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残缺的情报

酒足饭饱的老潘躺在一张靠椅上，一边用一根地上拣的枯树枝剔着牙缝一边享受着天上阳光直射的温暖，别提有多惬意了。

耳畔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眯着的眼睛张开一道缝瞄过去，居然是吴岩那小子，他懒得理的侧过身子去，孰料接下去他的屁股竟被踹了一脚。

“还生我的气呢，小弟专门给你道歉来了，刚才不该吼你的。”吴岩揪着老潘的耳朵让他的脸侧向自己这边。

老潘一巴掌打脱他的手，恨意难消道：“人前吼老子，人后赔小心，你小子还真会做人。”

有求于他的吴岩陪着笑脸说：“我那也是拿老大没办法，只得拿你出气，请见谅则个。”

岂知老潘一个骨碌爬了起来，颇为紧张地问：“老大真敢那么对仓冈那王八蛋？为个甚？”

吴岩遂将仓冈要给梁尚乾配一个副手的一节说予他听。老潘“咦”的一声难以置信道：“哪来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日本人？”

吴岩附和道：“除了日本人，我看没谁有这个胆量。”

看去没心没肺的老潘面色沉了下去，颇担忧道：“怕不是此人将来会取代老大，老子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接着，吴岩又将仓冈要设立一个反谍部门的事说了，老潘的脸色愈发阴沉了，吴岩趁机问道：“刚才我看见老代跟你叽叽咕咕的，是在向你打听咱们上午去珞珈山的事？”

点了个头的老潘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道：“像这类半公开化的什么狗屁仪式也算不上什么机密，再者说了，谁又知道这些小鬼子是去打谁的是吧？老代呢有这个嗜好，我呢从中赚点儿女人的脂粉钱，两好合一好，何乐不为？”

目的既已达到，吴岩遂真诚规劝老潘道：“你呀，找个正经女人把自己嫁了得了，何必凭白把银子和精力浪费在那些野女人身上。”

老潘“切”的一声一把搡开他：“说得轻巧，像我这种刀口上过日子的人，今天把人家娶过门，明天让人家当寡妇呀。”

神色一黯的吴岩遂以开玩笑的口吻道：“你这是嫌我多管闲事啰？但小弟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当心哪天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孰料翻了翻眼皮的老潘满不在乎地说：“也不是不行，做鬼也风流嘛，男人活一世为的甚，不就是女人么，哈哈。”

啼笑皆非的吴岩斥他一句“什么狗屁逻辑，”挥挥手由后门上了楼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沏了杯茶靠在了沙发上，有所期待的眼睛瞧着门，竖起耳朵聆听走廊上的动静。

他在期待什么呢？自然是代天亮。作为一名情报贩子，他既然从老潘嘴里探听到壮行仪式的一鳞半爪，又何曾不想令这份情报更丰富更具价值，那他会否找上自己从而得到些什么呢？应该是一半一半吧，毕竟自己曾无比坚决地拒绝过他。

可惜，望穿秋水呀，直等到下班铃声响，吴岩巴巴的眼神方从办公室的那扇门上撤了回来，不由得他自怨自艾，谁让你患得患失撵跑了人家，活该受这份罪。

失望之余的他仍抱有一丝愿景，代天亮或会把自己所缺失的那份有关日军清剿桐柏山的日子将前提的情报部分地“卖”出去，但愿能对桐柏山的八路军有所帮助而作出有针对性的部署。

想到这里的吴岩，焦虑的心情得以些许的释然。回家啰，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上午梁尚乾将前往蔡甸拜访章澍焘老先生，下午去特务机关见那个不晓得天高地厚的某副主任兼反谍处处长，有得一天的忙。

张开双臂的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岂知未来的这一天将是如何的惊心动魄，亦没想到还有更扎心几令他崩溃的噩耗接踵而至。

代天亮会否将从老潘那里所探听到的浅显的情报如吴岩所愿脱手卖出去，是他这晚进入梦乡前脑子里旋着的一个大问号。

手握情报而不出手卖个好价钱，对身为一名情报贩子的代天亮将是一种抓心挠肝夜不能寐的煎熬，自己担惊受怕为的啥？当然为的是财，或者说是为自己谋一种退路，是不可能让好不容易获得的情报攥在手里睡大觉的。但今晚，他却是带着一种忐忑的心情跨进“喝酒吧，”因为手里的情报内容并不翔实，恐难被买方接受而“掉价。”

情报事涉**，他要了杯红酒端在手里，可他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却没见着**情报员老Q的影子，这可不多见。自三元路事件后，据他所知，这个老Q几乎天天泡在这间酒吧里，之前却鲜见他的身影。他估摸着，这恐怕与武汉**首脑被一锅端有着莫大的关系，最大可能是他们安插在特工总部的卧底与他的组织失联了，方迫使老Q走上买情报这条路。

就在代天亮等得略有些焦急的时候，一个身影晃到他的跟前，却是军统的老K，一坐下来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用略带戏谑的口吻道：“等得有些着急了吧？”

晃晃手里的酒杯代天亮反诘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露出一个神秘笑容的老K给他来了个欲擒故纵的起身：“那我走便是。”

代天亮岂又不知，忙伸手道：“等等，你什么意思？”

“老Q今天恐怕是来不了了。”重新坐下的老K翘起二郎腿。

“你怎么知道？”

“这你就甭打听了，但我可以代劳，如何？”

斟酌再三的代天亮嗫嚅道：“可有些话我得当面跟他讲清楚。”

老K的嘴角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明白了。你的这份情报内容并不翔实？多句嘴啊，是有关日军司令部壮行仪式之事？”

代天亮略略一惊：“你知道此事？”

“但内场具体怎么个情况尚不清楚。”

“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但可以给出一个分析判断后的大致情况，所以……”

这时，一名吧女走到代天亮的身边告诉他，吧台有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