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国内乱

靖王在贴身侍卫江腾蛟的保护下，逃回了王府。

此时的靖王，没精打采，愁眉苦脸，颓唐不安地对江腾蛟说:

"我是奉旨调集十万大军前去征讨天灵军的，如今一败涂地，真不知道该如何向皇上写奏折了。"

"王爷不必忧虑，也无须自责。"江腾蛟说。"征讨天灵军的失败的原因，是幕僚齐思贤的过错。王爷本来是要挥动大军直捣天灵国都城，剿灭天灵军的。但是齐思贤却献计，搞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结果，中了天灵军的诈降之计，导致我军的失败。王爷向皇上写奏折，奏明这种情况，皇上无论如何是不会降罪的，要降罪也只能对齐思贤降罪。"

"说得对，应当降罪于齐思贤。"靖王说。"不过，天灵国也实在难以对付，也应当向皇上奏明。"

"确实应当向皇上奏明。"江腾蛟说。"天灵国的关键人物是其君王陆中天，他不仅有起死回生之术，而且有隐身逃遁之术，能在我们眼皮底下逃走。被他起死的有些是大人物，前朝的镇西大将军裴元洪是被他起死回生的，前朝的宰相范宗信也在近日被他起死的，还有天灵军的军师谷隶明和一些将领也是被他起死回生的。这些人都死心踏地地为天灵国效力，所以难以对付。奏明皇上，让皇上知道王爷的难处。"

"是的，所有这些情况，我都要写进奏折里。"靖王说。

靖王写的奏折，皇上看了，召来宰相徐文阁，说:

"靖王领兵征讨天灵国打了败仗，却把罪责推在别人头上。你把他写的奏折拿去看看，商量一下如何处置。"

徐文阁把靖王写给皇上的奏折拿去认真地看了看，说:

"靖王的奏折，确有推脱罪责之嫌。不过，总观其奏折，有三点蹊跷之处需要查清楚。其一，奏折说他们中了天灵军的诈降之计，诈降的内容是什么，靖王为什么轻易受骗，导致全军覆没?其二，奏折说天灵国君王陆中天有起死回生之术，此话真假姑且不论，那么这陆中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其三，裴元洪是前朝的镇西大将军，范宗信是前朝的宰相，过世百余载，他们怎么可能被陆中天起死回生?他们在世时都是朝廷的忠臣良才，怎么可能与天灵军混在一起呢?只有把这三个蹊跷的情况搞清楚以后，我们才能决定处置的办法。"

"爱卿所言甚是。"皇上说。"朕立即下旨，着靖玉把这些情况察明。"

"不可。"徐文阁说。"靖王曾率兵与他们交战，让靖王去察明情况多有不便。所以，我应当亲自出马，以当朝宰相身份去见前朝宰相和镇西大将军，向他们察明情况是比较合适的。"

"那就有劳爱卿了。"皇上恩准。

于是，徐文阁仅带一名侍卫，便上路去天灵国了。

徐文阁和侍卫微服私访而行。在天灵国，他们打听到了前朝宰相范宗信的住所，便自称为老友拜访。

范宗信是和玄孙范纯武住在一起的。对于徐文阁和侍卫的造访，范宗信和范纯武以礼相待，却仔细端祥后说:

"你我素不相识，缘何老友相称。"

"您是前朝宰相，吾乃本朝宰相，宰相与宰相，岂不为老友也。"徐文阁说。

"吾乃本朝武官，难道您真是本朝宰相徐文阁徐大人吗?"范纯武说。

"既然是本朝的武官，自然知道本相的名讳。"徐文阁说。"哪有什么人胆敢冒充本相前来拜访前朝相爷呢。"

"既然是本朝宰相，必然是奉皇上旨意而来。"范宗信说。"我们都是按皇上旨意办事的，有话就直说吧，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那我就直说了。"徐文阁说。"您是前朝宰相，裴元洪是前朝大将军。都是朝廷大员，怎么就不为朝廷着想，而为天灵军效力呢?"

