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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么见你们,我的战友(代序)

小说:奔跑的囚徒 作者:韩潇墨 更新时间:2024/7/15 11:55:11

在很长一个时期里,我一直举棋不定于是不是把下面的这些话写出来,更举棋不定于在写出来之后是不是发布出来。我想,既然它们曾是我内心滚滚涌动过的情感浪潮,这种情感浪潮甚至染上了当下的时代特色,在此表达出来,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我不知道,如果没有那样的情感浪潮的滚滚涌动,这部作品会不会诞生出来,也许会,也许不会——尽管她有很多瑕疵,但于我来说,却像是在获得一种解脱。

在创作这部作品之前,我已经在一些纸媒刊物及网络上发表过小说、散文和报告文学多部(篇),有的作品还引发过关注,还有的作品甚至吸引了个别影视人的目光。但我自己却并不满意,甚至有些气馁。我一度放下了手中的笔和心中的梦,将绝大部分的光阴投入最日常的烟火生活当中——哪怕没有彻底地荒疏笔墨,但要么是为人作嫁地撰写回忆录,要么是投读者所好地写灵异类小说——其实我明确地意识到,这样的投入,几可称得上是在虚掷年华。

时光在无声地一天天地流走……

原本,我以为岁月之河就这么不为人察地、静静地流向终点,再也不会激起一朵浪花。倘果真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较为完美的结局。但,终还是世事喧嚣,指不定什么时候一颗石子抛入小河中,并不是你想静就能静得下来的。

近些年来,科学技术在全世界飞速发展,有些科技很接地气并且与人们的生活密不可分,虽然它们不见得能缩短人与人之间心的距离,但却缩短了人与人之间具象的距离;由于大数据的存在和应用,寻觅一个人比以往变得容易了许多。于是,QQ群有了;于是,微信群也有了。这其中就包括同学群,战友群。关于同学群和战友群,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可以常常见面的,比如一起上小学上初中或一起参军的,另一类是难得相见的,比如曾经一起上大学或五湖四海入伍到了某个部队的。第一类的群友们因了大多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互相间可说知根知底较少隐私可言;但第二类的群友们之间,因了难得相见甚至从未再见,便当然的有了一种陌生感和神秘感,同时还怪怪地凭生出一种久违的亲切感,这亲切感可说有着一点儿矫情的意味。不过,还因了难得相见甚至从未再见,第二类群友们,有些人心里生出了相聚的渴望,渴望里含着怀旧的情愫。于是,你拉我、我拉他,或有心或无意地打问,居然可以建出一个个群来,于是,便有了这样那样的同学会和战友会。

我鲜少参加与我相关的同学会和战友会,但却因了采制专题节目的需要曾多次受邀以局外人的身份参与他人的同学会和战友会。开初,我很多情地受到感动,但是很快,我发现了其中许多的不对劲儿及不谐和之处。毕竟,日月如梭,每个人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发生了并且仍在发生着变化,人与人之间的生活层次、生活品质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或小或大的反差,人们对世界、对人生、对社会的认知能力和认知水平亦出现了或小或大的反差——对某些木知木觉、没有或较少意识到反差的人来说还好些,对稍微感觉敏锐的人来说便看出和体会到了各种端倪,那些端倪当然大多隐于无声当中,只有挚友兼诤友才会提醒一二。

我们有幸适逢的这个多元化发展的时代给我们提供了无数种可能,这些可能既冲击着人们的头脑同时又令人们生出不切实际却也有可能变成现实的美梦——当然了,很不幸的是有太多的气馁者。

无论是同学会还是战友会,都有着浓浓的怀旧的意味——究其实,同学相会战友相会的参与者大多人到中年甚至人到老年,年轻人是极少组织同学会或战友会的。怀旧,不仅仅是一种情绪,还像是疾病,既是生理病,还是心理病。年轻人是极少怀旧的,他们甚至鄙夷中老年人们的怀旧,他们有着大把大把的时光可供挥霍,有着那么多美好的未来可供畅想和探索,有着那么多缤纷的梦想等着实现,所以,怀旧确乎是专属于中老年人的,他们自觉得时光无多,还有,人生虽未到头,但却一眼可看到尽头处,没有了光怪陆离的梦幻,更没有了七彩斑斓的理想,岂不只能怀旧?其实,只有极少数人的“旧”有着辉煌、伟大和跌宕起伏的成份,说穿了,在大多数人那里,那“旧”,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喜怒哀乐,既贫乏又无趣甚至有些可悲,缺少抒情和怀想的价值,何况遥想当年,多少人盼着那些喜怒哀乐快快休止,似乎他们在那个地方受到了不公平不公正的对待,似乎一离开那个地方生活就会一帆风顺人生就会一路开挂,只不过,多年过去,时光冲淡了那些喜怒哀乐原有的较为浓烈的色彩,不仅连悲伤、失意和愤怒可以矫情地回忆一番,甚而至于,连卑鄙、龌龊及罪恶在许多人那里也被时光给抽走了筋骨,只剩下一副连外表也模糊了的躯壳了。如果我们愿意设想一下,倘若当年那“旧”没有戛然而止而是继续下去,是不是依然充满了各种高尚美好、各种蝇营狗苟以及各种内卷宫斗呢?你还愿意回想愿意怀旧吗?须知,我们的今天到了明天,也会成为旧日旧事。

