成军的战绩。

很多的时候，灰色战线往往就是红色战线的保护神，而他齐长忠就是保护红色战线的灰色特科战士之一。

当他有一天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以后，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沉下心来认真的稳固自己的这个行动执行小组。他知道，他的生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他们行动小组的生命不属于他们自己！他和他们这一群灰色的无名战士只属于红色事业，属于国家和民族，他也深深明白，他今后的一生不会再有什么阳光的一面，只有灰色，无尽的灰色。

一般的情况下，他们是不需要向赤色组织特科上级部门作汇报的，只须静静的等待赤色组织特科部门下令对内奸和**进行抓捕和处置，或者有接送赤色组织重要人员的任务。然后他们无条件地去执行命令并完成，不得质疑和迟缓。

今天，齐长忠是近年来第二次行使赤色组织特科执行小组组长的特殊权利向上级做请示。第一次，是被冯思南在土房小院子里的半夜间，无意间**发现了他和哑夯在使用秘密电台发报，当时处于泄密的危境，他不得不在禁锢了冯思南之后，前往赤色组织特科上级部门去请示。

这第二次则是他这个特科行动小组新发展的成员冯思南和杨明，无意之中渗透进了现今西北武装总部核心长官虎帅杨将军的卫队，甚至杨明还是这个西北驻军长官虎帅杨将军的亲生儿子，而另一个却是他齐长忠昔日恩师秦原的嫡亲孙子。

他深知赤色特科组织的纪律像钢铁一样不容侵犯！只是这一次事关重大，他必须得亲自前去向上级负责人作汇报。

齐长忠走出了自己居住的土房小院子，他招了招手，一个黑衣白袖的手下快步走了过来。问道：“掌桶，去哪里？”齐长忠眼也不抬，一步跨上人力车吩咐了一声，“去炭场。”

长安城内唯一的大炭场，同时经营着煤炭和木炭，这个大炭场里主事的掌柜兼账房先生，生就的一副白皙的面孔，大炭场内满是黑尘飞扬，他穿的灰色长袍却显得洁净依旧。见齐长忠进到大炭场，满脸笑容迎上前去拱手揖礼：“欢迎齐大掌桶光临，您来此有何贵干？若是需要用炭，只须派个人来招呼一声，就送过去了，这个黑乎乎地方，何必亲自过来？”

齐长忠冷冷说道：“我来对一下账，上个月我账上记了是八百六十桶水，怎么你们只交了六百八十桶水钱？今天正好路过，与你对一下。”

等进到了炭场帐房的屋内，炭场掌柜兼帐房先生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给你三十秒时间解释，我手里这把无声‘匣子’，里面有两颗花生米，是要我处置你吗？”

齐长忠不顾脸上的冷汗流进眼眶里刺痛，急忙说道：“我的行动小组里经你批准刚收进来的两个人，昨天的下午被西北武装总部长官虎帅杨将军亲自安排进了他的侍卫队，这两个人都是去当卫士，一个是中尉一个是少尉。这两个小子不想自己不想进去当卫士，他们来请示了我，因为这件事，事关‘地下兵运’的策反工作，此事我不能擅自做主，却又是非常的事关紧急，我无奈之下只好违反特科纪律，没有用原定的情报渠道，而是冒险亲自前来向你直接请示。你看这件事怎么办？”

大炭场的掌柜兼账房先生此刻脸色一肃，他在听到齐长忠紧急前来的缘由，是汇报的这么一个突发情况，这有关特工成员在西北武装总部心脏要害部门潜伏的情况，无疑是事关重大，也无疑是一个对赤色特工组织有力的好消息。他脸上的神情明显的缓和了下来。他点点头对齐长忠说道：“老齐啊，原来事情是这样，那么你这一次急着亲自过来汇报，确实是有情可原，要我看呐，这对我们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不过，要是在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也就罢了，我可以直接批准就行，只是如今在上级组织对我们特科部门进行整顿以后，这一类敏感的有关潜伏任务安排的事情，还要看一看陕北瓦窑堡总部方面是什么意见。这样吧，你先立刻返回去告诉他们两人，西北武装总部司令部的侍卫队既然进去了，就绝对不许他们擅自退出。要等待上级特科组织的命令，从现在起他们的一切活动不许在杨的侍卫队里面进行，他们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也不要打听任何事情。就天天在那里混日子就行，扎下根来，以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