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谁才是天才画家（下）

赵小飘开车来到了西京港四号码头，这是个军用码头，门岗看了赵小飘的通行证后立马敬礼、放行。码头上停靠着的一艘鱼雷快艇已经启动，赵小飘给哨兵出示了通行证后上了船，上尉艇长给赵小飘敬了个礼，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赵小飘，看他的年纪，也没穿军装，他们只是收到命令送这个叫平山的去朝国，再把他接回来，务必保证他的安全。还是赵小飘化解了尴尬，他从包里掏出几条香烟递给了艇长“不用给我敬礼，我现在还不是军人。这些烟分给兄弟们，辛苦你们了。”

船开了，艇长告诉赵小飘大概五六个小时他们就可以到仁义港，船会在港口停两天等着赵小飘回来。赵小飘是第一次坐军舰，看哪里都很好奇，鱼雷艇的吨位很小，船速很快，可是非常颠簸，船舱里的噪音也大，没过多久，赵小飘感觉有点头晕，他上了甲板，迎着呼啸的海风，顿时清醒了很多。

艇长和船员们都有点好奇，看这个富家公子样的年轻人第一次坐鱼雷快艇竟然还能在起伏颠簸的甲板上站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别说普通人，就算是受过训练刚上舰的水兵，也没有不晕船的，严重点的还会吐得昏天黑地，像他们几个刚上舰时，胆汁都要吐出来了。艇长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天生的海军啊”。

也有点晕船感觉的赵小飘干脆就在甲板上盘腿坐下，用爷爷教他的方法吐纳呼吸，片刻不久，他就进去了一个半空灵的世界，他感受着身体里气流的走向，在冥想中，他隐隐约约体会到了爷爷说的“气”的感觉，赵天龙曾经告诉他，无数武学宗师穷其一生都是在追寻着“气”，也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

看傻了眼的艇长和水兵们没敢去打扰赵小飘，他们的长官告诉过他们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要他们一定照顾好，艇长苦笑了一下，把准备好的晕船药塞进了抽屉。

一直到鱼雷快艇开进了仁义港，赵小飘才结束了自己的打坐冥想。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眼里精光闪动，正与他目光相对的艇长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打了个激灵。

下了船，一位少尉带了两个士兵迎了过来，上尉敬礼说道“您是平山先生吗？我们奉命来接您去海北道”，看到神清气爽的赵小飘，少尉也暗暗称奇，他也来接过人，只要是坐这种小船来的，基本上都是抬下来，所以这次他除了开来一辆吉普车，还特意叫来了一辆救护车。

少尉带着赵小飘来到吉普车前，不好意思地叫救护车先回医院，赵小飘笑了“你还真是细心呢”，少尉也笑了“您以前坐过鱼雷快艇？”“没有，第一次坐”，“您真是厉害”。

上尉递给赵小飘一套军装“您把这个换上方便一点”，赵小飘也把一大包香烟、罐头交给上尉，“辛苦你们了，这些送给你们”，两个年轻的士兵忍不住低声欢呼，朝国苦寒，他们很久没见过家乡的香烟了。

少尉对赵小飘更加恭敬了，车开动了，向着北边驶去，这是一片熟悉又完全陌生的世界，赵小飘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也是这样大片的农田，山川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现在也都到处踩上了月影国士兵的军靴。

山区道路的路况很差，颠簸了三个小时后，吉普车终于拖着巨大的烟尘驶出了山区，进入了海北道的平原地带。在大片的河谷滩地，有着大片密密麻麻的青绿色植物，赵小飘没见过这些，少尉告诉他“这些叫罂粟，还没开花，开花时五颜六色可漂亮了。”“这是粮食吗”，听了赵小飘的问话，士兵们笑了“它们可比粮食贵多了，用它们做的东西叫鸦片，不过都是送到芳华国去了，我们沾一下这东西都是死罪。”从士兵的口中得知，芳华国人抽的大烟就是这东西做的，月影国人自己不准吸食，就用它们来麻醉、毒害芳华国人。

少尉告诉他已经进入了17号劳改营，赵小飘忍不住问道“也没看见围墙、岗楼什么的，这些不怕犯人越狱吗？”车上的少尉和士兵都笑了“到了您就知道了，还从来没有人能从劳改营越狱呢。”

劳改营的面积很大，车又开了半小时，出现一个检查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臭味，几个戴着好几层口罩的士兵拦住了汽车，少尉下车交涉了几句，把文件拿给哨兵看，哨兵转身指了一个方向，少尉过来招呼赵小飘下车，“这个号码的窝棚在内区，我们走过去吧”

赵小飘在少尉的带领下穿过一排排窝棚，太阳下整个营区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窝棚外，很多穿着灰色条纹囚服的人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躺在窝棚门口，没有人抬头看他们一眼，似乎不愿意浪费这一点力气。

少尉用一块手帕捂住口鼻，依次查看窝棚外的编号，他停在了一个窝棚外，向赵小飘示意就是这个，赵小飘点点头，钻进了矮小的窝棚里。

躺在窝棚里的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男人蜷缩着身子，身上盖着一堆黑乎乎的稻草。他双眼紧闭，头发、牙齿都掉光了，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怎么看都是一具尸体。

赵小飘蹲下身子，在男人耳边轻轻说道“光夫，我从月影国来，来救你出去，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男人还是一动不动，赵小飘接着说“我们找到光良了，他要我告诉你他是按你说的去做的，他说想再和你去奔流河钓鲫鱼。”

