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集

　 　五亩大蒜

王老头种了五亩大蒜。去年秋上白露后，每到清晨地里白皑皑下一层霜露。正是种蒜季节，村里人都说：“去年种蒜赔掉腚了，今年打死也不种了！”不种蒜种啥，种粮价格稀烂贱，都到这个季节了，还能种啥？管它呢！王老头一横心，五亩地全种上了大蒜。”转过年五六月份，市场大蒜价格疯涨，大蒜贩子亲自来地头，一斤给六元。王老头喜得合不拢嘴，五亩大蒜满打满算挣了二十多万元。王老头种大蒜发财出名了，没几天传遍全村。这天，卖完大蒜，王老头在门口拾掇农具，李二走来了，老远冲王老头笑，说：“恭喜发财！”王老头知道是说大蒜的事，喜滋滋说：“哦哈！赚了二十来万，真没想到啊！”李二脸上擦过一丝阴云，瞬间又笑。李二是村长，村长管村民盖房打墙，修路挖沟，村里乱七八糟的事都管。王老头恭恭敬敬对李二说：“过几天请你喝发财酒！”李二还是笑，两只眼睛滴溜溜瞅王老头院子，说：“发财了，还住这破屋破院？趁有钱还不换换？”这几年，发财的村民都盖了新屋，王老头算计着孩子大了要花钱，没舍得要新宅基地盖屋。李二说：“不盖新院子，旧屋总要翻盖一下吧！建设新农村，你不能扯后腿啊！”李二一句话，正中王老头下怀，早几年间，王老头也这样想：等有了钱，翻盖一下老院的旧屋。李二见王老头有这个意思，说：“你如有意愿，先动手盖着，事后我给你去乡里办审批手续。”王老头说：“能行？”李二说：“能行！”王老头步量步量老宅尺寸，问李二：“还按照原来宅基地大小盖？”李二说：“宽度不变，你往街上扩两米长，盖一整院子大大方方看着顺眼。”

王老头担忧说：“能行？”李二说：“能行！”王老头又问：“万一扩街咋办？碍事不？”李二说：“街宽着呢！又不扩街，你不用担心！”王老头是实在人，当天就动手拾掇屋里的东西，又请来建筑队，签了协议。不几天，拆了旧屋，挖好地基，运来砂石水泥砖块。新屋盖一米多高的时候，乡里来人了，说：“有人举报你私自建房，请立即停工！”王老头说：“村长批了！”乡里人说：“村长批了还要到乡里批！没办好手续动工违法！”王老头说：“村长让我先盖着，后边他给我办手续。”乡里人把李二叫来。李二说：“我让你先拾掇屋里的东西，没让你盖！”一句话，说的王老头大骂：“你真不是东西！是你亲口说的，又不承认！”乡里来人看看王老头还是旧院子，同情他，说：“回去研究研究，给你补办个手续吧！”王老头千恩万谢，说了一阵好话。李二气哼哼走了。手续很快补办好了，用一个月时间，新院落建好了。王老头搬新家这天，特意放了鞭炮喜庆喜庆，中午，一家人弄上几个菜，一瓶酒来庆贺。菜还没上齐，门被拍的咚咚直响，李二叼着烟走进来。说：“吆！口福不错啊！”李二阴阳怪气的，眼睛盯着新院落。王老头客气的说：“村长，请你喝两盅，来！坐！坐！”“我不坐，忙得很！”李二眼睛又盯新屋。“忙啥啊！坐坐吧！”王老头又让。李二撇撇嘴说：“修路的事。”“修路？”“是修路！”“修啥路？”李二瞅一眼门外，说：“咱们街不符合新农村要求，扩街！”王老头一听说扩街，担心扩到自己院里，问：“扩多宽？”李二又阴阳怪气的说：“这不，为这事找你吗！”“找我？”王老头吃一惊。“是找你，你这屋盖的碍事，要拆去一半。”王老头一听头蒙了，盖屋花去自己种蒜挣得二十万元，还借了亲戚的钱，才盖上几天，又要拆了，花的钱白白打了水漂。王老头哀求说：“能不能不扩街？”李二摇头坚定的说：“建设新农村，你阻拦？”王老头又哀求，说：“求你手下留情！”李二说：“村委会研究研究吧！”村委会研究很彻底，也很坚定：一定扩街，谁敢阻拦，村里重罚！挖掘机屁股冒着黑烟，“轰隆隆”开进村了，开进王老头家里。李二比划指挥，挖了一阵，看看挖下去两米深了，山墙轰然倒塌了。李二被砸在砖石下边，大家七手八脚扒，等扒出来，李二死了。打发完李二丧事，村民回来路上，大家说开了。有人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自己性命！”还有人说：“发财不能外露，是王老头嘴不严引来恶人算计。”也有人说：“作恶必有报，人不报，天报。”王老头听了，也不管这些，择一吉日，将挖的沟填好，倒了的山墙垒上。又择一吉日，放一阵喜庆鞭炮，弄一桌酒席一家人欢欢喜喜吃着，说着，笑着庆贺一番。

