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潜行

美国特工将他们搜集到的情报传递给麦克阿瑟，极度自负的麦克阿瑟对此嗤之以鼻，美国的飞机在**上空窜来窜去也没看见有任何中国军队入朝的迹象，难不成中国人能隐身？美国的特工们不禁感慨：“我们把情报送进了聋子的耳朵。”

中国人的确是隐身了，志愿军所有的部队规定了铁的纪律，白天遇上敌机，所有官兵须原地不动，即使炸弹落下也不能动，防止暴露目标。燕双鹰的部队执行命令更严，战士们不能大声说话以免被发现，白天燕双鹰率领侦察部队出动寻找第二天的宿营地，其他部队休息，夜间跟随大部队行军。这般隐蔽性哪怕在数十年后都让西方军事家们视为“当代战争史上的奇迹”。

入朝三天了，每当夜幕降临时，战士们头顶着树叶树枝扎成的防空圈，穿梭在**的山林之中。燕双鹰把朱三愣叫过来小声问道：“接下来，按照命令，我们得去妙香山、杏川洞线以南，这个地方你能带我们去吗？”

朱三愣听了，看起来有些犹豫：“这个地方，我只去过一次，那次是挖了些野山参，听说在那里有买家所以去了。当时我是走的大路，大概两天到达。但是，现在的主要道路……”

燕双鹰一听，也明白了，现在占据优势的敌人必定会抢先占据主要的公路，而且天上还有美军的飞机，如果大部队在公路上行军，势必会被发现，造成很惨痛的伤亡。燕双鹰“嗯”了一声，继续和朱三愣商议：“这样子看，只能翻山抵达。”

朱三愣：“翻过前面几座山也可以抵达，但是到达的时间起码是三天以后了。”燕双鹰坚定地说：“不着急，现在我们先回去和大伙儿说一下大概的情况，想办法将问题解决。”

他带着朱三愣返回，燕双鹰、高进、黎指导员和王志飞他们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燕双鹰将情况讲述了一番，王志飞抢先：“翻山？咱们部队一路打过来，翻过的山不说一百座，八十座也是有的，还怕这些？”

黎指导员听后，镇定地说：“翻山确实会延误行军时间，战场上一分一秒都很宝贵，但是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径。不知道同志们能不能保证，在敌人经过前抵达。”

燕双鹰：“没有过不去的坎，大家尽力协作定能完成，这样，我和王志飞、宋铁山、朱三愣组成小队在前面开路，高进、指导员，你们在后面协调行军队列，尽量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妙香山、杏川洞线以南。”

几人齐刷刷行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特务营开路了，正当大家借着夜色的掩护，飞速向目的地跑去。突然，“咻——”的一声，山野当中升起了信号弹，照明弹紧随其后，将黑夜中的山林照得如同白昼，这是遍地的南**特务在指示轰炸目标，燕双鹰反应迅速，指挥大家在草丛里趴下不要乱动，几架美国“黑寡妇”夜航机借着照明弹的光亮，俯冲下来好一阵轰炸扫射，他们藏身附近被打得土雾四起，爆炸扬起的尘土飞上空，又如下雨一般砸在了隐伏的战士们身上，洛老中医趴着被一片土埋起，几个战士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拉了起来，王志飞气得拿起步枪指向上空，燕双鹰一把将他按住趴下。好在大伙儿队列足够分散和隐蔽，仅有几个战士受到轻伤，无人牺牲。116师大部队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他们出发之后不久也遇到了美军飞机，一辆汽车在躲避中不慎开入沟中，几位干部挂了彩，还有几辆汽车被炸毁，一个军4万多人总共就100辆车，还没和敌人正面交手就损失了这些，这样下去经得起几次折腾？师长和政委也只能提醒战士们注意防空隐蔽，想尽办法加快行军速度。

