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投石问路

“队长，你看！”副队长秦坤指着远方说道。

3月20日凌晨4时，关向诚指挥部外，几个国民党士兵慵懒而困倦地倚靠在墙上，耷拉着脖子。熬夜是痛苦的，尤其是没有任何娱乐的情况下，特别是在长途跋涉来回折腾了一千多华里的情况下，对于这些士兵而言，老子都苦成这样了，还要老子值夜班，这他娘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此时华东野战军第87军苍龙突击队正在77军关向诚指挥部外西南山丘的丛林里仔细观察。

“想不到敌人被咱们头儿（郑龙）和代军长（常远）折腾成这样，陕北河南来回跑，嘿嘿，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趁机杀他们个回马枪！”拿着望远镜的副队长刘振强得意地笑了。

“欸！欸！你们看，他们还拿出酒坛子喝酒了！”秦坤叫道，“这站岗还他妈喝酒?!”

“那还等什么？摸上去，搞他们！”副队长赵德胜急不可耐地说道。

“……不对劲。”

此时，一个刚刚通过严酷的特种部队选拔进入苍龙的新队员常小军有些怯生生地说。

队长阿克索龙没有生气，他温和地问：“怎么不对劲了？”

“队长，关向诚的驻地是洛阳市长的官邸。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地方绿植很多、树木葱郁，虽然现在是3月中下旬，但那里还种着不少的亚热带常绿植物，可问题是……我们听不见鸟叫声……”

阿克索龙恍然大悟，赵德胜、刘振强、秦坤等人也是一拍大腿！

“没错！按理说，如果77军大院里大多数人都睡着了，这个点，鸟儿们应该攀上树枝开始可劲叫唤了！”秦坤惊道，

“要不是小军心细，咱们就着了道了！”

“好样的小军！好样的！”刘振强拍着常小军的肩膀夸奖道。

小军点点头，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感动。他本是张灵甫整编74师士兵，“孟良崮战役”后投降，补充到了共军部队，然而，由于他的身份问题，而且他所在的连队指导员又非常讨厌投降的国民党士兵，因此他郁郁不得志，这才自告奋勇报名了苍龙突击队的选拔测试，突击队的淘汰率非常之高，用**挑一来形容也不为过，不仅要考验各种技战术水平，甚至要考坦克车辆驾驶、地图测绘、方言学习能力、一分钟内武器拆卸重装、铁人三项、高空伞降的技术要领、心理学、武术格斗、狙击、情报分析……杂七杂八，反正，只要是战场上用得着的，苍龙都要考。

而这一整套的选拔模式，正是苍龙突击队的首任军事主管郑龙亲自制订，并在实践中不断修改完善的。郑龙深知——特种部队是一支奇兵，也是一支投身在最险恶环境的孤军，技多不压身，只要有用的技能，都要考，都要会，技多不压身，会得越多越好！而且，从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考试中，总会发现有一些人，在某些科目中拥有他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与特长，成为突击队中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战略狙击手、专业爆破手、尖兵突击手、侦察测绘员、情报分析师……

此外，即便是被淘汰的官兵，在这种苛刻到极点的训练下，自身的素养也会得到极大的提高，自己的缺点也会被及时纠正，对于整个野战军而言就有极大的好处。

所以，在苍龙突击队选拔的成绩单中，5分（满分）不可能，4分（优秀）极少数，3分（合格）掉层皮，至于1分、2分甚至吞个零蛋的大有人在，这也是为什么，苍龙的人数始终也就保持在二十几个。

而且，纵然你通过了这些难到变态的考试，有时候，仅仅是训练教官的一个决定，你就被扫地出门。

有一次，常小军和另一个也非常优秀的华野连长比拼勃朗宁手枪的重装，科目要求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装好一把勃朗宁。他们被蒙上眼睛，然后靠着战士长期历练积累的军事素养与感觉，在桌上一堆故意摆放散乱的零件中“盲装”，两人几乎同时完成。连长得意地收手立正，可常小军却连想都不想，继续装枪。

