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年之约

沈晗尖叫的余音尚在室内缭绕，大门那儿“砰”的一声巨响，老潘领着几名护卫破门而入，他冲到沈晗身边一把将其拉到墙边处于自己的庇护之下，其余几名护卫手持短枪四处搜索。

正当其时，饭厅内“啪”一声亮起一小束火光，竟是梁尚乾手里举着一个打燃的打火机走了出来，颇讶异道：“我正打算点蜡烛，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把搡开老潘的沈晗跑到梁尚乾身边往饭厅内一看，餐桌一头是十道菜两道汤，另一头铺满了红白相间的玫瑰，花的**是两根红蜡烛致令她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跃然惊魂未定的脸上。

喘着粗气的老潘暴怒地冲梁尚乾咆哮道：“老大，您搞什么搞嘛，想讨沈小姐的欢心玩一把浪漫，您总得事先跟我打声招呼吧。”

揽了沈晗一把入怀的梁尚乾竟然道：“搞邪了，你竟敢吼老子。我要跟你打招呼不就失去浪漫的乐趣了？给老子快滚。老黄，快把闸刀合上，瞧把我的宝贝儿吓的。”

瞠立于客厅一角的黄伯赶紧跑着去把一楼的电闸合上了。

老潘朝几名护卫挥了挥手，悻悻然地出去了，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而沈晗则颇为惊讶地仰面看着梁尚乾，有些不认识这个粗线条的男人了。他今儿是不是吃错药了，相识两年竟然开天辟地叫了自己一声“宝贝儿，”意外倒是意外，却绝非惊喜，简直肉麻到地头了。

梁尚乾拥着沈晗进入饭厅，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致歉道：“对不起小晗，把惊喜玩成了惊吓。”

这时沈晗才看清楚，那些满铺的红玫瑰**，白色玫瑰摆成了一个心的形状，两根大号红蜡烛则竖立在心的**，还真是用心了。

她颇有些感动地嗔怪道：“你呀，真是个老小孩，这一套跟谁学的？”

梁尚乾憨憨地说：“这是我专门请教了吴岩那小子的，竟然搞成了四不像丢死人了，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

被他憨厚的一面逗得咯咯直笑的沈晗替吴岩开脱道：“他一个单身狗懂得个啥？是你没搞清楚现在是个啥状况自个儿搞砸的。”

梁尚乾不服气道：“什么什么状况，那都是他们自己吓自己。”

没法跟他理论的沈晗只得转圜道：“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个了。已然这样了，那你就把蜡烛点上啊。”

梁尚乾遂打燃手里的打火机正往蜡烛上凑去，沈晗嚷一声“你先把灯熄了呀，”梁尚乾忙朝外喊一声“老黄，”沈晗搡了一把他的胳膊“我是说这屋里的灯，”梁尚乾忙紧走两步摁下了饭厅的电灯开关，挥手撵走了跑来的黄伯，再次将手里打燃的打火机伸向蜡烛。

红色火焰随着火头的渐渐膨大，映衬得沈晗的一张脸红彤彤中几许娇憨和艳丽在绽放，一下把梁尚乾给看呆了，不由得讷讷道：“小晗，烛光下的你简直是太美了！”

沉浸在某个意境里的沈晗身体微微一颤回过神来，掩饰般娇嗔道：“你今天怎的如此肉麻，把我的牙都酸掉了。”

逗得梁尚乾仰脖哈哈大笑了起来说：“我也不知道我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专整些我自己都嫌肉麻兮兮的词儿，都怪吴岩那小子，把老子给带歪了。”

伸出手去抚着那些个玫瑰的沈晗说：“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两年过去了。老梁，谢谢你当年收留了我，要不然今儿个的我还不知漂泊在何方呢。”

梁尚乾抚着她的双肩坐下说：“再不许说这种见外的话了。当年也因为我求贤若渴，才得以遇见你，只能说这是我和你的天缘。”

嘴里讷讷一句“天缘”的沈晗眉头微蹙了起来，情绪瞬间似乎略有些低落了。

两年前，也是年后的某一天，当时刚刚投靠日本人的梁尚乾专程拜访了隐居于汉阳远郊蔡甸镇的原国民党武汉市政府市长章澍焘。

原特工总部因由**和军中统三方变节分子所组成，成日陷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里各自为战效率极为低下，梁尚乾奉日特务机关长仓冈濑一之命以他的原中统站为班底重组武汉特工总部，内外勤人员大致确定后，某些文职岗位却不尽如人意，于是便促成了梁尚乾拜访章澍焘的念头，他或许能推荐一二。

知悉梁尚乾的来意后章澍焘予以了婉拒，理由是原政府工作人员大都流落各地，早就不通往来了。就在梁尚乾失望之际，楼上蓦然传来了一阵钢琴演奏声。

梁尚乾并不懂音乐，但觉得非常好听，章澍焘便介绍，是德国作曲家门德尔松的《春之歌》。

梁尚乾到时，曾见过章澍焘的孙女儿，以为是她在演奏，章澍焘告知是孙女儿的音乐老师。梁尚乾正感叹着真好听，章澍焘却突然说，巧了，这位音乐老师恰好曾在原政府宣传部门任过职，就不知她乐不乐意去帮衬你，不过她现在生活上恰好遇上了困难也说不定。梁尚乾表示可以谈谈，章澍焘便让秘书上楼去请。

当这个音乐老师也即沈晗出现在楼梯口时，梁尚乾看她的第一眼惊为天人且一眼定情，遂成就了俩人的这段“天缘。”

窃以为沈晗的蹙眉沉思是陷入对往事的回忆，梁尚乾打了个响指，客厅内响起了著名钢琴曲《春之歌》，自然不是真人演奏，而是管家黄伯在放唱片。

梁尚乾向沈晗做出邀舞的姿势，沈晗欣然应邀。

一曲舞罢，沈晗从梁尚乾的眼里似乎看到了什么，便告辞说：“不早了，我该回了。”

眼里欲火升腾的梁尚乾在她耳畔轻语：“能不走吗？”

轻摇首的沈晗伸出右手做了个“三”的手势柔声道：“老梁，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美好的夜晚，但也请你遵守你我之间的三年之约，好么？”

笑颜顿失的梁尚乾收敛了眼里的炽热，轻叹一声“你呀，真是个执拗的女人，”颇无奈地牵起沈晗的手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