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丢魂落魄

今天冰姐为何能在只见过一面的舒弦面前坦承而谈，因为两人有太多的相似心路历程，他们吃过其他人无法懂得的苦，他们承受过常人无法理解的压力，也只有他们，才能体会到爬出泥潭时的那种轻松和快乐，那一刻涌上心头的庆幸，值得一生自豪。

唯一不同的是，舒弦为了舒乐和自己两个人奋斗，而冰姐为自己一个人奋斗，相对而言，冰姐的生存环境更残酷，更底层，用她的话说，她是从死尸堆里爬起来的。

那天，身无分文的冰姐又饿又冷，不得不接受被骗的事实，她站起来，踉跄着寻到一个地下通道，那里暖和一些，找角落半躺下，稍作休息。

边上跟她一样的流浪汉有三个，其中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盘腿坐在地上，一顶帽子放在前面，轻轻地弹着吉他，偶尔有行人驻足，丢个硬币。

见冰姐到来，他斜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从身下抽出一块半旧的毛毯，丢给冰姐，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继续弹着他的吉他。

冰姐连说谢谢都没有勇气，她拉过毛毯，一半垫在身下，一半裹着，没一会儿，竟然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时，应该已是半夜，地下通道关闭，工作人员来清场，她爬起身，边上弹吉他的年轻人已经离去，但冰姐发现，她身边，放着一把零钱和一瓶水。

地上用石块写着：祝好！

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冰姐拾起地上的零钱，拿上水和毛毯，走出通道，她无路可去，只得找到绿化带边上的一条木凳，盖着毛毯在北京度过了难忘的第一夜。

那名吉他男给了冰姐无限的安慰和温暖，以致在后面发达后，冰姐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花了半年时间，终于找到了地下通道帮过他的男孩，那天男孩正在一家酒吧夜唱，第二天，冰姐就让人把酒吧买下，写了男孩的名字，并给他留了一百万现金，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为了生存下去，没有身份证，没有文凭的冰姐跟前期的舒弦一样，饭店洗碗，打扫厕所，做各种苦力，甚至去黑市卖过血，二个月后，冰姐顽强地生存了下来，花钱做了身份证，跟人合租了一间四平方的破房子，总算安定了下来。

冰姐的命运改变，是在一次排档帮工的时候，那天是周六，生意很好，她负责收盘洗碗打扫卫生，还要端菜招呼客人，反正是有活就干，三十元一天，足够冰姐支付日常生活开支了。

九点左右，来了三个客人，为首的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只是手臂上有纹身，冰姐没看清，像是一只鸟，落座后，点了啤酒和几个普通的菜，就坐下喝着。

冰姐发现这个男子与那天晚上在地下通道给她钱的男孩有些神似，当然不是他，眼镜男年龄比那个要大许多，只是外形很像，这一下子让冰姐有了亲切感，服务就格外的客气，对方也很绅士，每次上菜或递碗筷，都会说谢谢。

因为今天的客人确实特别多，位置已经满员，老板回绝了几拨后，有五名男子走来，说一定要在这里吃，无奈，老板让他们等，说腾出位置后，马上给他们安排。

这几个人很吊的样子，嚣张地在食客中间走动观看，随意评价他们点的菜以及穿着。

老板有些无奈，他在炒菜时，一直注意着这几个人的动向，眼里有些鄙视和警惕，从他们的穿着和神态，应该是混混，怕他们闹事，老板让冰姐尽快催促吃好的客人离开。

“喂，吃好了没？磨磨叽叽的，点这几个菜，以为吃大餐，操！”

冰姐这边正在扫地，那边几个人围在眼镜男边上，抖着腿斜着眼，催促他们那一桌赶紧离开。

两名男子怒火中烧，要站起来理论，被眼镜男一把拉住，顾自己安心地吃，见好欺负，那几个混混更加嚣张，其中一个一脚踢翻了椅子，另一个拿起桌上的半瓶啤酒，哗哗地倒在了他们还没只完的菜里。

“服务员，这桌来收拾掉，给我们”倒啤酒的男子朝着冰姐喊。

早已看着这一切的冰姐，把手中的拖把一扔，走过来，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瓶，毫不犹豫地向那个男子的头上砸去。

冰姐的这个动作把所有人都愣住了，啤酒沫混着血液，从男子捂着头的手指缝里流出来，他哀嚎着抱头蹲在地上，另外几名混混怒吼着扑向冰姐。

来北京后，这几天所有的怒火和委屈，都在这一瞬间爆发，面对扑过来的几名混混，冰姐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迎上去，看起来瘦弱的身子，却有一股子蛮劲，她一个躬身弯腰，就抱住了最前面的混混，用身体的惯性和力量，把他拱倒在地，用双腿死死夹住对方的脖子，来了个死亡翻滚，然后敏捷地坐在了他的身上，抡起拳头，死命地砸他的脸。

鼻血喷流而出，地上的混混被砸懵了，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另几个反应过来，想打冰姐，被眼镜男一起来的另两个男子一脚踢飞，三下二拳就打得落花流水。

冰姐彻底疯了，不顾一切地抡拳猛打，眼镜男笑着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腕。

“行了，会死人的！”眼镜男轻柔地说，把冰姐从混混身上扶起来，狠狠地在混混腰上补了一脚，“还不快滚！”

那几个混混没想到今天遇到了这样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拨腿就跑。

老板早就吓得双腿发抖，扶着灶台傻傻地看着这一切。

冰姐眼神冷峻，简单整理了衣服，把身边的桌椅扶好，拿起扫把继续要去收拾，被眼镜男一把拉住，“叫什么名字？”

“若冰”冰姐冷冷地说，面无表情。

“好身手，很有我当年的样子！”眼镜男笑着，把一张名片塞到冰姐手上，“明天来找我！”

眼镜男叮嘱手下，今天的损失，照单赔偿，补偿老板一个月的营业额，说完，顾自钻进路边的车子里。

后来冰姐才知道，她那天遇到的眼镜男子，人称豹哥，几乎控制着整个京城的商业演出，他原先是一名流浪歌手，后来替同行联络酒吧，谈价格，安排演唱，慢慢变成了一个经济人，他手头的资源越来越多，就成立了一家文化公司。

随着实力的壮大，他的触角伸向更高端的演职人员，开始是三四流歌星，后来渐渐地一些大牌归纳到他的麾下，不但组织演出，他还对一些新星进行包装运营，成为很多少女少男一夜成名的造星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