最后，当他们的蒙眼布被扯下，连长装了一把枪，常小军却把所有的零件都装好了——三把枪。

苍龙突击队的主考官秦坤冷冷地看着那个连长：“桌上有多少零件？”

此时，连长看着冰冷如铁的秦坤，头上冒汗了：“三……三把！”

“那你为什么只装了一把?!”秦坤大喝。

连长颤声道：“因……因为考试要求……”

秦坤一皮带抽到连长肩膀上，暴怒地吼道：“当战场上有三个敌人，我告诉你只要击毙一个就行，你他妈就任由剩下两个逃走，杀我们的战士吗？看着国民党反动派即将开枪扫射老百姓，你是不是还要请示一下再救？妈的，滚！你被淘汰了！”

当连长哭丧着脸离开后，秦坤脸色稍缓，走到常小军旁边：“你叫常小军？”

“是！长官！”常小军惶恐地立正喊道。

秦坤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点头道：“没关系，放松些，不要担心，我们苍龙的三名副队长，包括我，都是从国民党那里过来的。郑副司令、常代军长也都曾是国民党的将军，出身算个屁！我们苍龙只看能力，不问出身！”

一句话，常小军长期压抑的委屈与泪水立马绷不住了，滚滚流了下来。

秦坤柔声说：“哭吧……哭吧……小军，其实，从你接受训练那天起，我就在观察你，你不仅战术水平优异，且对于别人无法发现的细节，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洞察力，这对于战争非常重要！恭喜你，所有的测试，你全部合格！”

就这样，常小军凭借着在整编74师学到的出色军事技能与战士素养，通过了魔鬼般的试炼，成功成为了苍龙的“菜鸟”。而当他进入苍龙突击队，却惊讶地发现——在训练中疾言厉色、狂暴无情的教官们，对待战友却如兄弟般亲密关切，在这里，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官兵平等，各级首长只有最终的决定权，而在此之前，任何人都可以对长官，包括队长阿克索龙的决定提出质疑，说出自己的观点，只要你能够说服别人，讲得有道理，那么即便你只是个副连级的新人特种兵，也可以让副师级的阿克索龙改变决定。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一切为战争服务、一切向真理让路的王牌部队，在这里，常小军真正得到了尊重，感受到了在74师以及其他部队从未有过的归属感。

“队长，可能有埋伏，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常小军继续提醒道。

阿克索龙笑了，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弹弓，装上石子，全力拉开：“看好了，这就叫投石问路！”

阿克索龙右手一松，石子如流星赶月，在阿克惊人膂力的催动下，石子迅速隐没在南面相邻的一片丛林里，顿时，树叶沙沙乱响，群鸟啾啾齐名，四处惊飞！

“有情况！”不知是谁大吼一声，原本黑暗死寂的军部大院一下子灯火通明，四台强光探照灯更是瞬间打开，把漆黑的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

随即，岗亭后的铁门“嘭”地打开，一队队密密麻麻、荷枪实弹的士兵在带队长官的率领下，一窝蜂杀向发出声响的南面丛林，不一会儿，难免的丛林里枪声大作。

“一个连、两个连、三个连……乖乖！足足有八个连，将近一个团的兵力！”潜伏在西南面的副队长赵德胜边数边嘬牙花子，“有这个必要吗？有这个必要吗?!”

“队长，你看！”常小军低声惊呼道，“火焰喷射器！”

原来，77军军部的伏兵甚至动用了火焰喷射器，很快，南面丛林化为了一片焦土！

“不讲究……太不讲究了……”副队长刘振强吐着舌头，摇头苦笑道。

“还好，咱们没有冲出去端了关向诚的指挥部，不然，就咱们这二十几号人，早被那个死胖子手下的兵打成筛子了！”秦坤心有余悸地说。

“所以，现在还不是杀回马枪的最佳时机。”阿克索龙说道，“立刻撤退，并电告常远代军长，立刻离开洛阳外围，我相信，关向诚一定会派出侦察兵，仔细窥探我军动向……这个老家伙，看来除了贪财好色，也绝非是碌碌无为之辈，否则，怎么会在二十多年的时间内，从一个粤军杂牌军的旅长，变成中yang军的军长呢？看起来，要想攻城，我们还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