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银河落九天

在击破宋希濂后，果如胡宗南所预料的，在共军第一、第二野战军的前后夹击下，他的七十万大军瞬间大乱。而郑龙的奇兵更是毫不停歇，以极快的速度杀入乱军之中，凭借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骁勇，愣是将胡宗南部队冲成数段，首尾不能相顾。

仗打到这个份上，说什么都晚了。

终于，一家飞机，带着胡宗南和他的金银细软，像东南飞去，直到台湾，留下了数十万战俘和溃卒，还有他的情妇们。

少了胡宗南、宋希濂百万大军的威压，四川的军阀刘文辉、邓锡侯迅速起义。

“司令。”在廊庙的起义指挥部里，臂缠红布的参谋把电文递给刘文辉，“解放军首长希望我们能够抓捕正在前往成都机场去台湾的蒋介石。”

正在抽烟的刘文辉沉吟半晌，把烟斗里的灰倒在桌上，微微笑道：“我们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蒋先生也有自己的天命，我们可以起义，但不必对他斩尽杀绝。”

说罢，刘文辉转过身来，对邓锡侯问道：“晋康兄，你以为呢？”

“嗯！是这个理！”邓锡侯也点头道。

这一天夜里，打完四川战役的郑龙在行军途中正抱着“血浪”剑，靠在一棵大树旁休憩。

清风如水，冷月如霜。

两个身穿白袍的人，一位头戴纶巾，面如冠玉，丰神潇洒，飘飘然有神仙之概，但眉目间却充沛着浩然之气，他的全身，仿佛隐隐散发出明月之辉。

一位凤眼生光，蚕眉疏朗，三缕细髯更增仙气，他的手中拎着个酒葫芦，笑意盎然，然举手投足，却有一股凌厉的剑气环绕周身。

当两人行至郑龙百步之外时，拎着酒葫芦的人突然停下了。

“青莲兄，怎么了？”头戴纶巾的人问道，

“武侯，你没有发现？”青莲笑道，“一千多年了，世上学剑的人何止千万，可我却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了这股剑气！”

武侯也笑了：“天剑！”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青莲伸出右手食指，凌空一划，一道银色的剑芒破空而出，却在十步之外被郑龙形成的无形气墙挡住。

这一击，也惊醒了郑龙。长期作战的本能让他迅速明白——眼前这两个闲庭信步的男人绝非等闲之辈，甚至……强得不可思议。

郑龙站起身，足尖轻点，如一粒白雪，瞬间飘到二人面前，持剑行礼。

“好！好！后生可畏！”青莲大笑，“想不到，在武道式微的今天，还能诞生出一位如此厉害的大剑师。”

说罢，青莲把酒葫芦递给郑龙：“小友，来一口？”

郑龙大笑，不禁吟道：“酒酣耳热时，谈笑素霓生。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扑鼻的酒香，仿佛是天上的佳酿，令郑龙常年征战积累的疲惫、伤痛一扫而空。

“好酒！好酒！”郑龙惊道。

“嘿！你这小子，好不客气！”青莲佯怒道，“我让你喝一口，你怎么一口把我的酒都喝了？！”

“嘿嘿，见笑见笑。”郑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前辈的酒太好喝了，不禁一口就喝干了。”

青莲一愣，突然仰天大笑：“好！老夫年轻的时候，也如你一般豪迈而狡狯。小友，你既喝了老夫的酒，不如和老夫切磋一般如何？”

“妙！甚妙！”武侯也抚掌而笑，“青莲兄，你的剑，一千年没动过，可还会使？”

“嘿！相爷，你可忒看不起老夫了！”青莲大袖一挥，也不等郑龙答不答应，郑龙的鼻尖只觉嗅到一股酒香，磅礴的剑气便已经杀到跟前！

郑龙大惊——原来，这个叫青莲的人，早已人剑合一，天地万物，都可以成为他的剑。

然而，郑龙却并不慌张，因为，黄河岸边，在他的师父德川光义的教导下，他，一样会！

郑龙心念一动，心中的杀气瞬间化为狂风，随着一阵虎啸龙吟，生生啸开了青莲的剑气！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道燃烧的黑火，血浪剑已然出鞘。

经过刚才是试探，郑龙明白——自己手中有剑没剑，对于青莲而言，差别实在不大。

“好！无招胜有招！”青莲赞道，“而且你的剑气中，竟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我想起了以前一位东渡的扶桑友人，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

郑龙也不答话，闭上了眼睛，他虽然不明白二人的来历，但一股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要击败眼前这个男人，决不能使用人间的剑法！