宋铁山用手中的大刀片子劈砍着山林中肆意生长的荆棘野草，为后面的部队砍出一条小径，燕双鹰和王志飞用枪托推开伸过来的藤蔓荆棘，战士们在行军途中手上腿上被荆棘尖石划出了不少小伤口，但没有一个人吭一声，他们在黑暗中一步步走向前方。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美军的空军大部队即将出动搜索**山区，燕双鹰命令大家立刻伪装好，找地方躲避起来。飞机飞临了上空，有一架飞机甚至俯冲下来侦察，距离它最近的战士不过就百余米！发动机的轰鸣声如雷一般震动着四周，眼尖的人甚至能看见飞机座舱里的飞行员，他们扫视了一阵后又在上空盘旋了几圈才向北飞去，大家悬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

大家开始休息，拿出袋装的炒面和干粮吃了起来，燕双鹰背靠一块山石坐住了，连续数日的奔波已经让这只雄鹰疲惫不堪，他坐下没多久沉重的眼皮便合了起来。

朦胧中听见一阵嘈杂声，战士们顿时警觉了起来，受伤的枪都指向了声音的来源。20多个身穿绿呢子军装的人朝这边靠近，莫非是“联合国军”的地面部队已经到达了这里？燕双鹰心里“咯噔”了一下，正在这时，那些人凑在一起咿咿呀呀地说了几句，朱三愣凑到燕双鹰旁边小声说道：“这是**话，我认识几个**商人所以会几句，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要继续向北走。”

燕双鹰：“哦？是南**伪军？”

王志飞按捺不住了：“营长，他们人数不多，我们把他们抓住正好可以掌握一些情况，不出特别大的动静就不会被发现。”

燕双鹰权衡了一下，“好，让同志们悄悄把他们后路切断，围起来再动手。”

这些人还没有意识到靠近的威胁，刹那间，宋铁山带领几个战士手持大刀扑了上来，宋铁山用沉重的刀背一拍，就拍翻了一个。高鹏振从草丛里用力一跃，半空中一腿扫了过去，两个人顿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个人用枪托朝他砸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并用力一拽，对方整个人猝不及防失去平衡摔到他眼前，被高鹏振一脚踩住。不多时，战士们或用刀架在了他们肩上，或用枪指着他们。这20多个不速之客纷纷丢掉了武器，成了俘虏。走近一看，黎指导员认出了他们的军装：“这是**人民军，你们抓错了。”听到这话，大家才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燕双鹰向他们赔礼道歉。他们倒也没计较，拍了拍身上的土，其中有一个露出了一丝苦笑：“贵军拳脚功夫还不错啊。”燕双鹰看向了他，这是一个瘦高个儿，脸上被太阳晒得黝黑，精瘦地几乎可以看见皮肉下的骨骼，两只闪着精光的小眼睛扫视着大伙儿。身上的军装上军衔均已撕去，想来是为了避免成为重点追捕对象。黎指导员露出了少有的惊奇表情：“你，会中文？”那人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先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安顿好再说。

后来，大家才知道他叫朴克山，是以前在解放军中的一位**籍干部，**战争前夕返回**到了人民军6师当了一名政委，美军在仁川登陆后，在**半岛西南的人民军6师迅速被包围，师长下令化整为零分散突围，他们这一路率领一个营拼死冲到了三八线以北。不料，他们又遭到了一支美军部队的追击埋伏，他们火力极其凶猛，凶悍异常。人民军难以抵挡，最后营长命令他率领部队突围，自己带领几个人原地阻击拖延时间。没想到很快那支部队的坦克分队追了上来，许多战士都倒在了他们的坦克子弹下，他率领小部分人滑入山涧密林隐蔽才逃脱了追捕，此后他们一路向北寻找人民军大部队，路上又有不少战士饥饿伤重而死，只剩下了他们。朴克山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似乎是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其他的那些人民军战士也都垂下了头，有的还有沾满尘土的大手快速在脸上抹了一下。黎指导员和高进悄悄地说了几句，高进点了点头，把手往一片遮得严严实实的树林那里指，朴克山心领神会，手一挥，人民军战士就跟着高进走了过去。燕双鹰望着他们走远的身影，和指导员他们走进压低了声音：“看来，我们离他们已经不远了，通知大伙儿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大家会意地点了点头。

