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帝王心术

“校长。”当蒋介石和毛人凤在阳明山对弈时，毛人凤落下一子，突然说道。

“嗯？”蒋介石并不抬头。

“台湾的这个案子，您看……”

“办得好！”蒋介石嘉许道，“齐五，我没有看错你。”

“马上就是您的大寿，我们保密局所有人都想为您争一口气！不想让您老是被前线的战事困扰……”毛人凤说着说着，不禁掉了眼泪，哽咽起来，他赶紧拿出手帕抹着眼睛。

“唉。”蒋介石有些宽慰地拍拍毛人凤的肩膀，“六十二了，我这一生，功过是非，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上天堂啊……”

“校长，瞧您这话说的。”毛人凤赶紧说，“您一定会上天堂的！”

“哦……”蒋介石沉吟道，“齐五，你这是盼着我死呢……”

“我靠。”毛人凤心里叫苦，急忙纠正道：“不不不，校长，我的意思是，您不会上天堂的。”

“哦……”蒋介石继续沉吟道，“那就下地狱喽。”

“我……”毛人凤蹭地站起，心里慌得不行，彻底给整不会了，看着毛人凤慌得一匹的神情，蒋介石终于憋不住了，像个坏小孩那样哈哈大笑。

“来来来，齐五，坐下坐下。”蒋介石笑道，“我是在逗你呢，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幽默感。”

毛人凤擦了眼泪，又擦擦汗，继续和蒋介石下棋。

“不错，棋路没有乱。”蒋介石夸奖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校长，本案得以告破，最大的功臣是谷正文。”

“哦。”蒋介石淡淡地说，看着蒋介石不痛不痒的神情，毛人凤心想，蒋介石对于自己的这个好弟兄的过去应该还有些芥蒂。谷正文早年就读于汾阳中学，后考入北京大学。九一八事变后秘密加入中国共chan党，成为学运的积极分子，曾任中gong北平学生运动委员会**。抗战爆发后，弃笔从戎，在八路军115师担任侦察大队队长，后被国民党逮捕，随即叛变，加入国民党军统局，成为一名军统特务，深受戴笠的赏识，长期担任军统华北地区的负责人。同样是戴笠的手下，毛人凤对此人的才具也是极为钦佩，加以笼络，很快两人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不过，对于这样的“贰臣”，蒋介石素来极不待见。

蒋介石看着脸色阴晴不定，欲言又止的毛人凤，又笑了：“我猜，你是想说，谷正文现在的军衔只是上校，低了一些，想给他晋升。不过，你肚子里在想，我是不是对于他的过去还有些芥蒂，你为他说话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是吗？”

“哎呦。”毛人凤额头上又冒汗了，“我的这点儿心思，全被您看见了。”

“是英雄，就不问出处。”蒋介石平静地说，“你像李默庵、宋希濂，黄埔的时候就和**走得很近，我不是一样加以重用吗？只是，他还不到四十岁，来日方长，在我还在位的时候，我不打算过分提拔他，我建议你读一读《旧唐书·李勣传》，就可以理解我的用意了。”

毛人凤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他感激地站起身，向蒋介石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校长，谢谢您。”

“来，坐下，坐下。”蒋介石笑着把毛人凤拉回座位，“是我要谢谢你，给经国留下了这么个人才，以后，也请你多费心了。”

蒋介石此语，是用初唐名臣李勣的故事解释自己的用意。英国贞武公李勣，原名徐世绩，字懋功。唐高祖李渊赐其姓李，后避唐太宗李世民讳改名为李绩，汉族，曹州离狐（今山东菏泽**县东南）人，唐初名将，与李靖并称，被封为英国公，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早年从李世民平定四方，后来成为唐王朝开疆拓土的主要战将之一，曾破**厥、高句丽，功勋卓著。

公元**9年（贞观二十三年），李世民卧病，对太子李治说：“你对李勣没有什么恩惠，我现在准备贬他为外官。我死后，你应当授给他仆射的官职，他就蒙受了你的恩惠，必定为你尽死力。”

于是派李勣出任叠州都督，当李勣听说自己被贬官后，立刻明白了李世民的用意，他立刻连家都不回，迅速前往叠州上任了。李治即位后，当月便召他入朝拜洛州刺史，接着又加封开府仪同三司，命他任同中书门下，参与执掌机要事务。这一年，又册拜为尚书左仆射，位极人臣。

蒋介石的言外之意是，谷正文是他留给蒋经国的情报人才，只有蒋经国亲自提拔谷正文，后者才会感念前者的知遇之恩、拼死报效。但是，这种帝王心术是不能明说的，所以，蒋介石只能以暗示的方式拐弯抹角地告诉毛人凤。

日后，谷正文也确实是成长为了令人恐惧的“乱世蛇神”，一手制造出震惊世界的“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