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提桶跑路

如今，在长治的指挥部坐困愁城的史泽波，每一天都被无数的希望和失望交织着，他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总司令、“大救星”阎锡山的各路援军把自己捞出九死一生的长治城。

可是，盼来的却是“援军损失惨重”“遭到共军埋伏”“兄弟再撑几天”这样令人忧伤而心碎的声音，令他脆弱的小心脏半个月来每天都要受到最惨无人道的爆击。

10月2日，在晋冀鲁豫军区司令员的调遣下，太岳纵队、太行纵队迅速北上，将国民党援军包围于虒亭以南老爷岭、西窳、磨盘垴、榆林地区。在围歼过程中，查明援军为2个军6个师，另外由伪军改编的山西省防军第3军4个团也正从沁县出动，全部援军约2.3万余人。

为确保打援的优势兵力，晋冀鲁豫军区又跨省急调冀南纵队北上参战，并令其白天开进，故意暴露，以动摇援敌军心。5日，晋冀鲁豫军区部队从两翼向退据老爷岭的国民党援军主力发起攻击，并在北面留一缺口，诱其突围。

当夜，国民党援军在其老爷岭阵地失守后，向北突围。晋冀鲁豫军区以一部兵力先机抢占虒亭以北土落村制高点，截断其退路；主力沿虒亭、屯留间公路两侧实施追击。至6日，国民党援军除2000余人逃回沁县外，其余全部被歼灭，第7集团军副司令彭毓斌中将被击毙。

当彭毓斌被击毙的电文到了史泽波手里，在“上党战役”前一度嚣张跋扈、凶焰冲霄的国民党晋绥军高级将领，如今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瘫倒在了指挥部的小牛皮沙发上。

这个时候，参谋长李正刚穿着作战服，也带着一件给史泽波准备的作战服，两件作战服上没有任何军衔标志，如普通士兵一样。

他扛着汤姆森冲锋枪，激动地对史泽波说：“军座，守下去没有希望了，我刚才清点了下人数，咱们还有四千多人，集中起来，在共军相对薄弱的西门杀出一条血路！还能有一线生机！”

史泽波猛地站地来，他意识到，李参谋长说得有道理，倘若打援的太行、太岳、冀南三大共军主力会师长治城下，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没错，三十六计走为上！只要我们能够逃回浮山、翼城，就安全了！”史泽波一咬牙，拿起钢盔，接过李正刚手里的作战服，脱了自己的中将军服就换了起来，可惜，由于史泽波在抗战后期花天酒地，“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身材早已严重走样，普通士兵的作战服，他愣是扣不上扣子。

史泽波骂了一句，直接用武装带扎住衣服，戴上钢盔，抄起一把汤姆森匆匆走出指挥部，登上一辆吉普车就要跑路。

这个时候，一双柔软的小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史泽波一看，是自己哭得像泪人儿一般的如夫人，她死死地抓着史泽波，哭着要史泽波带她一起走。

如夫人，是国民党高官的小妾，或者是连小妾都算不上的性伴侣一个比较“体面”的说法。按照国民政府陆军军法，军人打仗是严禁携带家眷的，“老婆”自然也在此列。

但是，由于抗战后期，国民党军队军纪败坏，除了少数尚有操守的军人，大多数军官早就不把这个陆军条令当个屁了。史泽波也是如此，你不是不让我带老婆吗？我还不想带着那个黄脸婆呢！

这个如夫人，是1943年河南大灾荒时期，一个破落地主家逃难的千金，更是知书达理、如花似玉、千娇百媚、媚骨天成，美中不足的是，她爹之前为了一袋米，早就把她买到了青楼里，史泽波也是她的“主顾”之一，由于她服侍周到，这才被史泽波买了下来。不过兵荒马乱的，史泽波也不是挑剔的男人，差不多就行啦。

但现如今，夫妻本是同林鸟，更何况这个女人不过是自己泄欲的工具，连小妾都算不上，史泽波一狠心，一脚把她揣在地上：

“贱人，给我滚！”

随即，在女人绝望而无助的哭喊声中，史泽波等人驾着吉普，绝尘而去。

在车上，史泽波检查了下武器弹药，对李正刚说：“告诉副军长，让他率残存的军主力，突击共军的东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样我们才能出其不意从西门突围，逃出生天！”

“军座高明，副军长是您提携的，这样他也算死得其所！”李正刚敬佩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