在我和好多人看来,三两旧友相聚,四五好友重逢,似不具备“会”的规模,倒是在不觉中生出温馨的气息,还有了些私密的意味;而所谓同学会,战友会,及各种各类的会,则不然,可称作“会”的,宏观上总给人一种阔大壮观以及隆重的感觉。因了阔大壮观以及隆重,当然便少不了营造氛围,即便不是刻意营造,旧有的潜规则和现如今的潜规则也会在无声无形中自然而然地营造出氛围来,这氛围如同一股暗流,推动着一个个参与者不得不无师自通地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或主角,或配角,或观众,或道具,亘古难变,倘谁破坏了潜规则,便成了逆流而行者,看似壮举,却在这样的“会”上自取其辱并令人贻笑大方还将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残酷得很接地气,还残酷出了熏人的烟火气息……

虽然我对于入群并无多大兴趣,但却蓦然意识到,在这个个人信息几乎透明化的时代里,每个人都难逃曾经的一些熟人的视线,无奈地活在他人穿云破雾、穿山越岭的眼光里,无奈地活在他人嘈嘈切切、或褒或贬的议论里,想躲也躲不过去。既然无处可躲,那便只好迎向他们的目光;既然迎向目光,大约就皆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即便不是光芒万丈,但还不致于是黯淡落拓的。虽然现今的一些心灵毒鸡汤屡屡告诉人们说人活着不必得到他人的认可,其实,谁的心里又不是在悄悄渴望着别人打心眼儿里的称赞呢?

然而,在这个急功近利的年代里,人们对于他人是否成功的认可标准即便不是千篇一律,却也大致相同,毕竟,我们当中没有尼采没有弗洛伊德没有阿德勒没有叔本华没有兰波,于是,认可的标准便无非两类,一曰是否居高临下的高官厚爵派,一曰是否一掷千金的富商大贾派,虽然是世俗的荣耀,却也是主流的荣耀。当然,想做到出类拔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既需要才干,更多还需要运气来加持,退一步想,大部分人不都是在平平凡凡、很认命地甚至有些浑浑噩噩地度日吗?

我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依主流观念里的成功标准,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面对失败的人生,焦躁的情绪有时不免缠搅着我的头脑并且在全身弥漫。青春已逝,中年苦短,人生无常,是随波逐流还是逆风飞扬?我还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我断断乎不会达到主流观念里的成功标准了,好在,我还有一支笔,有可供填写空白的电脑屏幕,特别难能可贵的是,我还拥有想象和虚构的能力,拥有一颗敏锐、阳光、向上的心灵,同时还拥有纪实的能力——我已经伫足不前了那么久,再不前进更待何时?

在这样的心境下,我决定重拾旧梦,认认真真问心无愧地创作一部长篇小说。我明知现如今人们的时间与精力大多呈碎片化,这也使得他们更有兴趣关注名目繁多的短视频和那些短小的文字类的心灵毒鸡汤,没有几个人会有耐心去阅读一部长篇小说,更何况是一部至多带了一些魔幻色彩的现实主义作品,而不是那些既狗血又刺激、可以带人们上天入地的玄幻灵异之类的作品,我岂不是又在冒险?于是,我一再告诫自己,写这部长篇小说,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什么,更不要奢望获得《百年孤独》、《白鹿原》、《人到中年》、《达。芬奇密码》等作品那样的轰动效应,只需做到无愧于心,便可称得上是一种认真对待人生的态度了。是的,如果说真的想证明什么,无外乎是一种认真对待人生、不负人生的态度。

这是一部关于男人的长长的歌哭,我原本打算写三十万字,没想到写着写着却发现主人公梦独的抗争与奋斗、他的生命重量与质量,远远不是三十万字包容得下的,体量便大起来,竟达一百余万字。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现象,网络上有些玄幻写手灵异写手在写作的过程里到处复制粘贴情节内容大同小异,那样的写作确乎不太累;而我呢,是一个字一个字发自心底地跃到电脑屏幕上,说呕心沥血有些为过,但说费心劳力却并不夸张。创作如此大部头的长篇小说,简直无异于在进行一场耗寿的劳作……

好在,作品基本创作完成,如今是边修改边发表。初稿完成之时,我想过是不是投给杂志社或寻一家出版社看能否变成实体书,我知道其中必有难度,但未必不能变成现实。这时,网红歌星郭有才的出现令我产生了新的想法,我想,全世界有多少亿人每天在舞文弄墨,有多少印刷厂在机器轰明,每天不知有多少文字跃然纸上,可是真正能够留下来、能够流传下去的却寥寥无几,其余的也就是绝大部分全部变成废品,要么成为纸浆,要么化作灰烬——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非得渴求自己写出的文字变成铅印字变成实体书呢?难道实体书就高“书”一等吗?郭有才的成名舞台不是央视春晚,更不是如声势浩大的交响乐的舞台,他的舞台在街头,在巷尾,在田边,在农家院落,在荒弃不用的荷泽南站……这些舞台看似渺小,其实不是更辽阔吗?于是,我决定将这部小说发表在文学网站,并为自己重新取了一个笔名,韩潇墨,兴许,时日久了,会有越来越多的读者注意到该作,即便最终寂无声息,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曾经存在过,还兴许,在某个角落继续存在着……

在当下,“哲人”,“作家”……越来越退化成为贬义词,但我却别无选择,只能在这条道路上义无反顾地继续一意孤行,幸好,我越来越感觉到了负重前行的苦痛与乐趣。写到这里,多少曾经的、久违的、熟悉的面孔从我的眼前历历闪过。我更加明晰地意识到,啊,我想念他们,我很想念他们……

二0二四年七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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