10月24日，在隆隆炮声中，十三兵团机关正式与**、金日成等人会合，中朝军队的指挥机关在大渝洞成立了。一时间，大渝洞云集了中国多位身经百战的高级将领，他们在昏暗的灯光下围坐紧紧盯着五万分之一军用地图，解方用指挥棒划过上面密密麻麻的等高线，说道：“西线是沃克中将指挥的美第8集团军和伪2军，共6师1旅，南**2军在前，其6、7、8师正由成川、阳德等地向中朝边境的楚山、江界进犯；美骑1师位于平壤、肃川为预备队……”观察下来，将领们已经发现联军东西两线之间有狼林山脉、太白山脉的阻隔，同时东西两路联军都在冒进，正给了志愿军分而歼之的良机。众将领达成了一致东顶西打，42军抢占黄草岭，阻击东线的美10军和南**1军，防其继续北上。38、39、40军准备围歼西线冒进突前的南**6、7、8师。

**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第一仗一定要打好！”众将肃然。

现在的“联合国军”已经猖狂到了极点，他们几百个人拖着两三门炮就敢在前线乱窜，南**6师7团甚至一路穿插到了中朝边境的楚山，7团的美军少校弗莱明兴奋至极，在鸭绿江冰封的江面上跺了几脚，笑着宣称自己是第一个到达鸭绿江的美国人。南**兵更是架起枪炮对着江对岸的中国境内猛烈射击，当天日本东京的报纸发出《“联合国军”向中国境内进行火炮试射》。

他们想不到，他们是第一支也是最后一支到达鸭绿江的联军部队，一股反击力量正如疾风骤雨一般袭来

10月25日，40军118师在温井向“联合国军”打出了抗美援朝的第一枪，南**6师一个加强营转眼之间就被吞了下去，南**6师7团的后路被彻底截断！

同一天，42军在东线的黄草岭、赴战岭开始同北进的南**1军、美10军展开了激战，东西两线惨烈的厮杀正式拉开了序幕。

燕双鹰率领特务营在两天内跨越100多里山地抵达了目的地，他们用顽强的意志创造了一个军事奇迹。听着友军开始战斗的消息，战士们也都兴奋地直痒痒，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和敌人较量一番，很快，机会来了。战士们刚刚停下肿得和包子一样的脚，就发现不远处有一支部队的如毒虫一样**着，燕双鹰手一挥，战士们立刻趴下隐伏在树林中，朴克山眼尖，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南**组织的“马斯美由党”，他们是李承晚组建的类似于还乡团的组织，他们**烧杀、无恶不作。战士们一听到这里，双眼都喷着怒火，蒋介石在国内的还乡团当年犯下的罪孽就罄竹难书，好不容易赶跑了他们，南**政府的还乡团就来祸害**的人民。战士们请战情绪高涨，燕双鹰悄悄叫过指导员请示，指导员望了一下那支部队的人数，又仔细权衡了一下，点了点头：“现在正好是一个和敌人接触熟悉的机会，那支部队人数不多，部署得当可以以极小的代价消灭他们。”

燕双鹰笑了一声：“好，指导员发话了那接下来就看咱们的了。”

高进和朴克山各率一支小队悄悄地在山林掩护中向他们两侧包抄过去，南**人还在谈笑风生，丝毫没察觉迫近的危险。

200米，100米，80米，敌人已经越来越近，快可以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了，燕双鹰抓紧了手边一把泥土，腰间的手枪也抽了出来，瞄准了他们。当能看清为首的南**兵脸的时候，燕双鹰大喊一声“打！”

特务营的步枪冲锋枪机枪一同响起，南**人没反应过来就迎面遇上了密集的弹雨，顷刻之间便倒下了一片。燕双鹰的手枪也朝他们一个个点名，这些纪律松散的还乡团哪见过这种阵势，他们杂乱地还击了几枪便向后逃窜，但是高进、朴克山早已率队堵住了他们的后路，朴克山端起**莎冲锋枪吼叫着向他们射去了仇恨的子弹，高进冲到他们侧后用冲锋枪短促密集的火力横扫人群，不到10分钟，他们就全歼了这支40多人的南**还乡团，无一伤亡。特务营熟练地摘走他们身上所有的弹药物资并掩埋了尸体，迅速在美军飞机到来前遁入了山林。