"您这么问话，就有失风雅了。"范宗信说。"您应当这么问，天灵军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他是怎么把裴大将军和我请进来的?"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徐文阁说。

"我来告诉您。"范纯武说。"我以前不明白这是一支什么军队，现在明白了，是一支正义的军队。最早拉起队伍的人名叫史存孝，也是朝廷武官，解甲归田后怒杀了贪占阵亡将士抚恤金及对其亲属生活补贴的贪官污吏，遭受官府追捕，就千里迢迢地从西部边陲取回镇西大将军裴元洪的尸骨，请神医陆中天为其起死回生，帮助他们创建了天灵军。这支军队的诉求，就是惩治贪官污吏，将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和对其亲属的生活补贴发放到位。"

"你高祖爷爷也是他们请来的吗?"徐文阁问。

"不是，是我请来的。"范纯武说。

接着，他把在战场上与方子健相遇，在方子健荐引下与裴元洪相见时提出将他高祖爷爷起死回生的事，详细地叙说了一遍。

徐文阁听了，笑道:

"你是为了让你高祖爷爷能够与他想见的大将军见面呀!"

笑过之后，徐文阁又说:

"我也想见见镇西大将军，方便吗?"

"方便。"范纯武说。"我去请他，他必然会来。"

范纯武去请，裴元洪果然来了。

徐文阁见到裴元洪，首先作了自我介绍，然后说:

"大将军生前是朝廷命官，为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永垂青史。可是，由你创建的天灵军与靖王率领的官兵作战，打败了官军。这样的战争，你觉得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裴元洪说。"如果没有意义，身为当朝宰相，怎能到我们天灵国来。"

"大将军说得对。"徐文阁说。"靖王给皇上写了奏折，把此次战败的罪责推到了他的幕僚齐思贤身上。奏折我看了，觉得疑点很多，就微服私访来察明事实真相。"

"你想察明什么事实的真相?"裴元洪问。

"就是你们诈降招致官兵大败的事实。"徐文阁说。"你们究竟是用什么办法使靖王和齐思贤深信不疑而上当的呢?"

"其实很简单。"裴元洪说。"那个齐思贤对我们天灵军的诉求非常了解，对我和史存孝丶陈小仓创建天灵军的情况也非常了解。我们派史存孝和陈小仓作为守将与官兵开战，被擒后靖王和齐思贤诱降。史存孝和陈小仓提出以满足天灵军的诉求为归顺条件，靖王和齐思贤满口答应，并派史存孝与我们联络归顺事宜。我们答应与他们和谈并签订协议，在和谈前夜发动攻击，大败官兵。"

"如此说来，你们要求满足诉求是假，而要与官兵开战是真。"徐文阁说。

"非也。"裴元洪说。"靖王和齐思贤答应我们的诉求是假，而要我们归顺靖王是真。"

"此话怎讲?"徐文阁问。

"因为靖王和齐思贤不是真心解决天灵军的诉求问题，而是要天灵军归顺靖王。哪里有先纠集十万大军讨伐，而后答应解决天灵军诉求的道理！"裴元洪说。"这场战争发生的真正原因，是靖王知道天灵国君王陆中天具有让死人起死回生的医术，请陆中天为他死去的女儿长乐郡主起死回生，然后将长乐郡主许配给陆中天，使陆中天归顺靖王，为靖王所用。而陆中天则将长乐郡主的情人方子健起死回生，使长乐郡主与方子健成婚。这就激怒了靖王，纠集十万大军，要灭我天灵军，亡我天灵国。"

"长乐郡主和方子健是怎么回事?"徐文阁问。

"这事我知道。"范纯武说。"方子健是三友铁铺的小铁匠，我在那里锻造兵器认识他的。小伙子身泍强壮，有技术，还虛心好学。凡是到他家鍛造兵器的人，他都要跟着学，久而久之，成了武学杂家，什么兵器都会使用，可以说是武学奇才。他的母亲给靖王的长乐郡主当过奶妈，所以他和长乐郡主小时候常在一起，长大了彼此相爱，但靖王不同意，决定用比武招亲来挑选女婿。方子健在比武中获胜，按理说，应当招他为婿。可是靖王却派他的贴身侍卫将方子健杀害，长乐郡主得知消息后悲愤至极而悬梁自尽身亡。后来，靖王请来陆中天为长乐郡主起死回生，并将长乐郡主许配给陆中天，以望陆中天归顺。而陆中天则将方子健起死回生，让长乐郡主与方子健喜结良缘。方子健知恩图报，出任天灵军的总教头，为天灵军尽心尽力。"

徐文阁听了范纯武的这番话，感慨地说:

"靖王是在培植自己的势力，根本没有为朝廷着想呀。"

"我也认为靖王的所作所为不是为朝廷着想的。"范宗信说。"对于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和对其亲属的生活补贴，我在任宰相的时候就作了详细的规定，颁令各級府衙照章办理，凡有违背或克扣者必须严厉惩处。天灵军的诉求完全符合朝廷的法令，为什么置他们的诉求于不顾，反而要出兵征讨他们呢?"