男人身子微微一震，他努力睁开眼睛，拼命想要看清眼前说话的人，一颗泪珠慢慢从眼角滚落，“光良。。。孩子。。。回不去了。。。答应我。。。照顾他，。。。。他。。。比我。。。更。。。能。。。画。。。”，几十个字好像耗费了男人的全部力气，他开始**起来，想要伸出手抓到什么，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赵小飘轻轻抓住了光夫的手“坚持住，我救你回去见光良”，他感觉手上传来了一点轻微的握力。

走出窝棚，赵小飘对少尉说“带我去见劳改营的长官”，少尉一愣“命令里没说。。。”，赵小飘把一叠钞票塞给少尉“这个人很重要，我要他活着，救人要紧，如果有必要，我会直接给谢盟总督打电话”，听到谢总督的名字，少尉转身叫来了劳改营的哨兵。

方千少校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因为在月影国得罪了上级，自从被调到朝国来管理这个17号劳改营，他很久没见到妻子和女儿了，劳改营的犯人近期死亡率很高，为此他还受到了总督的责骂，无奈之下只好从朝国各地抓了些医生护士，想着尽量少死些人。方千少校看着大批的鸦片从他这里运走送到芳华国，那些军方指定的经销商们赚得盆盈钵满，自己却只是两手空空。想到这里，心情烦躁的方千打开酒柜想要喝上一杯，可看到前几天就已经空空如也的酒柜，方千重重地合上了柜门。

哨兵来报告说有人想要求见，说他叫平山。“平山。。。”，方千想起这就是上级打电话说过要来劳改营找囚犯的那个人，“他来找我干什么”，方千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见！”

门推开了，赵小飘走了进来，看到穿着列兵制服的赵小飘自己闯了进来，方千大怒，伸手就要去拔枪，赵小飘冷冷开口道“对不起，少校，事情比较急，我要用您的电话给谢盟总督打个电话”，方千的手离开手枪“你认识谢总督？”“不认识，但是我的叔叔认识总督”，“你叔叔是。。。”“崔昊”。

“崔将军。。。”方千吓了一跳“崔将军是你叔叔”赵小飘点点头“您可以打电话去问问杨文副官”。

方千当然知道杨文是谁，崔昊将军的副官，想到这里，方千不敢怠慢，“请问你找谢总督是。。。”“这里有一个人，我需要他活着”“这样啊，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谢总督了，我这里就能办”。方千示意让哨兵先出去，请赵小飘坐下说。

“对不起，少校，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我不是军人，所以不用在乎军纪”，赵小飘掏出自己的**证件和5000元钞票，“内区049号的光夫，我需要他活着”，赵小飘停了停“将来如果能带走他，你会再收到20000元”。

方千没有注意到赵小飘命令式的口吻，他扫了一眼那张**证，这个无关紧要，桌上的5000元钞票和许诺的20000元才是重点。

方千拿起电话“是医务组吗，马上准备一间单人病房，调几个朝国医生护士，内区049号，光夫，对，一定要把他治好，如果他死了，就让医生去顶替光夫的位置！”

赵小飘掏出一张钞票，从中间撕开，把一半钞票递给方千“一个月后，会有人拿这半张钞票来接走光夫，你看需要什么文件吗？”方千笑了“这里少一个人算什么，就当死了吧”，“那就拜托了，来接光夫的人会把20000元也带来的”。

赵小飘回到西京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他没有丝毫耽搁，直接开车去了安养院，找到光良，看着光良期盼的眼神，赵小飘拍个拍他，“我看见你爸爸了，可是他现在身体太差，不能跟我走，我已经安排好给他疗养，一个月后，我派人去把你爸爸接回来。”

光良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哭起来“哥哥，谢谢你。。。爸爸。。。”，光良停止了哭泣，“哥哥，我跟你走，去等我爸爸回来，你想做什么我帮你，爸爸说过，我画的东西比他好。”

赵小飘找来了院长，给安养院捐赠了1000元钱，告诉院长他要带光良离开，院长拉着光良的手，嘱咐他一定要听话，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回来看他们，光良又恢复了那副呆呆的样子，傻傻地一直点着头。

车上，赵小飘告诉光良，“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你也不用再装傻了，我先带你回我在西京的家，等把你爸爸接回来，你再帮我忙做个东西好吗？”光良点点头“哥哥，我都听你的”。

赵小飘和李劲带着光良、志光逛了一天街，给光良买了不少新衣服、新鞋子，洗澡理发、换上一身新衣服的光良看起来格外精神，李劲一直坚称光良的眼神和赵小飘实在太像了。光良特别要求赵小飘带他逛了几家大的文具店，他把钢笔、铅笔、画笔、毛笔买了足足有上百支，还特别要求买了各种刀片甚至化妆用的眉笔、水粉、油画颜料装了满满两大箱。

接下来的几天里，光良就呆在书房里足不出户地制作着他的工具，赵小飘和李劲都不敢去打扰光良，倒是志光很好奇，经常就在书房里盯着光良。

赵小飘又去了一趟九龙会，他告诉石竹要他去找一张用过的罗斯国军部批文，石竹说这个问题很简单，当即就吩咐手下拿来了一张过期的罗斯国购买瓦斯灯的批文，看着蝌蚪一样的罗斯国文，赵小飘不由一阵头大，“是该学习一下罗斯国语了，海路离得近，要搞什么物资以后也方便点。”

明天就要开学了，赵小飘揉了揉脑袋，这学期该忙了，怎么才能收获四十个学分呢，现在他有了六个学分，还差三十四个学分，李劲跟他打赌说不可能一学期搞到三十四个学分，他们一门功课优等成绩才得两个学分，一学期想要考完十七门功课神仙也做不到，他们的赌约是如果赵小飘输了，以后再也不逼李劲练功，如果赵小飘赢了，李劲发誓每天都苦练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