而要，用人间的剑道！

在郑龙意念的驱使下，淞沪的血雨腥风、武汉的风云日月、昆仑关的铁血雄风，还有东北的白山黑水、西北的黄土咆哮、中原的刀剑争鸣、华东的破壁长啸……二十年龙腾虎掷，二十年怒海惊涛，随着郑龙一声龙吟，血浪一指，一柄火红的巨剑直刺青莲！

而青莲已然腾直半空，戟指苍天，月光凝聚于他的指间，竟然化成了一道皎洁无瑕的剑气，月之剑与火之剑，天上之剑与人间之剑猛然交锋，随着一道冲天的白虹，竟然幻化为燃烧的白雪，落在草木之间。

如此奇景，就连郑龙也不禁喟叹称奇，而在与青莲的天道之剑碰撞的那一刻，郑龙的剑心似乎受到了感染和触动，瞬间衍生出无数的感悟，如一道银色的瀑布，**！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郑龙一边长吟，一边仗剑向前，此时血浪杀气已尽，一股银色的气浪如寒潮般笼罩剑身，隐隐闪烁着星辰的光辉。

郑龙翩然抟转，一道剑花虚空留痕，郑龙的剑法以刚猛凌厉著称，可这道剑花，却柔和、安详，如月光一般。

“噫！”青莲轻轻地惊叹，因为他明白——月光虽柔，却快似闪电，当她照到你的身上，便是剑取走你性命之时。

想到这里，青莲拔下自己一根长发，驱动剑气，疾射而出，长发虽然纤细，但在青莲无上剑气的驱使下，却如同天蚕之丝，缠住了郑龙锋锐无匹的剑气，随着一声尖利的长鸣，长发、剑气同时碎裂，消失无形。

与此同时，郑龙突然感到血浪一声不甘的争鸣，他知道——一代枭雄、藤原龙之介临终前附着在血浪上的剑意觉醒了！

“呔！”郑龙举剑向天，烈火、冰雪、狂风、劲草，郑龙生机盎然的天剑剑意，藤原龙之介肃杀萧瑟的绝剑剑意合二为一，形成一道灭天绝地的飓风，雷霆万钧地杀向青莲。

青莲看到这同时包含着生与死、光与暗的剑啸，不禁大喜：“一千年了，这一剑，老夫等了一千年！”

说罢，青莲剑指一撩，武侯腰间的玉箫已然在他手上：“相爷，借下你的箫！”

武侯一笑。

青莲持箫，随着一道似有声、似无声的长吟，满地的草木飞花竟然无风自动。随着他的吹奏，天上的流云随音阶奔腾变幻，深秋的清霜竟然自行消解，白鹤冲霄、白虹贯日。随着箫声逐渐进入**，河水竟然被无数道无形的剑气破空划开，产生许多银色的气旋，不断鸣溅、不断碎裂、不断重合、不断溶融……天地万物与箫声呼应，形成一道近乎无穷大的神剑，化成一只横贯南北的金色鲲鹏，扶摇而上，随着一道震撼天地的惊雷，鲲鹏与飓风同时消失，只留下了满天细雨，细雨汇成一条银色的苍龙，如光、如浪，落在武侯、青莲和郑龙的衣袂之上。

“上古希声，第十三律。天人剑意，玉笛来龙。”武侯叹道，“当年，昭烈皇帝入川后，也曾想建立这样一个人人幸福的国度，可惜，英雄气短，天命难违……”

武侯拍拍郑龙的肩膀：“小友，我和青莲，一人起于汉，一人生于唐。你有如此境界，必然能辅佐明主，再造汉唐！我希望，在这片多灾多难的神州大地，老百姓终能安居乐业，国家可以繁荣强大！”

郑龙点点头，忽然，他已经明白了，这二人是谁，而且，在这二人制造的空间中，他似乎能看到这二人的前世今生。

说罢，郑龙对武侯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

青莲也哈哈大笑，把玉箫还给了武侯：“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

武侯闻言，也不禁大笑，他抚着郑龙的头说：“记得当年，我初见你时，不过一只幼麟，即便是大厦倾颓、万马齐喑，你也奋战到了最后一刻。多少年、多少世过去了，如今，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怒海狂涛惊天地，正是男儿坐啸时！”

他长袖一拂，明月之光化为八阵，随着一道炫目而温暖的星芒，虚空破碎，二人翩然而去。

此时，郑龙也猛然醒来，只见东方的第一道朝阳，已经**，照亮了群山万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