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交换战俘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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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会战后，苏北大地，满目疮痍，面对战争创伤，作为苏北军政抗日一把长官韩德勤不得不一边加强根据地建设，一边不断与日军周旋作战。

话说经过前时期日军多路聚殴韩军，韩军丢城失地，损兵折将，还尚未从失利中喘气，日军为继续打击苏北国军以及打通运河航道，于1939年10月兵分三路，从西、南、北三个方向再次开始合击苏北国军韩德勤部。

1939年10月，西路日军以尾崎旅团之一部自安徽蚌埠溯淮河东进，于10月2日攻占江苏盱眙县，之后继续挺进。

南路日军以15师团一部自镇江、江都出发，会同日军海军陆战队，溯运河北上，攻击高邮。

北路日军以21师团一部，分左右翼南下，左翼日军自阜宁南下策应，右翼日军自淮阴出发沿运河南下，欲与溯运河北上的日军15师团会合。

面对日军多路进攻，韩德勤命令独立第6旅和保安团在盱眙阻击自蚌埠东进之敌，命令保安第3旅在高邮阻击自江都北上之敌，命令税警第5、第6团在盐城以北阻击自阜宁南下之敌，命令89军之117师在头涵洞、泾河镇附近阻击自淮阴南下之敌。

尽管韩军节节抵抗日军，然而，在强敌面前，所有的抵抗收效甚微，终究没能挡住日军的铁蹄。为了保存实力，韩德勤调整策略，如《孙子兵法》所云，“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开始利用熟悉地形的有利条件与日军积极周旋，玩起了捉迷藏，拉锯战……

当将日军拖得疲惫不堪或兵力空虚之时，就趁机狠狠袭扰一下，搞得日军顾此失彼，此间，双方互有得失，战斗不断。

然而，在这些战斗中，韩德勤的部队也损失不小，阵亡的官兵且不说，仅各种原因遭被俘的就有一百多人，许多被俘人员因贪生怕死直接就投降了日伪军。

当然，也有坚贞不屈，决不愿意当日军走狗的，其中，就有以张卫玉营长为首的二十多名国军官兵，他们拒绝威逼利诱，宁死不当伪军。这可把日伪军气得恼羞成怒狗急跳墙，扬言不日将这些被俘官兵要在占领区城头枭首示众，杀鸡儆猴。

消息传来，韩德勤愤怒不已，可是，也无可奈何。那些即将枭首示众被俘人员，可是是自已家乡的子弟兵啊！作为一方统帅，自已何以对得起家乡的父老乡亲？为此，他内心挣扎，深感愧疚。

这天，王哥刚从韩司令处出来，路上，遇见李文化，他胳膊底下正夹着一个文件夹。

“小李，上哪儿去？”

“报告王哥！”李文化一个立正敬礼，“我正去韩司令那儿送文件。”

“哦，”两人擦身而过时，王哥停了下来，叫住李文化，悄声叮嘱道：“我也才从韩司令那儿回来，你小心点，司令正火着呢？”

“怎么啦，司令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李文化停下了脚步，不解地问。

“你还不知道，日军将要把被俘官兵城头枭首示众，司令正愁无计可施呢？”

“哦，小鬼子挺恶毒可恨的，”李文化忿忿道，“那我们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总不能去抢人呀。”王哥无奈地摇摇头。

“那我们为什么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文化文质彬彬，随口说了一句。

“啥意思？”王哥并不理解李文化的话。

“我的意思，既然日军能抓我们的俘虏，我们可以以牙还牙，也抓他们几个俘虏，也杀给他们看看，甚至，我们还可以用他们的俘虏向日军交换被俘的我方人员。”

王哥听了，怔了一下，随即，说：“你将最后一句说给我再听听。”

“我们可以用他们的俘虏向日军交换我方的被俘人员。”

交换战俘？王哥眼前一亮，不由摸起了下巴，交换战俘，古今中外都有过这种例子，想法不错，可是，关键手中要有筹码，我们手中也要有日军的俘虏。

可是，我们手中有日军战俘吗？没有！王哥不由泄气。

与日军打了近两年交道，王哥深知，往往，即便日军被团团围困，基本上都是负隅顽抗拼死到底，到了绝无生还可能，日军最后宁可歇斯底里剖腹自杀，也不做俘虏，所以，在战场上极少能俘虏日军。

这其中原因，主要是当时日军官兵大多受日本军国主义武士道精神的影响和蛊惑，十分狂热“效忠天皇，以死相报”，极度推崇为了大日本帝国可以“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最典型的行为就是切腹。

其次，日军当局也不遗余力地妖魔化中国军人，污蔑中国军人是“野蛮人”，被抓到后就会“被施加各种酷刑或屈辱”最后仍被处死。所以，日军官兵极力避免被俘，宁死方休。

王哥脸色暗淡下来，对李文化斜眼一瞧，“你说得轻巧，你难道不知道，战场上日军俘虏有多么难抓吗？”

