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江湖险恶

凌晨二点，小章才发现帖子下的第一个留言：“哟，画得不错噢”

兴奋中有点失落，看着才四十几的点击率，说明关注的人并没有意想中的多，第一条留言的网友并没有真正认真地看内容，或许连里面的视频都没看，只是见到漫画后随手留的一个言，帖子沉得很快，小章想着自己顶一下贴，但这样会显得帖主的肤浅和焦虑，小章决定耐着心再等等。

早上迷糊中醒来，跃身而起打开电脑，帖子沉到找不到，点击量总算过百，共计四条留言。

“女孩好福气，也希望有这样的男生保护我！”

“这是演的吧？我不信”

“又是一则自导自演的圈套戏，遁”

让小章最失落的，是网友们根本没有按他引导的意向来看懂这个帖子，好像没有人关心年轻男女的身份，更没有兴趣去帮他寻找线索。

虽然配了图和视频，但帖子内容较长，夜猫子们没有兴趣花大时间浏览长篇，能留言的只是无聊或某个兴趣点被激起，直接拉帖子到底部随手一说，而已。

但小章坚信，昨天这对男女对他的冲击，一定会引起相同人的感受，只是这些人还没有等到，或者，他点燃这些人情绪的方式不对。

今天周末，小章习惯去楼下小区门口的一家点心店吃生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在这个城市已经过了四年三个月了，因为假期，店里有几个小孩在吃早点，又吵又闹的，让他有些烦躁，还好生煎入口的熟悉的香腻和油润一如既往地在，心里有了些许的安慰。

吃到一半，秃头来电，让他马上到台里。

匆匆把剩下的干完，鼓着嘴腮子，抹了下嘴，小章在门口拦了一部出租车直奔单位。

秃头兴奋地告诉他，台里领导对他们这个节目很期待，破格调整了其他节目时间，把它安排在今晚八点半的黄金时间播出。

“周末，黄金档期！”每当秃头眼睛眯成一条缝时，这是他兴奋的外露相，“想要不火都难，难！”

但这时的小章，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理智，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昨天他体验到了，有时候，你期待的，往往无法等到，而无心插柳的惊喜，却总会意外到来，意心阑珊的小章静静地盯着秃头，让嘴角含沫的秃头突然刹车，他不理解小章怎么会这样的反应。

“不错，不错！”小章拍了拍秃头的肩膀，“会火的！”

“你......！”秃头有点生气，但很快平静下来，巨大的成功期待让他不再在乎这些细节，他现在需要小章配合，一起做大做火寻人问号，引导整个事件向前推进。

秃头的脑海里，一直回旋着刚才台领导语重心长对他说的那句话：“我们对隐含重大爆发潜力的特发事件，要有敏感性，这是做新闻领导所需要具备的特质！全力以赴，精心准备，适时引导，强烈推进！”

台领导隐含的意思很明白，这件做成功了，你会得到提拔，到更高的岗位，那十六个字，是对秃头的鞭策和要求。

因为晚上没睡好，小章一整天嫣嫣的，每半个小时，他会去刷新一下他的帖子，不温不火，点击率上不上一千，留言的更少，都是隔靴搔痒的那种，小章开始对这个事件渐渐跌入失望，热情慢慢被浇灭，连晚上秃头告诉他安排黄金时间播放的事，也不怎么上心了。

小章正准备回住处休息，突然接到台里同事美娜的电话。

美娜跟小章并不熟，她比小章迟半年进台，台里搞过几次活动，大家都是年轻人，于是就认识了，美娜并不漂亮，有些胖，小章不喜欢她最主要的原因是美娜有点作，说话嗲嗲的，喜欢缠着人问话，打听各种事，一些私密性较强的个人事情，她也刨根问底个不休，很招人烦。

但不得不承认，美娜的情商非常高，有种与生俱来的亲近特质，被她缠上的人，基本上逃不出她的社交套，听其他同事说，美娜很会送礼，虽然不贵重，但她认为用得到的人，都收到过她精心准备各具特色的礼物。

美娜是文艺中心部的，主要负责名人访谈、花絮收集和名星名人的花边新闻，虽然跟小章一样，没有职务工作繁琐，但人家好歹有出镜机会，也认识很多明星，台里关系又润滑得好，过得比他滋润多了。

“章哥！”美娜娇滴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小章一阵轻呕，每当美娜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就推断有事求他了。

“你好，美娜！”小章尽量保持克制，他现在的心情无法形容，就像刚从凉爽的空调房里出来，被暖风吹得一阵粘汗，说不出的腻。

“小章哥，能不能帮个忙”那话那头依然娇滴如糖。

“说吧，能帮得上你大美女忙的，我一定尽力”小章其实有些不耐烦，他想尽快结束通话，回家睡觉去，以准备晚上节目播出后反应的事。

“我看到你帖子啦，那张漫画很美，能不能借用一下？”

小章心里一惊，这个美娜确实够有两下子，一天不到，她就嗅到了这个信息，他发帖子的事，连秃头都没跟他说过，美娜却搜到了，小章的第一反应是，她要这幅画干什么？

“你说的哪个画？”保持着警惕心的小章先打了个回旋镖。

“听领导说，你们昨天在拍摄现场遇到了一个小意外，一对男女青年闯入现场，场景感人，台里很重视这件事，想炒个热点，我无意中看到你发的帖子了，那幅画太美了，我想帮你一起转发加油！”

美娜的话说得滴水不漏，首先她这个信息是从领导那里得来的，一是领导与她的关系走得近，很多小道消息她能近水楼台，二是领导授意她来要这幅画，你小章总不能不给吧，其实，她是来帮小章的，并没有其他目的，小章除了给她画，还得谢谢她。

这果然让小章难以拒绝，虽然他也隐隐怀疑对方的动机，但却确实嫩了点，思索了几秒钟后，答应把画转到她邮箱。

“谢谢小章哥，改天请你吃饭！”电话那头的美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给他来个飞吻。

美娜的情绪表达让小章很是不安，理应她帮忙小章，得小章谢她才对，他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得太快了，但又想不出反悔的理由，还在犹豫思考，美娜的电话又响了，接起，说是她等会要出门办事，如果方便的话，现在能不能马上把画发她。

他想给秃头打个电话听听他的意见，但转念一想，这画是自己个人创作的，何必去听这个糟老头的意见。

于是，他打开电脑，把漫画原稿发给了美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