这一仗打得酣畅淋漓，在茂密的山林中憋了好几天的战士们终于活动了一下拳脚，队伍中的战士们兴奋地议论着：“还以为南**人有多厉害，没想到连蒋秃子的部队都不如。”朴克山这个久经沙场的硬汉也难得流下了眼泪，他终于有机会给战友们报仇了。

特务营吃完晚饭，通信兵带来了上面的命令：“立刻抵达云山城，合围并歼灭城中的敌军。”听到有仗打，战士们顿时精神百倍，忘记了所有的疲惫，整理一下物资便义无反顾地向云山进发。

50军和66军也入朝了，其中50军148师还会同40军118师353团围歼了那支冲到鸭绿江边的疯狗部队——南**6师7团，他们获得了与其德行匹配的下场。

南**6、7、8师不少部队如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了北**的山林中，南**1师也被阻击在云山无法前进。这些诡异的战况让美军的将领觉得不寒而栗，这是被打得溃不成军的人民军干的吗？还是说中国人已经入朝？美国第1军军长米尔本报告：“我们交战区的尸体是中国人，而且不像是混在**军队中的个例。”

美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也产生了怀疑，但他还保留了一丝侥幸：“或许只是南**人战斗力太弱，碰到一些阻击就谎称遇上了中国人。”为了稳定住前线的军心，他命令驻扎平壤的第8集团军预备队——美骑1师赶往云山，任务是穿过南**1师的防线继续向鸭绿江进攻。中美两军的王牌部队对决即将开始。

平壤的莱特森特遣队接到命令，迅速整队开始集结。副队长埃尔博越发眉头紧锁，他担心的事情似乎在一步步应验。他忧心忡忡地找到队长莱特森：“**人现在没有实力一下子吃掉那么多南**军队，他们都失联了！莱特森，你应该知道，战场上失联的部队就基本意味着被消灭了。这绝不是一般的情况，中国人很有可能入朝参战了！”

莱特森听了之后轻蔑地一笑：“我的埃尔博中尉，你打仗是越打胆子越小啊，你参军这么久应该不会不知道骑兵1师的实力，这是美利坚的常胜师。别说中国人还没入朝，就算入朝了，我们也会用坦克履带将那些连步枪都配不齐的黄皮**碾成齑粉！”

埃尔博意识到自己根本是在对牛弹琴，他现在只能悄悄叫过后勤负责人，让他们多准备一些物资以防不测。同时他也调好了队伍中的电台和对讲机，随时准备呼叫炮火和空中支援！

10月31日，莱特森特遣队跟随骑1师的先头部队——第8骑兵团冲进了云山，这个团配属一个炮兵营，一个坦克营和工程、通信、运输分队，火力可以抵得上中国军队一个军。团长帕尔默坐拥这样的大军，更是狂傲，他对南**人嗤之以鼻，才这么点小困难就让自己来接防？南**1师的师长——南**名将白善烨无奈地摇了摇头：“云山周围已经布满了中国军队，他们战斗力很强，你们应该小心些。”帕尔默一笑：“中国人？那些黄种人也会打仗？”同为黄种人的白善烨只觉得碰了一鼻子灰。

现在抵达云山的莱特森迫不及待找地方喝了个酩酊大醉，骑1师的官兵们用蔑视的目光扫过矮小的南**人，他们相信到时候对面的敌人看见自己这支部队就会一哄而散，他们接下去的任务只剩下了行军，麻痹大意的氛围弥漫着美军营地。

帕尔默和莱特森将会为他们的自负和偏见付出代价。

云山城外，39军116师和特务营已经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包围了过来。燕双鹰透过望远镜观察着云山附近的阵地和入口，惊慌失措的南**人和麻痹大意的美国人，燕双鹰嘴角扬起了一阵微笑，这只飞鹰已经准备抖动翅膀，用利爪给猎物致命一击！云山之战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