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车门锁死

“呕……”

一辆日本的军用卡车，膏药旗被白漆涂掉，取而代之的是新四军的字样。这一天，当汽车行驶到莱芜郊区的丘陵地带时，一个壮汉推开副驾驶的门，抠着喉头吐了起来。

“我说强子，你至于吗？”一个精壮干练的青年军官也推开驾驶室的门，一跃下车，有点儿幸灾乐祸地看着，正是新四军苍龙突击队教导员秦坤。

“坤坤，你还好意思说啊！”突击队副队长刘振强吐完，跌跌撞撞、口齿不清地骂道，“在江南骑马赶路倒还罢了，到了江北，为了赶时间偷了一辆日本人的卡车，又为了避开日伪军、国民党特务的耳目昼伏夜出走山路，这都罢了。我说……你小子的车技是跟谁学的？走山路转弯都不减速，他娘的一路狂飙啊！老子的馅儿都快给你晃出来了！”

这个时候，副队长赵德胜也摇摇晃晃地从车后面下来了，发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俩。

“咋滴，胜哥，啥意思？”秦坤有点发愣地看着他。

“呕……”说时迟，那时快赵德胜毫无征兆地就俯下身“喷射”了出来，吓了秦坤一大跳！

“卧槽！”秦坤一跳脚，一个激灵。

吐完了之后，赵德胜的面色明显红润了许多，他斜着眼，哀怨地看了一眼秦坤，转过身，然后尖声大吼道：“上车，开路！”

卡车的棚子里，竖着耳朵听“热闹”的包括军长郑龙、队长阿克索龙在内的十三名特战队员再也忍不住，传出了哈哈大笑的声音。

一下子，行军路上的疲惫，在这种战友间欢快的“调戏”中消散了大半。郑龙、赵德胜、刘振强、秦坤等人，仿佛又回到了抗日战争时代兄弟齐心、深入敌后、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就连年轻的队长阿克索龙，也不禁受到了这份情谊的感染，他对自己的首长、师父郑龙说。

“师父，我忽然有一个想法。”

“嗯？”

“我忽然希望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那也不是件坏事儿。”

说罢，阿克看见郑龙别过头去，只是为了不让他看见眼中晶莹的泪花。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倭奴血，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可是，他们如今作为人min军队，却并不是为了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更不会可怜白发生，而是要砸碎一个旧世界，建设一个和平、**的新时代。

“队长，有情况！”

突击队电台通讯员背着电台，突然收到了延安总部的电文！

郑龙结果通讯员手抄的电文，他根本不需要用密码本“翻译”，现场就解读了起来。作为身经百战、手握雄兵的将军，他知道，特种作战，最核心的原则，却往往是一般作战的大忌——孤军作战。因此，把希望寄托在任何“外物”上都是愚蠢的，所以，临出发前，他早已把密码本背了下来。

“……”

“师父，怎么了？”阿克凑过来，看着郑龙有点儿哭笑不得的表情，奇怪地问。

郑龙把电文递给阿克，作为他一手教出来的唯一弟子，阿克自然也是把密码本背得滚瓜烂熟，他迅速将电文译了出来。

“云桥学弟：东北有啥子好去的？顺道来趟长治，哥请你吃肉！对了，我是你学长，太岳纵队司令员。”

在解放军的高级将领中，能够公然在电文中嬉笑怒骂、玩世不恭，“调戏”他郑龙的，也就只有自己这位黄埔一期、蜚声天下的学长了。

但是，郑龙在电文中，听到的却是藏在太岳司令诙谐之中，压倒一切的命令！看到的却是长治城下如火的军情！

司令是要把自己请过去，对付阎锡山的头号大将——第19军军长史泽波，要的是让史泽波在自己面前鸡飞蛋打、输得一塌糊涂，以此震慑在阎锡山身后磨刀霍霍的蒋光头！

郑龙立刻下车，看着吐完之后在副驾驶大马金刀坐着的刘振强。

“强子，舒服吗？”

“舒服……”刘振强眯着眼，突然，他听出这是老大的声音，一下子惊坐了起来，“头？！”

“咔嚓”一声，说时迟，那时快，郑龙已经从口袋掏出锁，把副驾驶的车门锁死了。

“强子，你呀，在到目的地以前，就甭下车了，下车多费事啊？吃在车上，喝在土上，想吐就伸头，拉、撒给我打报告，节省时间，懂？！”

“头儿。”秦坤从郑龙的话中听出了什么，“有任务？”

“对！目标长治，一路向西，全速前进！”郑龙大声命令，随即箭步上车。

“得嘞！”秦坤猛地一踩油门，卡车在山道上再一次悍然加速，飞驰而去，每一次过弯都是如此娴熟，仿佛几十年后秋名山的一位传奇司机，看着万仞山下湍急的河流，刘振强抓着车把手，吓得眼睛都闭上了，他惨叫着：

“坤坤，你他娘的真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