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瑞雪兆丰年

“怎么样？”

下午1时整，在大多数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国民党东北“剿总”副参谋长兼情报处处长陈天扬却全无睡意，他在等待着“357”揭开谜底，他在等待着这一锤定音的情报。

而此时，蒋介石早已飞抵东北，他和负责东北军事的司令卫立煌上将，也都在等待着着至关重要的电文。

“参谋长！来了！”副主任方徽人未到，声先至，待到他的身影出现时，手上的电文已经递到了陈天扬的跟前。

陈天扬如触电般从沙发上弹起，一把夺过电文，多年情报工作积累的丰富经验让他脱口而出：“是任书成的手法吗？”

“没错，我闭上眼都能分辨出来！”方徽十分肯定，“他的手法非常干净、稳重，一点儿也不慌张，而且末尾有标志性的‘J’字长音！”

“好！”陈天扬立刻阅览起电文，突然间转忧为喜，绽出一丝微笑，“共军辽西地区为什么铁路运输如此频繁，就能说得通了！”

“是啊，共军以三个纵队伪装成主力，摆出一副进攻锦州的架势，作势要把我东北的五十五万精锐整个包围起来，我军必然大乱，全部的主力就会回援锦州，打通入关的通道。此时，共军声东击西，就会趁我主力部队倾巢出动之机，迅速攻下沈阳、长春，并祭出自己最拿手的绝招‘围点打援’，派出真正的主力在我军回援锦州的必经之路上最大限度消灭我们的有生力量，非常严谨的计划，是共军东北野战军司令的风格！”方徽笃定地说。

“照这样看，我军就不急着撤往关内了。”陈天扬长舒一口气，“我们可以将计就计，主力在撤出长、沈之后，就埋伏下来，俟共军攻城，便迅速返回。此时，攻打长春、沈阳的共军前有坚城、后有强敌，势必乱作一团，被我军重创，那么，我们就可以重新控制东北，取得战争的主动！”

“是这样的，参谋长！”方徽也喜形于色，“如此一来，人在沈阳的总tong也可以放心了。”

“好！我立刻向**和卫总司令报告！”陈天扬迅速披上军大衣，戴上军帽，看着帽子上金灿灿的青天白日帽徽，不由得微微一笑，对方徽说，“你转告‘357’，让他继续提供有价值的情报，另外，告诉他，南京国防部作战厅副厅长谢春雨中将，以及蒋总tong，都非常关注他的情报！假使东北战事峰回路转，那么他就是党国的第一功臣！”

“谢春雨中将？”

“是的，我和陈立夫部长通了电话，这位谢厅长是专门负责战略研究与计划的，也是**向我们了解东北战况第一手情报的顾问和接线人，我们抄送的‘357’的电报，实际上就是通过他向总tong递交和分析的。”

“参谋长，为什么总tong要兜这么一个大圈子？”方徽有点儿不明白了。

“呵，你要能明白，国防部部长的位置，我看非你莫属了。”陈天扬揶揄道，“好，既然你问起来了，我就告诉你。作为统治者，固然要通过下属来了解真实的情况，可统治者又不能过分地亲近和倚重某一个下属或部门，不然，一碗水就端不平了。你看已故的军统局局长戴笠，生前固然深得**的信赖，但相对的，他的军衔一直是少将。直到自己身故，才被追授为中将，这就是校长的驭人之道、制衡之术。”

“哦……”方徽明白过来了，“如果总tong公然越过国防部、‘剿总’司令卫立煌，直接让侍从室向我们要情报，就等于是告诉天下人——自己不信任国防部、不信任卫长官，纵然**真的是这么想的，也绝不会以如此露骨的方式表现出来。”

“是啊。”陈天扬喟然而叹，“其实，校长和卫长官的矛盾已经很激烈了，卫长官不是我们黄埔系，且他和共军在抗战期间走得很近，校长一直很忌惮他。但由于此人很能用兵，在担任中国远征军期间不负众望，收复了滇西全部沦陷的国土，完成了打通中印公路的战略任务，也让自‘豫湘桂会战’会战后大受损伤的我国声誉为之一振，所以校长又不得不重用他。自从熊式辉主任被免职后，陈诚接手了东北的军政大权，大肆敛财，把东北搞得是乌烟瘴气，也导致了共军的快速扩张，为此，校长才不得不再次起用卫长官。”

“可恕卑职直言。”方徽不无担忧地说，“卫长官自从上任以来，从不与共军发生正面冲突，我担心……即便这个情报递上去，只会更加坚定卫长官婴城自守的想法。”

“这就是校长需要我们这些黄埔弟子的原因了。”陈天扬骄傲地说，“我们和校长之间，不光是上下级的关系，更有一层师生的情谊在里面。早在进入中统以前，广州时期，我就是黄埔军校的校务部少校参谋。我们虽然处于各个系统、各个部门、各个战区，但有这么一层关系，就可以直接向校长负责，上达天听，这也是校长的高明之处。我会先向校长汇报，再向卫长官汇报，这样，就可以让校长去督促卫长官出兵，打破他和共军‘井水不犯河水’的春秋大梦！”

“参谋长高明！”

当陈天扬和方徽出了办公楼，突然，陈天扬感觉到脸上有一点冰冰的东西。

“雪？哦……”陈天扬突然笑了，“在东北三年多了，还把沈阳当成南京、上海，九月的东北就已经开始下雪了。”

“参谋长，瑞雪兆丰年，这是好兆头！”方徽笑道。

陈天扬笑而不语，拍拍方徽的肩膀，随即坐上了美制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