李文化显然有点不以为然，他想了想，说：“既然正面战场上抓不了俘虏，但我们换一个角度，比如，在其它场合，活捉他几个鬼子也不是不可能。”

“日军有时不也三三两两跑到城外或村里，如果这时我们趁其不防备，采用智取，活捉他几个小鬼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哥听了，思索一会，说：“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问题是要有机会，可是，现在是远水不解近渴，我们被俘兄弟近期就要砍头，头颅就要挂城头了，哎，我的秀才。”

王哥无奈叹口气，苦笑一下，心想，文化人有时真天真。

这时，李文化忽然想起什么，他转头环顾左右，然后，神秘地指了指胳膊下的文件夹，说：“我刚收到赵庄炮楼我方敌工潜入人员报告，一个名叫山田的日军伍长因提升军曹，准备明天晚上在炮楼要举行庆贺。据情报透露，炮楼有日军五名，伪军十六名，有机关枪一挺，长短枪两十余支，还有投弹筒，子弹若干。”

李文化继续说道：“我正想将这情报报告司令，你看，这是不是一个日伪军容易麻痹大意，我们里应外合，绝好的偷袭机会？”

说完，李文化似有把握地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准，还准能活捉几个日军。”

经李文化这么一说，王哥也突然来了兴趣，“哎，你说得还真有一点可能。”说着，王哥觉得有必要立即就去向韩司令汇报。

韩司令办公室内，韩司令正愁眉苦脸来回踱着方步，见两人进来，便朝王哥问：“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事吗？”

“报告司令，刚才你让我回去想想办法，正巧路上遇到了李文化……”

于是，王哥就将刚才与李文化的一番交谈，一五一十讲向司令作了汇报。

听完，韩司令沉吟片刻，说道：“嗯，我大概明白了你们的意思。你们的意思是借铲除赵庄炮楼的机会，抓日军几个俘虏，然后与日军交涉交换我们的被俘兄弟？”

“嗯，”王哥和李文化一齐点点头。

韩司令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自言自语道，想法倒是不错。

不一会，韩司令停住了脚步，说：“据现有的情报，应该说，拨掉赵庄这样一个日伪军炮楼不是什么大的困难，不过……”

韩司令并不怀疑炮楼能否铲除掉，而是担心能否如愿活捉日军，“那我问你们，炮楼最终是打下来了，可是日军倒是战死了，那不是枉费心机？”

韩司令这句话把王哥和李文化一下子问住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以对。

片刻，李文化跨前一步，说，“司令，这次袭击赵庄日伪军炮楼，天时地利人和，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虽然，我们本意并不是冲着抓日军俘虏，但是，我们在袭击中把握好分寸，尽量抓活口，如果能抓到日军俘虏那岂不是一举两得？再说，即便不能抓到日军俘虏，起码拨点一个据点，也是对日伪军的一次报复。”

嗯，嗯，韩司令连连微微点头，随后，进行了短暂考虑。

“我同意这个计划，”韩司令肯定了他们两的想法，紧接，补充说道：“我主张这个炮楼不能强攻，要好好利用内线人员的作用，采取以里应外合，智取的方法，兼顾拨掉炮楼与活捉日军俘虏为目的。”

“我的考虑，”韩司令停顿思考一下，接着说：“派其它部队去我还不放心，让他们强攻也许凑合，要动点脑子智取就有点难。”

说到这里，韩司令把目光投向了王哥，眼里充满了期望，他拍了拍王哥的肩膀，说“你要辛苦了，警备团的班底我相信！”

王哥立即一个立正，“报告长官，杀敌报国，本是一个军人应有的本分，再说，为长官分忧解难是义不容辞的职责。”

韩司令满意地点点头，说：“好，我同意你们的想法，王团长，由你负责，宜早不宜迟，明天就行动。”

正当两人要离开办公室，忽然，韩司令又喊住他俩，他提出，“我又想起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抓到了他们的俘虏，日军方面不愿意与我们交换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文化思考一会，说，“报告司令，不太可能。”

“说说理由呢？”韩司令抱着膀，看着李文化。

“根据以往战报和资料，我认为，日军一直很自负，他们十分嚣张地认为日军的命比咱们中国军人的命值钱，还有，一旦我们抓住日军俘虏，并把日军俘虏的照片通过新闻报纸宣传刊发后，日军所谓“不可战胜”的神话不攻自破，对于日军来说，这是最打脸的，所以，日军各级也怕追究责任。”

“呵呵，小李经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报纸宣传日军被俘，比交换战俘更有意义呢！”韩司令不禁大大夸奖起李文化来，他欣赏地拍了拍李文化，说：“小李，你脑袋里怎么有这么多点子道道？不让你来司令部当参谋太浪费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