找媳妇

他快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他住在一个山区，由于这儿地势偏僻，交通极不发达，村里的女孩都嫁到山外头了。他娘说：“儿啊！你到外边打工去吧！过年带回媳妇来。”娘见邻居家的孩子外出打工娶上了媳妇。他听娘的话，还没出正月十五，扛起娘给拆洗好的被褥，拿几件换洗衣服，走了五十里山路来到车站，买上车票，坐了三天三夜火车后在一个小车站下了车。从山外去工地，他爬了五个小时山路，在老板的带领下才来到工地。工地四周围全是高山，看不到村庄，更看不见人影，只有工地上二十多个老年男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天天开石头，装车。石头落到哪里，他不知道。他干了几天，不想干了，不是因为累，他吃苦习惯了，不怕吃苦，因为他想起他来时娘的嘱咐：儿啊！过年时要带回家媳妇。大山里面，天天和石头打交道，一根女人头发丝都看不到，哪里去找媳妇？于是，他找到老板，说：“我不干了，想回去。”老板看看他说：“干吧！我多给工钱。”他心里想的不是钱，想的是找媳妇，这荒山野岭给钱多不稀罕！他说：“多给钱我也不干！”“傻瓜！谁不见钱眼红！”他还想说啥，身后一声嘀铃铃的声音，回头看是一个女人。女人长两排洁白的牙齿，朝他笑，笑完，说：“别走了！咱俩一块儿干多好！”他瞬间被女人美丽大眼睛征服，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像一潭秋水。女人瞅他还是笑，笑的他热血沸腾。出门这些天，还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女人说话。老板看出了他想啥，说：“好啦！好啦！去工地吧！”他二话没说，提起行李卷，同那个女人说笑着返回了工地。他问女人：“爬山越岭的，你为啥到这儿？”女人笑笑，幽默地说：“因为你在这儿！所以。。。。。。。”他激动了，长这么大，还没那个女人露骨给自己表白过。这一夜，他做梦了，梦到她拉扯着女人的手，梦到他领着媳妇回家过年，梦见娘在村头迎接他们，娘高兴的合不拢嘴。一觉醒来，天蒙蒙亮了，他躺床上回忆刚才的梦，甜蜜和担忧交织一起：初次和女人接触，也许地域不同，也许人的性格不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稳重，一定稳重！都说外边骗子多，不得不防。一晃半年过去了，这期间，他和女人混熟了，他的被褥脏了，女人帮他拆洗缝制，衣服脏了，女人逼着他脱下来为他洗，两人一块儿吃饭，一块儿装石头，形影不离，好的让工地上那些老头嫉妒。一个阴雨连绵天，没法出工，他躺床上，脑子过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回忆这些日子和女人的来往经过。他感觉女人是好人，不骗他，是水到渠成的时候了，他应该向女人表达自己的爱意。他又想到离开家时，娘嘱咐的话，他看到了娘那一双期待的眼神。想到这儿，他爬起床，冒着淅淅淋淋的小雨，来到女人住处。女人见他脸上荡漾流水一样的兴奋，让他坐，让他喝茶，给他香蕉吃，就像对待自己的**一样亲昵。他提议和女人到山涧散步，女人欣然应允。雨停了，山涧翠绿树木叶子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风吹来，“滴答滴答”掉到石缝里，渗入泥土里，空气中散发一种清香味。他问女人：“你喜欢我？”女人笑一会儿，说：“喜欢！喜欢！”他听到女人铜铃铛一样的嗓音，看她荡漾激情的脸，再也不能抑制自己，张开双臂欲做亲昵状。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女人笑着躲开他。一次，两次。。。。。，女人都躲开他。他失望，忧心忡忡的问：“既然你喜欢我，为啥躲我？”女人还是笑，笑完，问：“你多大了？”他说：“二十九岁了！年底三十岁！”女人又笑，笑完又问：“你看我多大了？”他说：“顶多不过二十五岁。”女人笑的前俯后仰，笑完，说：“感谢你的吉言。”“啥吉言？”“你把我看的年轻。“本来你就年轻吗！”“哈哈，告诉你吧，我三十三岁了！”他摇头，说：“你骗人，骗人，根本不可能！”女人掏出身份证让他看。他说：“女大三，抱金砖，咱俩天生一对！”女人说：“我有丈夫，有孩子！”他像泄气的皮球，几乎瘫痪地上。那一夜，他失眠了，他对着窗外的月亮，想了很久很久，最后，他决定走出大山，离开这儿。天亮了，他办好了辞职手续，背上被褥，一摇一晃朝山岭爬去。爬过一个山头，迎面遇到那个女人。女人是去山外接人的，跟在她后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洁白的肌肤，长的真美啊！女人问：“你要走了？”他说：“辞职手续都办完了，离开这儿！”女人瞅他一会儿，说：“好疑惑！”女人说完叹气。他把目光转移到女孩那边，见女孩正细细打量自己。女孩长的和女人一个模样。不知道为啥，他心里突然“砰砰”乱跳。女人指身后的女孩说：“她是我妹妹，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他，她想见你！”他感觉天上突然响个惊雷，半天没合拢嘴，他看看女人祈祷的目光，看朝他笑的女孩，再回头看已经走过的弯弯羊肠山路。。。。。。。愣愣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