"老大人所言极是。"徐文阁说。"以老大人之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置呢？"

"你是当朝宰相，当朝的事如何处置，应当由你奏请皇上下旨才对呀。"范宗信说。

"是呀，皇上问我如何处置，我说把情况察明了再说。"徐文阁说。"现在，情况已经察明，我考虑应当这样处置:第一，要根据天灵军的诉求，严查严处贪官污吏，确保阵亡将士抚恤金和其亲属生活补贴的发放;第二，坚决制止对天灵军的讨伐，保护天灵军所有人的生命财产安全;第三，对天灵国和天灵军的各级官员实行招抚，量才录用，到各级府衙任职，协助朝廷惩治贪官污吏。我这样处置，老大人以为如何？"

"我认为这样处置很好。"范宗信说。

"大将军认为如何？"徐文阁问裴元洪。

"我也认为很好。"裴元洪说。但是他又说:

"这是一件大事，也应当听听陆中天和谷隶明的意见。"

于是，范宗信和裴元浴洪便引领徐文阁去见陆中天和谷隶明。

见到陆中天和谷隶明，徐文阁首先作了自我介绍，然后陈述了自己对天灵国和天灵军的看法，阐明了处置的三点考虑，最后说:

"前朝宰相和前朝太将军对我的处置考虑都表示赞同，不知二位的意下如何呀。"

闻听此言，谷隶明沉默不语。陆中天则说:

"这是关系到天灵国和天灵军前途命运的事，应当召集众位头领来来商议作决定，不可草率行事。"

陆中天之语，大家认同;召集众头领商议之事，郑重举行。

这是一次不寻常的议事会，而议事情景也极不寻常。

议事会本来是由陆中天主持的，但是徐文阁却先入为主地亮明了他是当朝宰相的身份，讲明了他是奉当朝帝王的口谕前来察明情况，处置与天灵国和天灵军的事宜，并且对他的三点处置考虑作了详细说明和解释。

陆中天请大家就此事发表见解，表明态度。而范宗信和裴元洪则以前朝宰相和镇西大将的身份，抢先发言，强调朝廷满足天灵国和天灵军诉求的重要性，尤其是朝廷对天灵国和天灵军各级官员实行招抚的重要性。而且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生在世，就是要向高处攀。现在朝廷的招抚，就是往高处攀的机会和缘分。机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失去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范宗信和裴元洪的这番话具有极大的诱惑力和煽动性，大家一时不该说什么好。只有一人站出来说话。

他是方子健，所说的话是:

"靖王和当今皇上是兄弟，靖王反对长乐郡主与我成婚，将我们置于死地。我们二人被朝廷招抚，必定又会遭受靖王祸害。"

"你和长乐郡主的事，本相已经察明。"徐文阁说。"本相将奏请皇上为你们二人赐婚，并授你宫廷侍卫之职，靖王哪里还敢祸害你。"

"如果是这样，我一定接受朝廷的招抚。"方子健高兴地说。

无人再说话了，徐文阁说:

"既然大家没有什么好说的，也就没有商议的必要了。我将回朝向皇上奏请下旨颁令，按我考虑的三点处置办法处置了。"

说罢，便和侍卫起程回京都了。

他们一走，天灵国內部便乱起来了。

内乱分为兩大派，即接受朝廷招抚派和拒绝朝廷招抚派。

接受派是以镇西大将军裴元洪和前朝宰相范宗信为代表的，他们认为他们前生是朝廷命官，凡是朝廷命官都应当接受朝廷招抚。裴延辉丶方子健丶颜世雄丶李天一丶王云飞丶范纯武丶郑大成等，都是站在裴元洪和范宗信这一边，接受朝廷的招抚。

拒绝派是以陆中天和谷隶明为代表的，他们认为朝廷满足天灵军的诉求惩治贪官污吏是权宜之策，做给天灵军看的，只是象征性地惩治一番。一阵风过后，依然是小官大贪，大官巨贪，无官不贪，想做清官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惩治贪官污吏的人往往自己就是贪官污吏。官场凶险，所以不愿涉足官场，拒绝接受朝廷的招抚。史存孝丶陈小仓丶李鹤年丶赵铁汉丶谷有为等，都有这种看法，都持拒绝态度。

两派人马各持己见，争论不休，最后只好决定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