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静静的数着天上的星星

“啊……”这是从张雷云嘴里发出的。几乎是与此同时，“噗通”一声，张雷云掉进了沼泽。

哥舒陆兰不认输，尽管掉进沼泽，却继续拉着张雷云，挣扎着向前面走跑了几步，但仅仅是跑了几步，最终还是跟那匹马一样，陷在了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姚云巾看到后，“嗯”了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想，他这辈子没机会见识我的刀了。”说罢，姚云巾带着他的“大队人马”，转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几盏繁星陆陆续续的登上了夜空。哥舒陆兰沐浴着星月的精华，面颊上仍然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因为他心里清楚，哥舒鞑和其他的几个勇士，已经死了。哥舒陆兰仰望着苍天，祈求奇迹的降临。

就在这个时候，张雷云说话了：“你怎么那么傻呢，我是隋军，你完全可以拿我当人质，要挟姚副统帅，让他放你们一码。那样的话，咱俩就都不用陷在这个鬼地方了。”

哥舒陆兰呼吸颤抖着，喘了口气：“你以为他们会在乎你的死活吗？你以为用你当人质，能管用吗？”

听哥舒陆兰这么说，张雷云这才意识到，他有多么的微不足道。于是唉声叹气的吃起了后悔药：“知道么，之前我刚刚调到炊事班，一顿饭还没煮呢，就跟着他们稀里糊涂的出征了。”

“哦，是么。”哥舒陆兰随口搭了一句。

“想知道我是怎么躺在峡谷里面的吗？”张雷云继续说道。

“怎么？”哥舒陆兰又随口搭了一句。

“你们突厥军在峡谷里面有埋伏……”

张雷云刚说了半句话，就被哥舒陆兰接过了话茬：“不是我们弄的埋伏！是鞑靼干的。”

“好吧，别管什么蛋，反正是峡谷里面有埋伏，我当时还背着一口大锅，你知道那锅多沉嘛，我背着锅，晃晃悠悠的，走的本来就费劲，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撞了我一下，我当时就摔倒了，还被锅磕了脑袋，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你。我想跟你说一句谢谢。”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客气了。其实我是想救你的，但是……”哥舒陆兰说着，叹了口气：“我已经尽力了。”

随着哥舒陆兰的叹息，沼泽里面安静了，就连张雷云也无语凝噎了。他们瞪着四只眼睛，静静的数着天上的星星……

话说，当姚云巾认为哥舒陆兰死定了之后，就带兵离开了，而鹰隼，秃鹫，和乌鸦，又回到了那里，分享着它们的“红利”。

陷在沼泽里面，约等于被活埋。哥舒陆兰只觉得身体在泥泞中越陷越深，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张雷云也觉得身体在泥泞中越陷越深，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当沼泽的泥浆淹没到他们脖子的时候，哥舒陆兰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那片大草原是他成长的地方，尽管那里不是他的家乡，但是，能在那里迎接死亡，哥舒陆兰也算是瞑目了。

但是！张雷云可不想随随便便的瞑目，他东张西望的，试图寻找自救的办法。

迎接死亡的过程也是一种煎熬，而且是熬不过去的那种煎熬，伴随着那种煎熬，在哥舒陆兰脑海中闪过人生的许多往事。如果上天再给他一天的时间，他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亲手杀了姚，姚什么来着。

想到这里，哥舒陆兰就问张雷云：“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叫什么来着？”

“你是说姚副统帅啊，他叫姚云巾。其实他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行了，我知道了，无论他是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来世我都会找他报仇的。”如果说之前的哥舒陆兰从不轻易杀人，尤其不杀中原人的话，在经历了这一回合的激战之后，哥舒陆兰已经改变了他的原则。

沼泽的泥浆继续上升，微微的灌进了哥舒陆兰的嘴里，就在哥舒陆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静谧的晚风，隐隐约约吹来了亲切的声音：“陆兰，陆兰你在这里吗？”那是哥舒乐的声音，紧接着，还传来了大花的声音，大花是一只牧羊犬，伴着哥舒陆兰一起长大，在外出涉猎的时候，是哥舒陆兰身边最好的帮手，因为哥舒陆兰原本姓花，所以就管那只牧羊犬叫大花。大花似乎嗅到了哥舒陆兰的气味，朝着沼泽汪汪的叫个不停。

“爹，我在这里！”哥舒陆兰只是勉强的回应了一声，泥浆就突突的涌进他的嘴巴，然而，听到哥舒陆兰的声音之后，大花却叫的更加迫切了：“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听到狗的叫声，张雷云顿时就不困了，两只眼睛在黑暗之中，烁烁放光。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自然有征服草原的办法。

只见哥舒乐拿出一捆麻绳，牢牢的栓在马背上，然后，将麻绳的另一头，递给了站在哥舒乐肩膀上的鹰，同时说道：“阿吉，去！”阿吉是那只鹰的名字，也是哥舒陆兰外出涉猎时候的帮手。只见阿吉叼住绳子的头，拍打着翅膀，飞向了夜空。

就在沼泽的泥浆，大口大口冲进哥舒陆兰嘴巴的时候，阿吉落在了哥舒陆兰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